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陳樸笑得差點沒喘過氣來。

沒想到竟然是汪婆婆自己，給這小春來了致命一擊。

小春站在那兒有些猶豫：“媽，我們回去再吃好不好？這個東西飯后吃不好的?！?

汪婆婆樂呵呵地笑了兩聲：“沒事沒事，我今天胃口不好，還沒吃飯呢?！?

小春凝固了。這都快下午一點多了，他媽怎么午飯還沒吃？

若不是她表情還算正常，小春都會懷疑她是在故意試探自己。

“媽……我們還是回去再吃，行不？反正正好我也要回去了?！毙〈嚎嗫谄判牡貏裾f道。

汪婆婆的笑容慢慢停滯。她又感覺到一點不對勁：“我在這兒吃兩顆，能耽誤多長時間？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讓我吃？”

小春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不是啊……在這兒吃了還要洗手對不對，多麻煩?！?

這扯淡的理由別說在場眾人，就連汪婆婆自己都不信。

一陣懷疑重回心頭，汪婆婆決定今天在這事上，自己要和兒子剛到底：

“我告訴你！今天這兩顆藥，我是吃定了！”

說罷，汪婆婆就拿起了桌臺上一瓶還無主的深海魚油。

她枯皺的手擰開了瓶蓋，銳利的指甲劃破封口后，便從中倒出兩顆滾圓的藥粒。

她望了望手上的藥粒，無視掉自己兒子的百般阻撓，張嘴就想吞下。

“媽，不要！”小春的臉色一變。

“啪”一聲，汪婆婆的手被重重打開，裝著魚油的塑料罐也被波及，滾圓的藥粒滾了一地。

“媽，我們回去再吃。”小春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他還是深呼吸了一口，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平靜。

……

……

這一出鬧劇后，除了腦子不太好的那幾人，大部分人都在臉上陰晴變化后，和小春商討著退款退貨。

“小春啊，阿姨突然想起來，阿姨家可能要不了這么多罐。要不阿姨就買個一瓶？”

“小春，手下工人突然問我借錢！說他們的媳婦難產！你說這錢我總不能不借給他們吧！”

“小春，我兒子突然要學芭蕾舞，你看……”

陳樸在一旁邊看邊強忍著笑，心里也暗嘆著小春的不凡。

都到這種境地了，他還是死鴨子嘴硬，只用各種理由搪塞著，絕不承認自己的魚油有問題。

面臨一波退貨，他也沒有辦法，只得在勸說無解后，無奈照辦。

他也知道，如果在退貨上自己還死不認賬的話，等于就是在變相承認自己的貨有問題。自己的名譽、信譽，將就此掃地。

從自己這位姨娘家回來后，一家人都還在討論著這件事。

“真搞不懂都這個樣子了，我大姨媽怎么還把那個鬼東西當寶貝一樣的？”陳樸的二姨宋芳感慨著，“她腦子是不是少根筋啊？”

“你大姨媽向來就沒腦子?！?

陳樸笑了笑。確實，哪怕這種情況，也是有好幾個人選擇繼續相信小春。

作為小春的腦殘粉，只要小春自己死不認賬，他們就可以選擇一直相信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小春的堅持與抵賴，似乎也是種無奈的選擇——若他自己都承認的話，怕是這幾個腦殘粉的錢都賺不到。

“對哦，是哪個把我姨娘喊過來的？”討論了一會兒后，人群中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陳樸沒和汪婆婆說什么保密的事情，但汪婆婆過來時，過于憤怒，只顧著罵自己兒子了，完全沒提陳樸。

然而一家人談到這個問題上時，卻是將眼睛齊刷刷地掃向了陳樸。

他們都記得，在汪婆婆堅持要當場吞下藥丸時，陳樸沒忍住地大笑了幾聲。

當時哪怕是他們，都覺得陳樸這笑得有些奇怪。

“這孩子真有點古怪?！碑敃r的他們都這么想。

然而等整件事情過去，在這么細細一想，他們立刻發現了端倪。陳樸那么笑，是有道理的。

如今這一切，都是因為汪婆婆堅持要當場服藥。

若她沒這份堅持，那些深海魚油的品質便不會遭受懷疑，大部分人也不會有退款的念頭。

這種局面下，小春只要回去哄哄他的母親，便能躺在家里安心數錢。

“額……還是被發現了啊?！标悩阈α诵Α?

不夠這件事他本來也沒打算刻意隱瞞：“是我給汪婆婆打的電話，讓她過來的?！?

“什么？真的假的？”眾人一陣驚奇，不禁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你哪來的號碼？”

“你怎么想到給她打電話的？”

“……”

號碼陳樸自然說是和飯桌上的某個遠方親戚要的。反正自己家人和那些人平時接觸也不多，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還真打個電話過去問上一通。

剩余的情況，陳樸就照常和他們說了：

“他那種魚油是種人工加工過的魚油……”

不扯DHA，不扯溶劑，陳樸盡量以通俗易懂地方式，和眾人解釋了一下小春的實驗。

“哦！原來是這樣！”眾人恍然大悟。

實際上到最后，他們也只知道小春那深海魚油肯定有問題，但究竟是什么問題，一直到陳樸開口的那一刻，他們也不清楚。

“這個小春哦！害人！”

“是哎！他在飯桌上講的那些話我聽都都要吐！想想看這種人，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唏噓感慨一番后，陳樸的二姨宋芳突然又問道：

“所以這個東西，是不是不僅沒有好處，還對身體有害？”

陳樸遲疑了一會兒：“也不至于。他這里面應當也是有點魚油成分的。好處嘛，可能是有一點的?！?

“對身體也是有害的。但那些化學溶劑也不是說你吃一次就被毒死了，肯定得長期服用身體才有反應。”

任何東西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這種東西雖然對身體不多好，但偶爾吃吃，肯定也是吃不死人的。

宋芳阿姨點點頭，突然笑了起來：“你是怎么想到給你汪婆婆打電話的？”

陳樸聳聳肩：“他不是一個出了名的孝子嗎？”

小春哪怕人不怎么樣，但在眾人的口中，也一直是個孝子。

在蝴蝶中深入了解了一下他后，陳樸知道他并不是裝樣子，是真的孝順。

這雖然是種美德，但也是這個小春為數不多的弱點。

思來想去之后，陳樸只能用這個法子引他上鉤。

“真是聰明！”三姨宋玉笑了起來，“不過你查到結果，直接跟我們講就是了？干嘛要這么麻煩呢？”

陳樸聳聳肩：“我只是個小孩子啊，我說了你們信嗎？”

眾人在笑了幾下后，點頭默許。

不管怎么說，陳樸都是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他說的話他們最多想想，要完全相信，確實不大可能。

從姨娘家吃完飯回去后，陳樸在老家宅子里呆上了最后一晚。

初五一早，在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后，陳樸便踏上了回去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