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樸有些無語。這都什么事啊？自己親媽和那個小姨，都不長腦子的嗎？

“他們這是典型的信用卡詐騙啊，你們準備上法院吧。”陳樸搖了搖頭。

他現在手上有從姜明那兒的十萬塊錢，所以對這事也不是多慌。

不管家里出現什么變故，自己的生活是不會受太大影響的。

“這不是詐騙啊。”宋靈愣了愣，“這哪里是詐騙了？”

陳樸：“這怎么不是了？他們不是背著你、盜刷你的信用卡的嗎？”

宋靈連忙搖著頭：“不是的不是的。信用卡綁的我的手機號的啊，他們每刷一筆，銀行都會發短信過來的。我都知道的。”

陳樸感覺自己的血液要凝固了：“所以……你都知道？他們一點點刷上來，你全都知道？”

宋靈沉默著。陳樸感覺自己腦子都不夠用了。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三年前我外公中風，兩年前我外婆癌癥。這期間所有的住院、治療包括下葬的費用，都是你和另外兩個姨負擔的。我那個舅舅沒出一分錢。你還為此特意從粵東飛了回來，去見了他們最后一眼。”

“臨死前，我外公外婆謝了你們，然后把老家這唯一的宅子給了我舅舅。”

“這農村的宅子不能交易，也值不了幾個錢，但是你們自己不寒心嗎？”

“你們孝順一輩子，但在外公外婆的眼里，你們還是不如他們那爛泥扶不上墻的兒子。”

宋靈搖了搖頭：“你還小，你不懂。不管怎么樣，他們都是我們爸媽。”

陳樸被她噎得三秒都沒說話。怎么，是爸媽就了不起嗎？就能為所欲為嗎？

緩了口氣后，陳樸說道：

“好，那我就先不說這件事。確實，外公外婆他們那個年代的人，重男輕女很正常。”

“可他們走了之后，你們怎么還變得跟他們一樣？自己的日子都顧不上，還要盡全力地去幫扶自己的弟弟？”

“是不是在你們看來，女人天生就是低人一等？就該把所有資源讓給家里的男人？”

陳玉樹放下了牌，也慢慢走了過來，摸了摸陳樸的腦袋：

“你確實有些事情不知道。”

“你外公外婆在臨走前，把你媽還有你兩個阿姨都叫到了床邊，叫她們以后好好照顧你舅舅。”

“你媽在家里排行最大，她身上就背了這種大家庭的責任感。”

“換做以前，你媽雖然也很照顧你舅舅，但也沒真給過他什么。更不可能說干這種事。”

“不過這次她這事做的還是太缺德了。我完全都被蒙在鼓里。”

陳玉樹的一番話讓陳樸冷靜了下來。原來是這樣，他還真沒想到。

不過即便是這樣，陳樸還是不太能理解，不太能理解這種宗族式的大家庭觀。

在他看來，一夫一妻就已經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家庭。不論是丈夫還是妻子，首先考慮的應當是自己這個小家庭。

可在他母親宋靈的眼里，卻不是這樣。她把自己的弟弟、妹妹及其他親人，全都融入了自己的家庭范圍內，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若這些親人遇到困難，她會覺得自己有義務、有責任去幫助他們，哪怕犧牲自我。

在這種血脈親情至上的模式中，配偶的地位是平行、甚至低于自己親人的。

因為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是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外人。

陳樸完全不能接受這種理念。他愿意幫助自己喜歡的親人、朋友，但那都是情分，絕不是本分。

試想許梓倩有個弟弟，等二人成婚后，許梓倩便命令他：

“我弟弟要上學了！我們得拿錢給他！”

“我弟弟要結婚了！我們得給他買房！”

“我弟弟有孩子了！孩子的周年禮物總不能沒有吧？”

若許梓倩真有這種想法，陳樸怕自己會瘋掉。

你怎么花我的錢，我都無所謂，因為我愛你。

可你的弟弟，之前對我來說完全就是個陌生人，我從沒花一分鐘和他培養過感情。

現在就因為你們的這層血緣關系、我就也該把他當親人、義不容辭地把他當兒子養？

憑什么？

他是你媽嗎？

在一瞬間，陳樸突然覺得自己父親和那幾個阿姨的丈夫很可憐。

自己的母親宋靈和小姨宋玉，都還算好，沒有說要拿老公的錢去補貼自己弟弟。

可結婚之后，夫妻就是一體的了。她們現在捅下的這簍子，難道各自的老公能看著不管嗎？

“那現在是怎么辦？”陳樸有些無奈地攤著手，“就這么隨他去了？”

宋靈明顯也有點氣憤，語氣中帶著點急躁：“怎么可能！我們都跟他們講好了，讓他們趕快賣房子還。不還就上法院，哪個怕哪個！”

陳樸覺得有些好笑：“他們現在在外面，還不知道欠各種地方多少錢呢。你覺得他們有錢了，是會先還那些人的錢，還是你們的錢？”

宋靈氣急，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陳玉樹在一旁笑了兩聲：“兒子，不要怕，不管怎么樣，不會多影響到你的。爸雖然沒什么錢，但哪怕離婚了，也供得起你讀大學。”

宋靈低著頭揉了揉眼睛：“兒子，這事不關你的事。反正不管怎樣，我們不會讓你難過的就是。”

陳樸哈哈笑了幾聲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既然這事他插不上手，他也不在這兒多逗留，徑直走回了房房間。

他現在最想做的，便是和其他人分享一下這奇葩的故事。

許梓倩不知道是在拜年還是在做什么，陳樸在qq上戳了她快半個小時，她才有了反應。

“我在吃飯呢！有事嗎！”

聽這語氣，感覺她倒是有點氣沖沖的。陳樸有些好奇：

“沒什么大事，就遇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想和你說說。怎么感覺你很生氣的樣子？”

這次許梓倩倒是秒回了：“我能不生氣嗎！今天有個我見都沒見過的老男人，竟然在飯桌上逼著我吃芹菜！”

陳樸：“……啊？他有毛病吧？”

陳樸知道芹菜是許梓倩最討厭的東西，沒有之一。平時別說逼她吃了，聞到那個味道她都會皺著鼻子繞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