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須的頭顱
- 術士迷蹤
- 晚東來
- 2027字
- 2019-03-04 09:10:26
明朝男子大多蓄須,而且死囚之人因無暇打理,更是一臉的邋遢胡須。但那顆卡在侍衛鋼刀上的頭顱分明是個男子,卻在臨死前刮去了全部的胡須。
鄭大成記得昨日處斬的反賊中,好像并沒有誰刮過胡須。反倒是有一個上了年歲的婦人,乃是那徐鴻儒的母親。
事有反常即為妖。他立刻吩咐侍衛,將昨日行刑的頭顱全部從長桿上取下,依次排放在地。
鄭大成則依次看去,但越往后看越是心驚,只覺得狂跳的心都快要蹦將出來。
原來在這些頭顱之中,并沒有發現婦人的首級,反而個個都是蓄滿胡須的大漢。
更讓他感到詫異的是,一番檢視之下,這些頭顱竟然沒有一個是他熟識的。要知道,他押解這些反賊一路行來也有月余時間,即使不會全部認識,但至少也應都有些眼熟,但此時所見竟皆是陌生面孔。
幾乎就在瞬間,他便已得出一個,讓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結論:這些頭顱都不是白蓮教反賊。
那他們又都是誰?難道是有人在夜里,替換了所有反賊的頭顱?
突然,鄭大成猛地想起了,昨夜那些被殺的劊子手。
他立刻吩咐一眾侍衛,將那些被害劊子手的徒弟盡皆找來。同時叮囑此事一定要秘密進行,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然后他又反復詢問那兩名挨了鞭子的看守,昨夜法場可有異狀?但見二人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心想問這二人也是白費力氣,白日里都玩忽職守,更別說是在寒冷的夜里,又怎會盡心盡力。
寒風中的鄭大成等了不到一個時辰,方才見到有侍衛,載著那些劊子手“姥姥”的徒弟到來。一番辨認,頓時引來一片悲戚之聲。
事實證明了鄭大成的猜想,這些頭顱正是那些被殺的劊子手的首級。
但這也讓他更加不知所措,雖有了新的線索,但卻愈發的撲朔迷離起來。
既然十七顆人頭都被找到,那么失蹤的那個劊子手又去了哪里?為什么他不像其他劊子手一樣,也跪伏于地被摘走腦袋?難道他與那些反賊有所勾連,怕事后敗露,便連夜逃遁而去?
還有那顆被剃掉胡須的頭顱,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用剃掉胡須的頭顱,來祭奠那被斬首的徐母?
隨即鄭大成又搖了搖頭,也從未聽人說過,活人祭祀還要剃掉胡須的。但他隱隱覺得,這顆怪異的頭顱很有可能就是破案的關鍵,但卻又一時無法破解這個謎團。
還有那呂子顏的失蹤一事,也是透著蹊蹺。難道他與白蓮教也有所關聯?但他隨即便是一聲哂笑,像此等百無一用之人,白蓮教又用他來作甚?
隨后他又想到了呂子顏之前的那句戲謔之言。莫不是他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所以才有了徐鴻儒未死之語?而后又來此空無一人的法場,尋找證據?
此時的鄭大成不禁對自己午時的魯莽,有了一些后悔。同時也期盼,那個總是面帶微笑的年輕人能平安無事。
話說京城之中有三元庵,庵前有井。井水常年苦澀難以下咽,有一張姓道人自他處擔來甜水,對井中念念有詞,然后將甜水倒入井中,自此井水化為甘甜。
此張姓道人也被百姓尊為活神仙。但他不居道觀,常年于一破廟棲身。但凡有人測字占卦、畫符捉鬼者,富者非黃金五兩,白銀五兩不可,而貧者卻分文不取,只要紙錢半碗,香灰半碗。
落日西斜時分,張道人在破廟之中剛剛睡醒,正要尋那酒葫蘆痛飲一番,便有人在地上依次擺上了,五兩黃金五兩白銀。張道人看也未看那金銀,便問道:“可是那麻繩胡同的鄭家?”
破廟之中,來人一臉驚奇的答道:“正是鄭府,不知老神仙又是如何得知?”
“把金銀拿走,老道沒空。”
“這卻是為何,這金銀可是十足十的五兩黃金五兩白銀。”
“不去就是不去,給我滾。”
那人正待說話,忽然猛聽得房頂有異響。抬頭看去,但見一根房梁在廟頂之上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掉落下來,那人嚇得立刻躲出了廟外。
由于跑的過急,竟被一物絆倒在地。那人惱怒的撿起拌他之物,就要狠狠扔出,卻驚奇地發覺,入手頗為沉重,同時手感也很是熟悉。他仔細看去,竟是之前放入破廟里的那錠五兩重的金元寶。而在腳下,那錠銀元寶也早就靜靜的躺在了那里。
那人好半晌也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撿起元寶,干脆便在廟門前不住地說好話。
然而那張道人卻恍若未聞,竟然猶自打起了鼾聲。那人本就是官宦人家的管家,平日里哪里受過這般待遇,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竟招來四個抬轎的轎夫,想將人綁了,再抬回鄭府。
哪成想剛進廟門,之前那棵搖搖欲墜的木梁,便斜斜地朝著他們砸了下來。五人立時面無人色地往外跑。
到了廟外,幾人心頭一松,剛剛轉過頭,就見到那根木梁不知是如何穿過了窄小的廟門,滾木礌石般的朝著幾人猛滾了過來。看那聲勢,一旦被攆上,非落得個骨斷筋折不可。幾人立刻撒丫子四散逃開。
說也奇怪,待眾人跑得遠了,再回頭去看,那疾滾的木梁卻已不見了蹤影。
五人呆立當場,這才想起這張道人的外號不是白叫的,“老神仙”之名當真是名副其實。
那管家一臉沮喪,要是請不動張道人可如何是好?如今眼看日薄西山,不由得望著遠處的廟門心焦不已。
就在此時只見自破廟里突然沖出一人,一蓬花白的須發下面,破爛的青色道袍泛著油光。正是那素有神仙之名的張道人。不過這位神仙卻也是邋遢到了極點。
幾人一見之下,再也不敢稍作停留,拔腿便跑。看來這張道人是嫌木梁驅趕的不夠,這是要親自上陣了,倘若被捉住,那還了得。于是眾人也不再管停在一旁的轎子,腳下生力四散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