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什么玩笑。”姜明一愣，“孫老師她的孩子早就……”

說到這兒，姜明的情緒有些低落：“算了，不說了。不過你為什么這么問？孫老師是個很好的人啊，她很關心學生的。我生病后，她也經常過來看我。”

“很好的人？”陳樸有些無語。就她那樣，還很好的人？

不過陳樸也不會和姜明多去爭辯，隨意敷衍了兩句后，一小隊3班人馬終于趕到。

“你們怎么來這么早？”李東抱著鞋盒，氣喘吁吁。剛剛在電梯里，他感覺整個人都要被擠成一團肉泥，還好他拼盡全力保護的鞋盒沒事。

蹲下身來休息了會兒后，李東就“哈哈”了兩聲，一把把鞋盒扔到了姜明面前：

“老姜！給你的鞋！”

“鞋？給我的什么鞋？”姜明有些好奇地接過鞋盒打開一看，隨后便愣住了：“……這是科比的……”

李東猛地點著頭：“對啊。”

姜明無聲地笑笑，將鞋收好：“好東西，我很喜歡。只可惜，我怕是用不上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周靜雅見狀，趕忙吆喝著把自己的禮物遞了過去，緩解了下這有些傷感的小氣氛。

他這些同學們的禮物都準備得很用心，驚喜、快樂和一絲淡淡的傷感，在姜明的臉上不斷輪轉。

肖偉和剩余同學趕到后，整個病房都有些塞不下。先來的同學不得不在打完招呼后，就先和姜明道別。

讓李東有些不解的是。兩手空空的陳樸，卻是一直沒有離去。

等到病房里慢慢走得只剩下五個人時，他有些急了，使勁用手指戳了戳陳樸：

“你還站這兒干嘛呢！”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這些同學的禮物無比精美，陳樸卻是兩手空空，還一直杵在這兒。

這不等于在一直提醒姜明：“不好意思啊我覺得我們的交情沒到送禮物的程度哪怕你得了這種病也是但我就是不走這里的空調多暖和啊哈哈哈。”

這不是討打嗎？

陳樸笑了笑：“送禮物啊。我的禮物比較特殊，只能他一個人看到。”

李東心里泛起一陣惡寒：“你想干什么？他應該不好那口的！”

陳樸：“……”

李東幾人和姜明又說了一會兒后，慢慢房間里便只剩下陳樸和許梓倩。

許梓倩猶豫了一下，還是附在陳樸耳邊說了一句：

“我先出去了。你多敲詐一點啊。”

等到許梓倩也走出去，這間雙人病房，便只剩下姜明和陳樸兩個人。隔壁床的病人此時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總之不在病房內。

這么一來，倒是方便了陳樸的計劃。

“多敲詐一點？”姜明看著陳樸的眼神中多了些警惕：“我聽到了。”

陳樸：“……她那是在開玩笑。”說罷，他搬了一個陪護椅坐到了姜明身前：

“我想先了解一下你的病情。”

姜明一時有些愣住了。他的那些同學怕他傷心，都是想方設法避開這個問題。沒想到陳樸上來就問。

“沒什么好了解的。”姜明聳聳肩，“去年暑假查出來的，到現在大概有大半年了吧。”

“平時癥狀還好。除了莫名出血、嘔吐、渾身不舒服，也沒什么。比其他有些病人好多了。至少我考試的時候，你都沒發現什么異樣，對不對？”

“我這種情況，大概還能拖上個四五年吧。對哦，唯一讓我不滿的，就是這個了。”姜明摘下了鴨舌帽，露出了光潔的腦袋：“原來我多帥啊！現在整得跟個俊俏和尚一樣。無語了。”

陳樸點點頭。原來他一直戴頂帽子，是這個原因。

不過他還是有點奇怪：“聽你這口氣，這病是治不好了？白血病不應該是能治好的嗎，用骨髓移植。”

姜明有些無語：“大哥，不是什么白血病都能治好的。這個病又叫血癌，癌癥的一種。你想想看其他的癌癥，基本上得了就是絕癥。白血病比其他癌癥好治一點，但也不是一定能治好。”

陳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他也算長知識了。

姜明打了個哈欠：“你問這個做什么？不會是以后想當醫生，過來了解下情況吧。”

陳樸笑了：“怎么可能。就好奇而已。”他原本是想把這個禮物送出去的。

但一聽短時間內，姜敏的性命無憂，他便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的這件禮物，只有姜明死了，才能生效。

不過保險起見，陳樸還是多問了一句：“所以說，你至少還有個四五年壽命？”

姜明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論上來說，是的。不過講到這個我就想起來一件事。我四五歲的時候，家里請過一個算命先生。他算我活不到去年。”

“當時我爸媽就氣的把他趕走了，一分錢都沒給。這事我們本來都也沒怎么放在心上，沒想到我去年還真查出了這種病。”

陳樸心里一緊。這個算命先生，是個高人啊！

不過。他好像也沒有完全算準。

“活不過去年？那他不是算錯了嗎？馬上都快13年2月份了。”

姜明有些無語地看著陳樸：“大哥，你能不能有點文化。人家算命先生看的是這種公歷嗎？人家看得是農歷！”

陳樸：“……你指的是過年？”

姜明點點頭：“對，在農歷上，除夕夜后，才是真正的新的一年。”

陳樸：“……那要真按照他算的，你不是沒幾天可活了嗎？”

13年的過年特別早，2月9日就是除夕夜。那算命先生如果算得準，那姜明就只剩下十幾天了。

姜明嘆了口氣：“我知道啊。一開始我也有歇斯底里到崩潰，但現在，我已經準備好了。”

“查出這個病的第三個月，我開始寫博客。”姜明將病床桌上的筆記本推到了陳樸面前。

“我記錄自己過去的一些事情，寫寫對世界對很多事情的一些看法。”

“人一旦快死，或者知道自己沒幾個月可活后，很多事看得就很通透了。”

“有時候看到熱搜新聞上，那些人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得你死我活，就很無語。他們不知道，人能活著，本來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望著姜明那種面對死亡的平靜眼神，陳樸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你活下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