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讓她回來！我們還沒有老到養不起她們上學的年紀，要她賺什么錢。大過年的一個小姑娘在外面像什么樣。趕緊回來。敢不回來我明天一大早就坐車去接她。”舅舅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反正語氣帶了些急躁。

“生生兒，聽你舅的，明天回來昂！”舅母說。

“舅母！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可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了。”我力爭：“我不想在聽別人說閑話；不想成為別人口中人情的攀附；也許舅母會認為我說的有些夸大其詞！可我就是想靠自己養活自己。”

“......。”

“祝舅舅舅母新年快樂，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舅兒舅母拜拜。”

“那你要照顧好自己。”舅母急喊道。

“恩！舅兒舅母也多保重身體。”

“你一個人在那邊別虧待了自己。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給舅母這邊說。”舅母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舅母放心，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會照顧好自己，會想著舅母舅兒，過段時間我就回去。時間不早了，我先休息了，舅母拜拜。”等到舅母那邊有回應，我就掛了電話。

那時候真的是一根筋，沖動魯莽。根本不知道把握當下。錯失了能當回憶的東西！

說好的過段時間就回去看他們，卻已是第二年的新年了！

就這樣大年三十所有單位都是該放假放假，該提前收工提前收工。我回到童顏家時，她母親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豐盛佳肴。

漂亮的話我也不會說，簡單的拜個新年；童顏卻在一邊起哄：“媽新的一年女兒祝你天天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還有最后一句，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有！有！都有。”童顏母親笑的合不攏嘴。從事先準備好的口袋里拿出兩個紅包。一個塞到童顏手里，一個遞給我。

“謝媽！”

“我就不用了阿姨。”我沒接。

“怎么就不用了？嫌阿姨給的少啊？”童顏母親把紅包拆開，當著我的面就要把里面的錢拿出來，被我急忙阻止。

“不是阿姨！......。”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童顏，童顏一副事不關己的朝我聳肩。我知道如果我不接的話最后肯定有一方要尷尬，只好無奈的收下紅包：“謝謝阿姨”其實童顏母親給的紅包真的不少。六張紅老頭。

最后我們三個歡歡喜喜的吃著年夜飯。看著春晚！

“對了桃兒！明天我跟我媽要回一趟東北老家，后天回來。這倆天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邊多注意點。”童顏一邊往嘴里塞車厘子，一邊吐字不清的說道。

直到童顏自己說老家在東北，我才知道原來她不是淮河以南這邊的。

“噢！”我也不知道要說什么！感覺問多了也不好，又怕說錯話，最后只點頭應允。

“小顏！去把明天要帶的東西整理整理。”在廚房洗刷的童顏母親喊了一句。

“好！”童顏拍拍手上的殘渣。去雜物間整理！

整個客廳就我一個孤零零的坐在那，弄得我好像很閑。索性我也去雜物間幫童顏忙。

“我來幫你吧！”我一進去就看到童顏在東翻西找的。

“恩！幫我把這個接下去。”童顏雙手托著一個大包，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反正挺沉的。

然后童顏從柜子里拿出兩個密碼箱，把大包里的東西分揀到箱子里，我不大懂那是什么，只看過一兩樣東西。感覺好像是給逝者用的。

看著童顏手里拿的三角鼎，實在忍不住問道：“帶這些東西回老家干嘛？”

童顏眼都沒抬，一邊把鼎放好一邊說：“祭祖！”

那時候我感覺我好像問錯問題了。可我又不知道該怎么道歉。最后只好默不作聲的幫她把東西收拾好。

我記得在外婆徹底離開的那一個禮拜里，我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整個人就像失去靈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禮拜，期間童顏跟我說，她父親也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也很難過，傷心，痛苦。可她知道，她的母親比她更加難熬。而生活更不可能因為她父親死了就停止。她要替她父親活著，活的精彩，活的漂亮。她相信，不管她父親去了哪里，始終會回到她們身邊，會看著她們的一切。

“我...~！”

“沒事兒！都過去了。”童顏像是知道我要說什么，笑著捥了我一下鼻子。

快結束的時候童顏母親走了進來：“拾到好了嗎？”

“就好！怎么了。”童顏把密碼箱的拉鏈拉實，盤好鎖。拉著密碼箱走出去。

“多收拾幾件衣服，我們可能要在那邊多呆幾天。”童顏母親接過密碼箱拖到大門口放著。

童顏看了會她母親，撓撓頭應道：“噢！”

第二天一大早童顏母女倆就拖著密碼箱，在不驚擾我的情況下離開家前往機場。

大概初十左右，臨淮學校提前開學，童顏母女倆還未回來。臨去學校之前，我將童顏家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邊，將門鎖好才前去學校。

交了學費領了書本便回了宿舍。

在臨淮高校就讀的大多數都是外地學生，我宿舍加上我住了四個女生，只有一個女孩不是外地的，卻跟外地的沒倆樣。

她家條件非常好，說成富二代也一點都不為過。父親是做工程的，家里有一個跟她一點血緣都沾不上的，后媽帶來的哥哥。叫韓靖煊！

她覺得是父親娶得這個女人害死了她母親，盡管后母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她也從不回家！哪怕是放寒暑假，她寧愿在外面露宿街頭也不踏進家門。她就是我在高中的第一個朋友，韓璐雪！

宿舍就韓璐雪一個人睡在床上，聽到動靜也就只是抬眼看了看我。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來啦！”

“恩！”我跟她的對話并不多，基本就是那種有問有答的。

“吃飯了嗎？飯盒里有吃的，你自己盛。”韓璐雪翻了個身繼續抱著她的手機。

我看了看桌上放著的保溫盒，和一沓錢。我想大概又是她哥哥或者阿姨給她送來的。而每次她家人送來的東西，她看也不看就讓宿舍的室友瓜分掉。

那時候我挺不能理解她的；卻又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