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難道是被嚇傻了?
接待滿腔的郁悶,再不多言,直接招呼兩人上路。
宋歆對胡子胥使了個眼色,胡子胥會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剛踏出第一步,就聽得“砰”的一聲巨響,胡子胥人就消失不見了。
宋歆人都傻了,給這一雷炸得灰頭土臉,木在原地不做動彈。
難道這才第一步就結(jié)束了?
好一會兒,聽得煙霧中有咳嗽的聲音傳出,又聽得有關(guān)切的聲音道:“宋……知恩,你沒事吧。”
我靠!這都還活著?宋歆忙想著沖進(jìn)煙霧看看胡子胥的情況。
“不要靠近我!”胡子胥卻將宋歆阻隔下來。
“跟在我后頭,咱們繼續(xù)往前吧。”
胡兄真不愧是個硬漢吶!
宋歆震撼,同步胡子胥走過的道路跟上,同時保持著一段距離。
不過這當(dāng)頭一炮讓宋歆心中隱隱有了一種預(yù)感,這次的事情不是這么容易就善了的……
……
“喂,你真的決定這么做哇。”屋頂立著的一個卷毛道。
坐在坡面上的一白衣男子滿飲一口青梅酒,淡然道:“當(dāng)然,這不是早說好的么。”
“可要不要這么狠,”卷毛撓了撓頭,“萬一不小心把他弄死了怎么辦……”
“沒關(guān)系,到時候由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白衣男子冷哼道。
“可《意外事故責(zé)任書》上簽的是我的名字……”
“畢竟你是大師兄呀。”白衣男無奈地道。
“放寬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他死,就證明他配不上這個位置。這樣,長老會不僅不會懲罰我們,說不得,私下里還會請咱們喝酒。”
……
紅毯很長,宋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著胡子胥往前。
一步兩步,一步兩步,宋歆每瞅著胡子胥踏出一步,心頭都會咯噔一下。
可胡子胥穩(wěn)穩(wěn)踏出九步,這期間啥事也沒有發(fā)生。
就在第十步踏下的一瞬,胡子胥脖頸不自然的一抖,有絲絲飛血如霧狀濺出。
在場眼力好的高手,紛紛朝胡子胥右側(cè)看去,就見著一柄飛刀插在一名執(zhí)事的屁股上。
沒人看到這一刀是誰發(fā)出,又是如何插在那名執(zhí)事的屁股上的。
眾人正順著這一刀的角度抬頭看向執(zhí)律堂屋頂時,一枚銀幣帶著一條火龍朝胡子胥席卷而去。
胡子胥微微躬身,右手反握劍柄拔擊,帶出的劍光將銀幣斬成兩截。
其中半截銀幣擦著宋歆耳朵根飛過,宋歆半邊身子都被火龍的殘勢帶上了一層黑灰。
這才是第一步的踏落而已,攻勢遠(yuǎn)未只如此。
幾十根毒針同暴雨一般全傾瀉在胡子胥,胡子胥劍光閃爍,可仍有十幾根銀針扎到了身上。
緊接著,三個方向分別射出龍須針、觀音淚、千步血;
前后兩袖青蛇、劍開天門夾擊;
驚月的暗殺一刀于地心斬出,三枚反坦克炮轟到胡子胥身上;
火球術(shù)、落雷術(shù)、怒龍穿心等法術(shù)將半邊天際照亮;
“隕星落!”人群中一個聲音唱響,隨后數(shù)個蓋亞能量炮大小的隕石全砸在胡子胥身上!
“定位完成。”
EVA聲音響起的同時,達(dá)摩克利斯之劍從衛(wèi)星軌道墜到胡子胥頭頂。
轟隆!
宋歆從土堆里刨出來,人都傻了,這特么還能有灰剩下么?
等到煙霧消散稍許,依然可見煙霧里有個黑影仍掙扎著不斷向前。
“將死于不明AOE的執(zhí)事尸體抬下去!”接待大吼著,指揮著幾個雜役抬擔(dān)架。
就當(dāng)宋歆以為能稍有喘息之機(jī)時,三個紅點(diǎn)照到了胡子胥身上。
聽得“砰”的三聲馬格蘭,兩顆子彈已然入肉,帶出了大片的血花。
“天照。”胡子胥身上燃起熄不滅的黑炎。
“月讀。”胡子胥倒在地上表情痛苦,可他帶血的指甲扣入泥土,仍然向前一寸一寸地爬著,試圖重新站起身來。
場中局勢終于控制不住,一劍宗弟子抽冷脫出了執(zhí)律堂的管制,反手一劍砍在了胡子胥背后,很快被執(zhí)事們打暈拖下。
胡子胥腳步踉蹌了下,鮮血灑了一地,仍自往前行。
很快又有很多人想要沖出,有砍到的、有沒砍到的,有被胡子胥反殺的,場面亂作一團(tuán)。
與此同時,天空中數(shù)不勝數(shù)的暗器飛落,地上時不時地彈出地刺、機(jī)關(guān),可這些都沒能阻止胡子胥的步伐!
