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二牛點著頭，話到嘴邊卻止住了，老太太看出來了，二牛似乎有話要說，于是問：“咋了？你知道了還繃著個臉？有話趕緊說。”

二牛這才把‘貪圖’那五萬元的來龍去脈解釋給老太太聽，老人家聽完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牛娃呀，這事你咋不早點告訴奶奶啊，奶奶替你做主啊。”

二牛低著臉，聲音就像從屁股壓出來的。“奶奶，咱倆啥情況，怎么好意思告訴人家。”

老太太看似責備地拍著二牛的頭，而此時的二牛，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就跟小孩子一樣，依偎在老太太身旁。這副畫面著實讓魏華跟王寬、林修看不下去。

二牛剛才一番話，在場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原來剛才對這五萬塊錢的動心，初衷在于他心動了一位同村的‘老姑娘’。

老太太也不介意讓在場幾個人知道，指著二牛說：“你這牛娃子，要是有你爹一半的臉皮，現(xiàn)在早就結婚生娃娃了，這下可好，奶奶現(xiàn)在想替你做主來著，可是人家都結婚了。”

“奶奶，花花離婚了啊。”二牛回說。

“離婚？你咋知道的。”老太太驚奇，這事二牛怎么會知曉，是從哪得來的消息，這么清楚。

二牛方才回道說：“奶奶，上次您讓我去山外買煤油，我就見著了啊，花花帶著個娃兒，我倆還說話來著，我那會就納悶她怎么一個人帶娃，也沒見她提過自己老公，后來花花才說出原因，原來她老公幾年前跟別的人跑了，留下花花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都好幾年了。”

二牛口中的花花，曾經(jīng)也是長石村人，她比二牛小了幾歲，算下來也差不多快四十的年紀。

十多年以前，倆人就有過一段感情，而且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不知怎的原因，倆人結婚的事情突然就泡湯了，花花就此離開了山里，嫁到城里了。

老太太聽完，罵了二牛一句：“沒出息，還惦記人家”。但緊接著又隨口問了一句。“那娃兒多大了？”

“三十九！”

花花的年齡，二牛記得特別清楚，老太太硬是憋著氣雖然嘴上沒有罵人，但心里卻說：這孫子怎么這么笨的。

“我問的是那小娃娃兒，不是花花。”老太太再次強調一遍，語氣一板一眼生怕二牛理解錯誤。

“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是個女娃，長得特別可愛，見我那天還高興的喊了我叔叔。”二牛回憶起那天見到花花跟女兒時，她女兒熱情喊著自己叔叔的模樣。

老太太低沉著臉，心里像是被東西堵住了一般，臉上露著一副哀傷的神情，好一會兒心情才平復過來。

她拉著二牛的手，聲音聽起來有些愧疚地對二牛說。“二牛啊，你沒有怪過我吧？當初要不是奶奶反對你跟她在一塊，你倆說不定早已經(jīng)結婚生娃了，是奶奶對不住你了。”

話沒說完，老太太眼角已經(jīng)泛起了淚光，淚水此時在眼眶里打轉，這一切二牛都看在眼里，但一聲不發(fā)。因為老太太拆散自己婚事的行為，很多年來，他都一直因為這件事情跟奶奶發(fā)生過頂撞。但隨著年紀慢慢的變老，不僅是自己，也包括了奶奶。

老太太的身體雖然看起來還挺健康，但歲月始終不饒人，一百多歲的高齡了，頭發(fā)早已經(jīng)枯白，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跟裂了紋的樹干似的。

后來，二牛慢慢將這件事放下了，也不敢再奢望。因為自己已不是當年那個健壯的青年小伙。

如今的他，年近半旬。

老太太揉了下布滿皺紋的眼角，將淚水從眼眶揉去，緊接著說了一句，二牛的眼睛都發(fā)亮了。

“牛娃子，奶奶這回不反對你了，只要你還愿意，奶奶親自給你說媒去。”

二牛喜出望外，聽完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了，可沒一會兒，他臉上又掛起了躊躇的表情，老太太見狀，不禁疑問地問：“咋了？你不愿意？”

“沒，沒有……”

二牛搖搖手，說話都有點結巴。

“那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怎么？你不會嫌棄花花帶了娃兒吧？”老太太說的不無道理。試想，一個至今都沒結婚的人，雖然四十出頭，但難免也有點介懷。

二牛依舊搖手，湊到老太太跟前，悄聲說：“我是怕花花不愿意。”

“她有啥不愿意的，都是咱長石村的人，當初你倆談對象，人家花花可是對你很有心的，不過話說回來，花花那會兒雖然對你有意，可是她人性子太好強了，根本就不愿意待在山疙瘩里。這也是我當初反對你倆結婚的問題所在。”

原來老太太反對兩人結婚的問題，出在了花花身上，花花是村里人對她的稱呼，其實她本名叫石桂花。長相一般，但個頭挺高，身型也很富態(tài)。

人常說，女人富態(tài)能旺夫。可石桂花養(yǎng)旺了的夫卻跑了。二牛是否看中的是花花富態(tài)的身姿，沒人知道，但卻因為石桂花的出走外嫁，他至今沒有媳婦。

“對呀，花花就是太好強了，我知道她對我有心，但是咱倆啥情況，奶奶您也清楚的。”二牛嘆了口氣。

“就因為這，你就對那些錢動心了？真是白養(yǎng)你這么大了，你就不會自個出去掙錢啊。”老太太反問道，二牛低著頭沒有吭氣，老人家抱怨不是沒有道理，二牛從小到大，除了買生活用品之外，就很少踏出村子，不是他不想出去，只因家中有病殘的老爹跟百歲的老奶奶。加起來快兩百歲年齡的長輩，讓他出去的話，家中老人誰又來照顧。

“奶奶我……”二牛忍不住想辯解一下，但還是把話咽回肚子里，老太太也沒有再說，或許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過頭了，傷了二牛的自尊心。

于是她又轉變另一種口氣說：“奶奶知道，你想結婚，但是也不能騙人家娃娃的錢吶。騙人，咱長石村祖祖輩輩沒有這個先例。記住了沒。”

老人家嘴里依舊說著‘騙’這個字，好在二牛也沒當回事，他心里這會兒已經(jīng)被花花占據(jù)了。

“記住了沒！”老太太強調。

“嗯。”

二牛回過神來，表示贊同奶奶的觀點。心里一陣羞愧，剛才王寬說要以五萬元的高價買那人參，禁不住誘惑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