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四門科目，一中的諸位老師花了兩天時間，才把這些試卷全部講解完。

有些出乎陳樸意料的是，范雨茹在考試上，算是個全面又無敵的學霸。九門科目，她拿遍了所有老師的獎勵，好幾門都是第一。

不過看班上同學，倒是對此都挺習以為常的。

關于她的事情，陳樸這兩天已經和李東交待過了。他的計劃很詳盡，李東聽完后也覺得很靠譜，滿臉都是對寒假約會的憧憬和笑容。

看著他那副豬哥模樣，陳樸有些于心不忍。

范雨茹的有些事情他還沒告訴李東，到時的約會場景一定是這樣：

李東興奮地趕到了約會地點后，卻見范雨茹還帶了個女同學：

“不好意思啊，只能這樣，我爸媽不可能讓我和男孩子單獨見面的。”

李東壓住心里的無奈，說上兩句剛有些興致時，范雨茹又突然拿出了手機：“等一下啊，我給家里打個電話，不然他們要報警了。”

想著想著陳樸就笑出了聲，留下在旁邊有些懵的李東。

九門科目的試卷講解過程中，寒假也一點點迫近。高一（3）班的諸位學生老師，內心都有了些小小的浮動。

班上不時在討論寒假的計劃，路過老師辦公室時，陳樸也聽到了很多老師在規劃旅游路線。

許梓倩這兩天回家摸了盒他爸的茶葉，偷偷擺在了肖偉辦公桌前，當作給他的禮物。

那茶據說是什么頂級的毛尖，陳樸不太懂，但許子平在給許梓倩打電話時，聲音里明顯有股氣急敗壞。

寒假的氣氛越來越濃，倒數第二天時，大伙普遍都有點坐不住了，回頭的回頭，玩手機的玩手機，有的甚至端著椅子坐到了好友桌邊。

李東和周靜雅斗了兩句嘴之后，回來拍了下陳樸：

“這個寒假你出去玩不？”

陳樸搖搖頭：“應該不會吧。我過年得回老家的，得花上不少時間。而且天這么冷，應該也沒什么好玩的地方。”

李東極為鄙夷地看了陳樸一眼：“看你思想局限的。冬天有些東西才能玩啊！滑冰、滑雪……”

李東話音還未落，教導主任孫老師便走進了教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東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他又說錯什么了？

孫老師湊過去和肖偉說了兩句后，肖偉便識趣地先回了辦公室。

孫老師走上講臺，咳嗽了兩聲后，目光嚴厲地掃著李東：“剛剛我聽有同學說，寒假還要去滑冰滑雪。”

一見老魔女上臺，下面的聲音頓時小了些。不過聽到她這個開場白，眾人也是有些不解。怎么，滑冰滑雪犯法嗎？

“都這么大人了，還想玩這種無聊又危險的運動。看來，我這個安全教育還是很有必要的，校長還一直攔著我。”

陳樸：“……”

孫老師又冷哼兩聲后，開始了耳熟能詳的安全教育。

這種安全教育，不，恐嚇教育，陳樸已經聽得耳朵都要起老繭了。都是班主任以各種小孩慘死的經典案例，來教育他們注意安全。

到了孫老師這兒，這種恐嚇又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在浴缸里淹死、踩到香蕉皮跌死、圍巾太長卷到輪子里勒死……陳樸等人在下面聽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竟然萌發出一種自豪感——自己能活這么大，真的是人類中的精英。

講到最后，孫老師談起了一些安全自救措施，說起了心肺復蘇。

對他們這種智商的人來說，心肺復蘇不難學，尤其是其中還包括著大家很感興趣的人工呼吸。陳樸也就看了兩眼，就基本知道了操作方式。

但問題是，并沒有很多人在認真看。人工呼吸的片段一過，大家便又興奮地小聲議論了起來。

也是，在這種放假關頭，誰還有心思看這東西？

放完視頻后，孫老師掃了掃下面，冷笑了兩聲：“不認真看是吧！我會浪費時間給你們隨便放視頻嗎？這上面教的東西，我馬上就要一個個檢查！”

眾人無不一驚。這種東西也要測試檢查？李東撞著膽子問了一句：“老師，這個怎么檢查？”

孫老師指了指視頻：“視頻里練習用的人偶沒看到嗎？我早就借了一批，夠你們用的。等會兒一個個排隊站好，跟我去醫務室！”