胡子胥全身浴血,暗紅色的血跡染過紅地毯后,又浸淫到周圍區(qū)域,流淌到執(zhí)事們的腳下。
“都給老子閃開!”
聽得一聲大吼,一挺加特林機(jī)關(guān)槍對準(zhǔn)了胡子胥,如潮水般的子彈傾瀉在胡子胥身上。
胡子胥麻木地?fù)]出劍光,有擋到的,有沒擋到的,可不管擋沒擋到,他的腳步從不停止,加特林跟著胡子胥的步伐足足掃了一分多鐘,彈出的彈殼都快將宋歆給敲昏了,可胡子胥只是兀自走著。
步伐緩慢而堅定。
掃加特林的那位兄臺被繞后的一位執(zhí)事一棍子敲暈帶走后,宋歆再顧不上什么,發(fā)瘋了般想要沖到胡子胥身旁。
胡子胥用劍光阻礙宋歆的腳步,大吼道:“別過來!”
宋歆怔怔地立在原地,胡子胥背過身去,只是這樣說道:“宋兄,不要怕,我?guī)阃鞍 !?
靠!胡兄,你特么都神志不清楚了你知不知道?宋歆狠狠抹了一把眼角。
攻擊仍在繼續(xù),但胡子胥的步伐尤自不停,堅定而緩慢的向前。
不知從何時起,攻擊一點(diǎn)點(diǎn)地停滯了下來,暗器不發(fā)了,魔法再沒人吟唱,劍光不再閃爍,槍口的火舌再不跳脫,場面一時極靜。除開胡子胥的喘息與踉蹌的腳步,落針可聞。
胡子胥意識已然模糊,他數(shù)不清楚自己走過了幾十步或是幾百步,他只知道他得替宋歆把這條道走完。
這是他答應(yīng)過的。
就算死,也得走完再死去。
大家都是靜靜看著這個人,胡亂揮舞著那柄只剩半截劍身的寶劍,一瘸一拐的,拖著一路殷紅的血跡不住的往前。
在某個瞬間,胡子胥倒下了。
“胡兄!!”宋歆再也偽裝不下去了,使出全身的力氣跑到胡子胥身側(cè)蹲下。
胡子胥臉龐拉扯了下,裂開的傷口摻雜著血跡顯得猙獰可怖。
但宋歆知道,他是在笑。
“宋兄……”
聲音很輕。
宋歆俯身將耳朵貼在他的嘴上。
“宋兄,不要怕,我?guī)阃鞍 ?
一滴晶瑩的東西,沿著宋歆的眼角,滑到耳郭里。
宋歆顫抖著從懷里掏出活血丹,將它塞入胡子胥嘴里,將胡子胥背到背上。
“老子才是……”宋歆彎腰,用黑糊糊的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后驟然抬頭。
“老子他媽才是宋歆!都來殺我好了!”宋歆聲嘶力竭地大吼。
他不會靈力鼓蕩造勢,這句話聲音其實很小。
但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離得遠(yuǎn)的、沒聽到這句話的人,也從那個背影中讀懂了這句話。
宋歆背著胡子胥,踉踉蹌蹌的往前。
胡子胥頂著狂轟濫炸踏過了三百多步,這兒距離安凜堂僅有二十步的距離。
可這段距離對宋歆而言無疑是一道天塹!
胡子胥周身的血液全糊在宋歆身上,口鼻也不斷有血液淌到宋歆的衣領(lǐng)內(nèi)……
他受了傷,腳步并不穩(wěn)。
他也很明白,大家受他欺騙,這時肯定很恨他。
胡子胥受到的攻擊,他一次都接不住,或許就在下一步,他就會踩到一顆地雷。
無論如何,只要挨著一下,他立馬就得去閻王那報道。
宋歆也很怕死。
但人的一生中,總有幾次決定是需要豁出性命的。
“胡兄我一定會把你背出去的,就算死,也會把你背出去再死的……”
宋歆哽咽著一步步向前,步伐凌亂而一如胡子胥方才。
他早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迎接即將來臨的血雨腥風(fēng),可二十步踏過,安凜堂殿前,再無一人出手。
……
“你早看出來了?”卷毛問。
“那是自然。”白衣男子淡然道。
“盡管他竭力掩飾,可曾在慌亂中使出過半式‘一點(diǎn)塵’,這是青峰清風(fēng)劍法的第九劍;至于林知恩,從她那猥瑣的走位就能看出不是了……”
“所以你一直在等他站出來?”卷毛笑。
“對的。我一直想知道他會做何選擇,等他做出選擇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已變相給出了一個不殺他的理由……”
男子穿著夾板拖鞋立于屋脊上,腿毛在微風(fēng)中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