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嘗試之后，我也加入了葉知道的鞋底大軍。

最后我們找到最省力省時的方法：先用打火機把土劃松，再用鞋底把軟土剔下來，最后扣下剩下的土，勞動使人聰明，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假。

隨著我們兩個劇烈活動，逼仄土洞里的空氣越來越渾濁，我們隨時有窒息的危險，必須加緊時間，繼續擼起袖子加油干。

終于，在第22次猛向頭頂鏟土的時候，葉知道的高檔皮鞋鞋底碰到了一塊堅硬的水泥物體。

“停停停！”葉知道喘著粗氣，“有了有了！”

“終于……它娘……挖出來了！”

我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行，哥們兒要發表一下感言，對于我個人來說，這是一小步，但是對于整個求生的團隊來說，是一大步啊！”

“行了，整個團隊就咱們兩個人。”

我喘著口氣，點亮打火機，果然，在頭頂土墻上，露出一塊銀白色水泥，在昏黃光線下，熠熠生輝，簡直就是迷茫黑夜里一顆閃亮的寶石，看得都想親它一口。

再反觀我們兩個，就像剛從石頭里蹦出的孫猴子，狹小的空間已經奇臭無比，我們兩個的鼻子都麻木了，聞不到臭味。

“哈哈哈，俗話說，出生入死，咱倆也算出生入死了，這事你務必不可以說出去，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葉知道看著我們兩個的糗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我掉進下水道里的事，要是敢說，你就完了！”

“哈哈哈哈哈，你他馬真是熏死我，以后就叫你臭梨”

“你敢！”

我們兩個打諢幾句，全是得勝之后的欣喜和輕松。

“咱們下面怎么辦，是繼續往上挖，還是繼續順著管道旁邊挖。”

休息夠了，正準備繼續開干，被他一問，我也陷入兩難。

“往上挖的話，萬一挖到水泥地面，咱倆就憑這點家伙事，到死也挖不開，可是順著下水道挖，誰知道距離出口還有多遠，得挖到猴年馬月。”

“那咋辦？”葉知道問。

這時，頭頂又傳來三長三短三長的敲擊聲，在狹小土腔里來回反射，嗡嗡作響。

這次聽得真真切切，絕對是從下水道里傳出來的。

“好像不太對啊。”我自言自語，“這不是求生信號。”

我踮起腳，用耳朵仔細聽頭頂的下水道，聲音還在持續，“聲音是從左邊傳來的，往左邊挖。”

“為啥？”

“這不是國際求生信號，求生信號應該是三短三長三短，可是你聽這個信號，是三長三短三長，正好反著敲。所以這可能不是求救信號，求救反過來，不就是救援嗎？是特意給我們發出的逃生信號！聽聲音強度，距離我們，應該很近。”

“行，哥們兒看在你上次猜對的份兒上，再信你一次。”

不過，到底是誰給我們發出的信號呢？成子發現我失蹤了，來救我了？我猜不出來。不過，聽聲音很近，我心里很激動，終于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葉知道也很興奮，兩個人干活起來更加起勁兒，尋著聲音順下水管道挖去。

嘩——

咕嚕咕嚕——

我們剛剛把下水管道底部全部挖出來，頭頂突然又傳出一陣令人心驚肉跳的流水聲，而且還夾雜的呼嚕呼嚕水沸騰的聲音。

停下手頭的工作，聽頭頂的聲音，還沒來及聽清楚，一滴水點在我的額頭。

接著，頭頂劈頭蓋臉地被水流狠狠砸中，隨著一聲劇烈的崩裂聲，整個人被沖下的水撲倒在地。一時間，水像瀑布一樣從管道噴射，入耳全是水流的聲音，各種比我身上臭百倍的味道鉆進我的鼻腔，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怎么說漏水就漏水啊！”葉知道罵道，“真他娘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水絲毫沒有要停下的趨勢，反而越灌越猛，幾個呼吸的功夫，狹小的土腔里已經全是臭水了，我和葉知道盡力踮起腳，不讓水淹到自己的鼻子，但是就算這樣，這水也已經沒到我的胸口，用不了一分鐘，我們兩個就會死在這狹小封閉的土腔里。

“我說臭梨，再這樣下去不行啊，咱倆都得去上帝那報道了！”葉知道在水里奮力的喊。

“你個假洋鬼子，你去找你的上帝，我以法身見如來呢！”

“你丫還有心情逗樂，咱現在這咋辦？你趕緊想想辦法啊！”

“別慌，問題不大！”

我奮力從水流中擠出自己的頭，伸手夠到下水道管，試圖摸到那個崩裂的口子。

口子比我想象中的大，很容易便找到了，這個口子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通過，我把手伸進去，使勁在里面摸了摸，下水道管內似乎空間很大，這時，靈光一閃，有了一個想法。

“洋鬼佬，咱們從這口子里鉆進去，聲音是從左邊傳來的，我們從下水道里走，還省了挖洞的勁了。”我用手扒住下水道管壁，忍著臭水灌進嘴里的痛苦，大聲叫道。

“老子才不想跟你鉆下水道呢！惡心死了！”

“你別在這假清高了，你已經滿身臭泥了。”

這時水已經齊了我的脖子。

“我不管你了！再不鉆，我可就真見佛祖了，我還不想見他老人家呢，你要是去了那邊，給我捎個話吧，我過幾年再去！”

我扯著嗓子叫到，胳膊用力一撐，頂著水柱，闖過口子。

沒想到里面下水道空間這么大，可以站著走在里面。鼻子已經麻木了，但是還是感覺味道比外邊重了幾分，里面被空洞的流水聲塞滿，水到大腿根，水流很急，沖得我站不穩，雙腿頂著水流，往里面走去。

轟隆的水聲里突然傳來一個人的大叫，“你等等我！”

我松了口氣，就知道這小子最后會鉆進來。

“快點，過了這一段，前面水流就慢了。”

我在前，葉知道在后，我們兩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去。

沒有一點照明工具，全憑感覺，身上已經全是傷疤，鞋都只剩下一只，別提多狼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