李東等完全沒看視頻的幾人頓時慌了。他們低下頭，一會兒瞄瞄孫老師，一會兒又在竊竊私語。

孫老師望著他們冷笑了一聲：“這個測試校長倒是大力支持的，你們省省心思吧。與其想著怎么跟我斗，還是回憶下剛剛的視頻比較實在。”

孫老師這句話完全擊碎了全班人最后一絲的希望。沒看視頻的問同學的問同學，查手機的查手機，看完視頻的人，也在閉上眼仔細回憶心肺復蘇的具體步驟。

陳樸有些驚奇。這種安全教育，一般學校都是找個老師說上一通、做做樣子、走個流程就行了。

沒想到這個教導主任，竟然如此較真。

不過這次，陳樸倒是沒覺得她有什么問題。雖然她在學生的安全問題上向來有點……狂躁，但這種技能，掌握了自然是好。

排著隊隨著眾人到了醫務室后，陳樸看到已經有好些學生跪在人偶旁邊的毯子上，在一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指點下，雙手用力往下擠壓。

望了望左邊那一堆空置的人偶，教導主任瞄了一眼（3）班學生，隨后將目光定格在了那明顯做賊心虛的李東身上。

“李東，你先去吧。”

李東心里一緊。果然，還是被抓到了。剛剛的視頻他一秒鐘都沒看，滿腦子都在幻想寒假與范雨茹的美好夜晚。

拿著手機臨時抱了會兒佛腳，可他還是沒完全記住。

按壓胸部的時候，要按多少下的？

李東滿頭大汗：“老師啊，你看別的班好多人還在等著呢，要不我們讓讓他們？”

高一（3）班的眾人，一邊猛點頭表示贊同，一邊繼續狂翻手機。

“不了，3班優先。”教導主任推著李東來到了假人面前。

那就沒辦法了……李東偷瞄了眼旁邊，按葫蘆畫瓢地跪坐在人偶身旁。

照著網上說的，先檢查口鼻有沒有異物堵塞……不過面前這是個假人，這種流程感覺有點無聊。

但望了眼旁邊虎視眈眈的孫主任，李東不禁冷汗直下，還是乖乖地打開了假人的嘴巴，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摸了摸。

“咦，這是什么？”李東有些奇怪，他還真在假人的嘴巴里發現了東西。

一塊深藍色的橡皮。

李東：“……”

教導主任在一旁點點頭：“不錯，繼續。橡皮是我放的。”

眾人：“……”

裝模作樣了兩下后，李東終究還是暴露了。教導主任鐵青著臉：

“你摸哪兒呢？心肺復蘇是按這里嗎？”

“人口呼吸吹幾口氣？你舔人偶嘴唇干什么！”

“……”

“哈哈哈！”周圍笑倒了一片，李東有些尷尬地跪坐在人偶旁。教導主任氣得臉由青轉紅，剛想開口喝罵，后身卻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直打了個踉蹌。

陳樸等人定睛一看，卻是校長的神犬，不，神狼巴克。原本有些慵懶憂郁的它，在望到躺在毯子上的人偶時，突然狗眼一亮。

“嘩”的一聲，巴克就這么朝人偶撲了上去。教導主任和幾位醫生剛想上前攔住，卻發現了令人驚奇的一幕。

巴克并沒有撕咬、拖動人偶，而是站在了人偶身前，三條腿站立，一條腿對準著人偶胸下，不住地按壓。

“這……它是……它是在做心肺復蘇？”教導主任揪向狗頭的右手硬生生收了回來，“校長這怎么養的？”

旁邊的好些醫生看到這一幕，完全忘記了還在被自己指導的學生，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只在做心肺復蘇的狗。

“按壓位置：胸骨中下段約三分之一出。標準。”

“1……2……3，頻率大概是一分鐘100次，完美。”

“下壓深度目測大概五厘米……合格。”

一片目瞪口呆中，巴克在做足了兩分鐘的心肺復蘇后，緩緩從人偶身上爬了下來，停止了它的表演。

它盤坐在人偶身旁，昂著狗頭瞧著李東，狗眼中透露著不屑與蔑視。

這次教導主任和那些醫生什么都沒說，只是拿著詭異的眼神，一會兒看看巴克，一會兒再瞧瞧李東。

這次雖然他們什么都沒說，但李東已經感受到了深深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