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雷鳴高原又開始下雪了。

巴爾娜大嬸焦躁不安地站在原地，時不時踮起腳看向莫羅離去的方向。

終于，在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不斷晃動的身影。

巴爾娜大嬸擦了擦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后發出歡快的叫聲，跑上前迎接歸來的兩人。

片刻后，巴爾娜的氈帳前，牧場的女工和孩子們正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蕾娜真的被盲蛇救回來了！”

“真的假的？盲蛇有這么厲害？”

“噓……小聲點，聽說他已經能夠感應魔素了！”

“以后可不能叫別人盲蛇了！”

相比起外面的嘈雜，氈帳里安靜多了。

巴爾娜倒了兩碗散發著熱氣的牦牛奶遞給莫羅與蕾娜，看著他們道：“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說完，巴爾娜又朝著蕾娜眨了眨眼睛，“蕾娜，你看男人的能力比我強。”

“說什么呢，巴爾娜大嬸。”蕾娜的脖子都紅透了。

“哈哈哈哈。”

看到蕾娜害羞的樣子，巴爾娜開心地大笑。

“巴爾娜。”

莫羅將熱水喝完后道：“哥布林巢穴里還留了些物資，我們要快點把它們一起運出來。”

“這倒是，有了那些東西，我們這個冬天就會好過一些了。”

事不宜遲，巴爾娜立即起身去外面喚人去套雪橇。

蕾娜看著莫羅左肩上的傷口，忍不住出言詢問道：“你的傷不要緊嗎？”

“沒事，我的傷好得很快。”

莫羅身體內的魔素每過一刻鐘就恢復一個點數，如今已經回復了大半。

在體內魔素的滋潤下，他的愈合速度很快，傷口處已經結痂，隱隱傳來酥麻感。

“你睡會兒吧，我和巴爾娜一起再走一趟。”

莫羅站起身道：“你應該很累了，趕緊休息吧。”

蕾娜聞言，轉身聽話地裹上毯子，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發出了細密的呼吸聲。

莫羅掀開氈帳的門簾，在外頭，巴爾娜已經找到人套好了雪橇，正在等他。

要隨行前往的健壯女工手上都拿著莫羅從哥布林巢穴里搜刮來的短刀，正整裝待發。

“來，莫羅。”

巴爾娜將一塊嶄新的厚實牦牛皮披在了莫羅身上，“作為牧場里最強壯的戰士，你可不能穿的這么寒酸。”

冰霜哥布林的皮正掛在氈帳頂上風干，在風雪中搖擺，就像一面藍色的旗幟。

“等它干了，我就讓蕾娜用這張皮子給你做件背心。”巴爾娜站在莫羅身后道：“這可是勇士的證明。”

莫羅除了與蕾娜交談時話多一些，平時都顯得沉默寡言。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走到牦牛身邊，用手摸著這高原人賴以為生的長毛巨獸寬厚的背脊。

不出意料，系統面板的提示音響起：“高原牦牛，普通生物，耐寒、體型巨大，雷鳴高原特有物種。”

這種只需啃食野草的大型牲畜，給高原人提供了必不可少的食物與衣物，也是笨手笨腳的高原人唯一能養活與放牧的東西。

趁著雪還沒有下大，眾人抓緊時間地出發了。

這場雪來得非常及時，高原上徘徊的野獸與魔物因此蟄伏在各自的棲息地中。

莫羅等人很輕松地從青哥布林巢穴處，將剩余物資給拖了回來，得到了足足兩皮口袋的紅米和一些破布。

這個意外收獲令在場的人非常開心，回程時的腳步也輕快了起來。

因為食物的貧乏，牧場中的糧食分配制度采用的是集中分配制，由頭人巴爾娜大嬸來分配。

有了這些食物，每個人的肚子就可以多填飽一些了。

在歸途中，巴爾娜對走在前面的莫羅道：“莫羅，你愿不愿意成為牧場的看守，負責保護牧場的女工與牦牛群？”

“我會每天給你提供兩頓足夠填飽肚子的飯，以及一頂新的氈帳。”

“好。”

莫羅答應得非常痛快。

原本巴爾娜還擔心莫羅會因時常遭受牧場人的白眼而心生怨念，現在看來她的擔心似乎多余了。

說實在的，對于一個能夠感應魔素的施法者來說，直接占據這個小牧場，將她們都趕出去也不會有任何困難。

莫羅并沒有巴爾娜想得那么復雜，自小在饑寒中長大的他早已習慣了別人的冷眼。

牧場人其實還算親切，他在牧場里到手的食物，也基本上是半偷半拿。

況且，就算僅為蕾娜一人，他也不會對這個牧場進行報復。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心思，唯有牦牛專注地拉著雪橇。

沒過多長時間，牧場已經快要到了。

這個牧場其實很簡陋，不過是用松樹樹干圍了一圈柵欄，而柵欄的中心處就是女工們居住的氈帳與干草棚，占地面積并不大。

高原人的放牧水平也很粗糙，不過是牽著牛群中的頭牛溜一圈，等時間一到，就再把頭牛牽回來而已。

牧場里，莫羅拋下開心的人群，徑直走到了巴爾娜的氈帳中。

小姑娘蕾娜仍在沉睡，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能夠通過波動感知“看”到一些東西，莫羅已經非常滿足了。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在溫暖的氈帳里呆過了，溫暖的火光照亮了莫羅瘦削的身軀，和上面大大小小的許多疤痕。

在暖洋洋的火堆邊上，莫羅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沉，最后也倒在地上睡著了。

莫羅是聞到食物的香味蘇醒的，更確切的說，是聞到了肉味。

醒來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他的身上正蓋著蕾娜的毯子。

“你醒了！”

蕾娜看著莫羅開心地道：“巴爾娜大嬸給我們送來了好大的一塊肉干哦！”

看著蕾娜興奮的模樣，莫羅的嘴角也翹了起來。

這時，蕾娜的肚子里“咕咕”地響了起來。

“吃飯吧。”

“好的呀。”

在高原上，紅米是無法徹底煮熟的，基本都是夾生的米粒，粗糙的口感使得它們必須要混著液體才能吞下。

因此，紅米的做法一般都是放大量的水，與牦牛奶制成的奶酪一起熬制成紅米糊。

蕾娜先給莫羅添了滿滿的一碗紅米糊，上面是幾乎堆成山的肉干。

然后，她才在自己的小碗里添上一塊肉都沒有的紅米糊，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品嘗著米糊中殘留著的肉干滋味。

莫羅見狀，從自己的碗里抓了一把泡軟的肉干，不由分說地放到了蕾娜的碗里。

蕾娜有些慌亂地道：“這、這是巴爾娜大嬸給你的呀。”

“你以前給我的口糧，難道不是巴爾娜給你的嗎？”莫羅平靜地答道，然后雙手端著碗湊到嘴邊，低頭喝了起來。

“以后，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蕾娜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笑著答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