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驚堂木響，老人們全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大堂之上自此清凈下來。

“你們這般吵吵鬧鬧，來到公堂之上究竟所謂何事？可知你們皆是本地鄉老，本不該做出如此妄舉，定是有人在幕后指使，說出他的名字，我可以不追究你們擾亂公堂的罪名。”

“清正廉明”牌匾之下，縣老爺的身影在陰影中若隱若現，站在堂上的老人們瞇起眼睛也看不到縣老爺的模樣，只能暗暗嘀咕一聲：“我這眼是越來越不管用嘍~怎的大白天就看不見人了？”

老人們聚在一起一商量，之前走在人群最前面的老人就站了出來，作為所有人的代表向縣老爺答話：“回青天大老爺，我們這群小老兒可不是來鬧事兒來了，而是您手下的衙役欺人太甚！啥也不說就拿著公文來我家征收土地，還雇了一幫子地痞無賴給我們下馬威！可憐那李老頭瞧不過眼，教訓了他們幾句，居然就被推進了井里！還不讓我們撈上來，現在井里已經看不到人影兒了，縣老爺！您可得主持公道啊~不能我們家里的年輕人都出城了，就這么被欺負啊！”

旁邊的老兒聞言激動的喊道：“就是！我們都相信那個衙役絕不是您派過來的，那群流氓絕對跟那個衙役有關系！”

“沒錯兒！我認識那群混球兒，他們都是蔡府的家仆，整日里欺行霸市，以為進了大宅門就不是老百姓了，縣老爺，請您一定要把他們抓起來！治他們一個.....一個....謊報軍情之罪！”

“還有，他們放火燒了阿水娘兒倆的院子，不能就這么算了！必須打個五十大板！”

端坐在烏木桌后的身影紋絲不動，一直在認真聆聽百姓們的聲音，沒一會兒，堂下這群老人就把蔡府大老爺的祖宗十八代給揪了出來，要不是他們年老體衰，禁不住一直站著回話，保不準就要把蔡大老板一同告到這大堂之上。

待到大堂之上爭吵之聲漸消，縣老爺輕咳一聲，極為穩重的說道：“今兒早上南邊兒有火光出現，我已經派過衙役去查看狀況幫忙滅火，得知情況確如你們所說，有多人縱火的痕跡，可具體究竟是不是蔡府之人所為，還不得而知，你們可有什么確鑿的證據？“

“有有有！”一個老人連忙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師爺見狀站起身走了過來，接過后仔仔細細看了遍，然后皺起眉頭走到了縣老爺的身旁，彎腰附耳說了幾句話。

縣老爺一拍驚堂木，大喝道：“混賬！我知道你們頭暈眼花，可官府公文整天都貼在城墻上，難道你們這輩子都沒看過一眼？官府發布公告統一使用特制紙張，豈是這種在地攤上就能買到的大街貨？還有！這上面雖然有官府大印，可你們瞪大眼睛瞧瞧！哪家的大印在蓋到紙上之后還能那般筆走龍蛇？這分明就是有人用朱筆畫上去的！”

“這......”老人們你看我看你，根本就沒料想到現如今這一幕。

一群地痞無賴闖進了他們平靜的生活，把可憐的李老頭推進水井，待他們離開后，一個身穿官服的男人.出現了，他留下了一紙公文，只字未說便扭頭離開，后來，一群乞丐突然出現，把他們推進了院子，然后牢牢關上了院門，等到外面沒了聲響，他們推開門走出來的時候，只看到不遠處有濃煙升起。，遇到這種情況，你讓他們這些老人們該作何想呢？

四個蒼老的人影低著頭從縣衙中走了出來，聚在縣衙門口的路人們全都圍過來打探縣衙里的情況，這對一月內都不一定會發生一起盜竊案的清水縣來說可是一件超乎想象的大事，他們自然上心的很。

可這四個老人一言不發，一直擺著手，什么也不說就擠出人群，以一點兒都不像是老人的步伐消失在重新熱鬧起來的街道上。

在一條幽深的小巷中，四個老人與一個中年人相遇了。

“你們做的很不錯，那群老家伙兒們確實跑到縣衙里告狀去了，這下子，我看蔡府那幫混蛋怎么辦！”中年人冷笑一聲，從懷里掏出了整整一錠銀子，扔給了站在最前面的老人，那老人忽然間挺直腰板，右手一揮，利落的將銀子抓在手中。

幾個老人并非那擅長喬裝打扮之輩，這清水縣不是那富庶之地，吸引不來奇人異士在此處定居，他們都是實打實的“老人家”，只不過年齡上還不算數，一個個都未到不惑之年，就是長得有點兒老成了。

“李哥兒，以后再有這種痛快事兒，還找我們哥兒幾個！保證都給您辦的漂漂亮亮！”幾個老人把手里裝樣子用的拐杖隨后扔到一旁，都湊到一起搶著要摸那銀錠子，“我們早就看那個蔡小子不順眼了，明明大家都是一個歲數的，憑什么就他能掙那么多錢？就憑他跟縣老爺能沾一點兒親？我可去他娘的吧！只要能給那混蛋下絆子，您別想，找我們準沒錯！就是......您發了之后可別忘了我們哥兒幾個........”

“你們把我當誰了？我可不像那姓蔡的，走到大街上，鼻孔抬得老高，連身邊兒的人都看不見。”中年人走出小巷，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覺得暖洋洋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然后轉身走進了旁邊的一間糧鋪。

清水縣從建成開始就只有這么一間糧鋪，一直受到官府管轄，糧鋪背后沒有商會，大約是外面的大商人們覺得把糧食運到這里就連路費都不夠搭的，索性就放棄了這個窮鄉僻壤，這里的老百姓居然因禍得福，一直都沒有遇到過哄抬物價的混亂狀況，可現如今，城內怪事迭生，百姓們不勝其擾，恐懼之下紛紛出走，城外的田地因此荒廢，糧店老板趁此發了一大筆橫財，可他也知道，自己這幾個月來不過是在小打小鬧罷了，一旦糧倉內的糧食賣完，自己就跟其他老百姓沒什么區別，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其他地方，比如，房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