博恩鎮，福林煉金工坊。

被譽為千塔之國、魔法國度的拜倫聯盟中，除了那些如可望而不可及的法師塔外，最常見的和魔法相關建筑便是煉金工坊了。

這個古老且神秘的行業在這片土地上，顯得異?；钴S和繁榮。

當然，這并非偶然，除了這是一個崇尚魔法的國度外，拜倫地區產出的大量富有魔力的礦石材料，也造就了煉金行業的發達。

雖然這種工坊對環境的破壞很嚴重，但在博恩鎮這些煉金工坊已經成為了它的商業基石。

在博恩鎮眾多的煉金工坊中，福林煉金工坊是其中最龐大、最出名的那一家。

柔軟的獸皮地毯覆蓋著這間裝飾精美的辦公室地板。

一張散發著芬芳的櫻桃木書桌前后，兩張寬厚的座椅上，蓋爾文和另一個黑發男人相視而坐。

“你來這里干什么？”男人皺眉。

蓋爾文表情很放松，靠在椅子上，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熱氣騰騰的甜茶。

“我為什么不能來這兒？”蓋爾文抿了一口甜茶，翹起二郎腿抬眼看著對方：“還是說，福林煉金工坊有拒絕客人上門的習慣？”

“蓋爾文！你知道我想說什么！”男人臉色難看。

“嘿，伙計，別激動，”蓋爾文放下茶杯，表情有些玩味：“伊森，怎么說我們兩個都是老朋友了，你為什么總把我想的這么糟糕？”

“朋友？你就是一個瘋子！我可不想和瘋子做朋友，”伊森的話很直接。

蓋爾文聳了聳肩：“你的話真是直白的讓人傷心，可誰叫我把你當做朋友呢，所以，我原諒你了。”

伊森眼角抽搐，又有些泄氣地說：“說吧，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這才對嘛，”蓋爾文坐直身子，笑著將一份卷軸推到他的面前，笑呵呵的說：“我是來找你提需求的。”

伊森沒有說話，接過卷軸，認真地看了起來。

“我想做一種符文護腕，款式要新穎一點，功能要全面一點，最好對魔力的儲存能多一點，還有，價格一定要便宜一點……唔，其他的，符文轉換率、通信接受程度，這些就不用我說了吧，卷軸上標明的都很清楚?！?

蓋爾文啜了一口甜茶，以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

從他說話的神態語氣里，絲毫沒有見到任何對自己所提要求感到為難的意思，他的表情更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伊森低頭查閱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最后干脆把卷軸丟到了一旁。

要真正實現這上面的要求，怕是得煉金大師出手了！

而且還得是那種懂藝術的大師，不然讓搞技術的人去設計產品的款式，簡直是沒睡醒。

“呵，我就知道，把你當正常人那樣來交談的想法，果然是一個錯誤，”伊森冷笑著。

“伊森，別擺出這樣一幅表情，我又沒提什么過分的要求！我既沒有提出要求五彩斑斕的黑，也沒有讓你做出隨心情變幻護腕顏色的功能！你現在這樣，是覺得我的要求很過分嗎？”蓋爾文攤了攤手，表情無辜。

伊森咬牙切齒：“你說，把我逼死，對你到底有什么好處？”

“我可不想逼你，對于你來說，這些要求不過分吧，”蓋爾文端起茶杯小酌一口，評價了一句：“有點甜了。”

伊森死死地盯著他，沒有接他的話。

蓋爾文笑了一聲：“我們兩個也不要再繞圈子了，直白點的說，今天這護腕，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你在威脅我？”伊森收回了目光。

蓋爾文嘴角含笑，搖了搖頭：“不是威脅，是合作?！?

伊森也搖了搖頭：“你要求太高了，我辦不到，所以，我們怕是無法合作?！?

“辦不到？”蓋爾文尾音上揚，語氣微重，只是微微揚起的嘴角帶著一絲譏誚。

“我只是一個煉金學徒，”伊森回答。

“你是在拒絕我嗎？”

蓋爾文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垂下視線：“你是認真的嗎？伊森?！?

此時，外面煉金工坊升起一陣黑煙，陽光也恰好被云層遮蓋，蓋爾文的上半身隱匿在陰影中，只露出一雙微亮的眼眸。

然而這雙眼睛看似平靜，但落在伊森身上卻明顯地讓他感受到了壓力和緊迫，他臉上不動聲色，只是低頭盯著地板。

房間里靜悄悄的。

這種近乎凝固的氣氛給人很大的壓力，短暫的寂靜仿佛讓人窒息。

“你的要求……你的要求有一些地方不太合理，”伊森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氣氛，抬頭打破了平靜。

蓋爾文凝視著他，旋即轉動了目光。

“你可以做出調整，”他淡淡地說。

伊森用手指向卷軸：“這樣的體積，除非采是價格高昂的珍貴材料，否則，魔力儲存量不會提升太多?！?

蓋爾文問道：“那你有什么好辦法？”

伊森老實回答：“只能加載其他組件，把魔力源單獨拆分?！?

“就像我的符文書那樣？”蓋爾文眉頭一挑，“可我想要一種能反復充能的裝備。”

伊森想了想：“這個不是問題，卡拉爾山脈有很多源水晶，能反復填充能量?！?

蓋爾文想了想，這樣也行可以。

“那，還有其他問題沒？”蓋爾文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伊森說道：“還有這護腕款式，我只是個煉金學徒，實現功能和完成需求才是我該做的?！?

言下之意，就是外觀方面不歸他管。

“這個好辦，樣式可以放一放，這功能方面，還有其他問題嗎？”蓋爾文接著問。

伊森搖了搖頭。

“那真是最好不過了，”蓋爾文臉上再度浮現笑容，“我就知道，不愧是伊森，我再問一次，今后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干？”

“我拒絕，”伊森回答的干脆利落。

蓋爾文也不生氣，樂呵呵的一笑。

反倒是伊森自己，說完后有些沉默地看著他，心情很復雜。

這就是一個瘋子！一個極度冷靜的瘋子！明明自身不過是個學徒，卻總是妄圖做出一些挑戰傳統、挑戰規則的事情！

看著蓋爾文，伊森就想到了自己，同樣是無法就職的學徒，他卻選擇了逃避，逃到這個小鎮上，將自己隱藏在充滿藥劑和潮濕氣味的工坊里。

這一點上，他內心里確實有些佩服蓋爾文。

“行吧，護腕的事就拜托你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蓋爾文站了起來，拍了拍伊森的肩膀。

伊森臉色有些不自然，似乎很不習慣和人這么親近。

蓋爾文卻不管這么多，瀟灑的一個轉身走向門外。

……

獨自從那辦公樓的陰涼屋檐下走出，外面恰好有陽光落下。

光影轉換間，和煦的陽光顯得有些刺眼。

蓋爾文站在街頭，伸出右手微微遮在額頭前，瞇起的眼睛似乎想從指縫間看清那些金色的陽光。

“真是個有趣的家伙，因為看不到希望，而選擇放棄逃避嗎……”蓋爾文回頭瞥了一眼二樓某個窗戶。

“你覺得我是瘋子，可你自己不也一樣嗎，有時候，天才與瘋子總是在一線之間啊?！?

臉上浮現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搖了搖頭，轉身朝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