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低沉喑啞的聲音傳來，有那么一瞬間，柯云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緊接著，她的心臟撲通撲通大力地跳動起來，幾乎要挑出那一層皮肉，掉在地上去。

“夏夏？”見這邊長久沒有人回答，對方又問了一聲。

柯云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他們什么時候這么親密了？

“你好，夏夏現在在洗澡，你有什么事情找她嗎？我可以幫你傳話。”她盡量放慢自己的聲音，不讓自己的興奮透過聲音暴露給對方。

她的聲音很甜，在放慢語速時，甜度加倍。她企盼著對方被自己的聲音吸引住，能夠多說幾句話，她已經問了一個問題，而且是開放式問題，對方只要回答，就不會是幾個字而已。

柯云屏住呼吸，靜待對方的回應。

“不用，謝謝。”四個字說完，對方利落地掛了電話。甚至連她是誰，都沒有問。

“我是……”柯云的一句自我介紹卡在嗓子里，噎得她好不難受。

電話屏幕黑掉了，她按鍵點亮，發(fā)現黎夏設置了密碼鎖，于是只好放回到原位，然后快速離開床，在沙發(fā)上坐定，隨便打開了一個視頻。

心還跳得厲害，她忍住沒有馬上打開相冊，把那個人的名字輸進新建聯系人中。

不多一會兒，黎夏出來了，頭發(fā)沒有吹，她隨意用手撥了幾下。

做作的配音腔在房間里顯得異常清晰。

她隨口問，“你在看什么？”

柯云低著頭，似乎已經看入迷了，沒有聽到她這句話。過了好一會兒，她已經在鏡子面前給臉拍水拍乳液了，柯云抬頭，“夏夏，你洗完啦？這么快！”

黎夏輕笑一聲，“早就出來了，你在看什么？看得這么入迷。”

柯云怔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一個偶像劇。”

“我……我去洗澡吧。”說著站起來，捏著手機進了浴室。

“哎……”你換洗的衣服還沒有拿。

門已經關上了。

黎夏搖了搖頭。

過了好久，浴室也沒有傳出水聲，黎夏已經爬進床上躺著了，柯云才從浴室里出來，“忘記拿睡衣了。”

“那你這么久都在干嘛呢？”

如此簡單的一問，柯云耳朵卻漸漸地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上廁所。”

黎夏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反手拿起手機，胡亂地點起來。

柯云站在原地，看著她。

“怎么了？”感受到她的目光，黎夏問。

“沒什么。”柯云笑著搖搖頭，眼睛瞇成兩個彎彎的月牙，“你真好看。”

這句話來得沒頭沒腦，黎夏沒有放在心上。等柯云進了廁所，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

她的手機仍然非常干凈，微信上一個人都沒有。

黎夏的食指在屏幕上漫步目的地劃來劃去，心里頭在思考著一個問題：那些人都去哪兒了？

二十多年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怎么也會留下一點痕跡，和她交往的人，就是這些痕跡的證明。可是爺爺說他不了解，到底是真不了解，還是不能說？

如果不能說，那原因是什么？

如果沒有人來找她，要么是不愿意來找她，要么是找不到她。

所以，她首先要確定，到底是何種情況。

怎么能讓那些痕跡都知道她的存在呢？她微微蹙著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手機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是葉章。

她沒打算接電話，但手指比腦子更快一步，等她反應過來，通話已經開始計時了。

“夏夏？”有了上一通電話的經驗，葉章先確定對方身份。

“是我。”

只聽到一個字，葉章就已確定對方的身份。

答完“是我”之后，黎夏就沒有其他言語了，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么。兩人既不是朋友也不是男女朋友，這個關系著實有些尷尬。

“找不到話跟我說？”葉章問，他的聲音像是某種有形的沙曼，拂過黎夏的脖子，引起頸部一陣的發(fā)麻。

黎夏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她的大腿也沒想到自己下手又快又急還有點狠，反應過來時，一聲吃痛的“嘶”已經出口。

“怎么了？”葉章的語氣變得有點急。

黎夏沒臉跟他說為了不受他聲音的影響把自己掐疼了。

她隨便撒了個謊，“撞到頭了。”

“你呀。”葉章說了這么兩個字。

黎夏的一顆小心臟不受控制地撲騰起來。

一定是太久沒有談戀愛了，一定是一定是。

魔咒般地跟自己反復重復這句話，她的心終于靜下來。

“你現在在哪兒？”她想確認葉章是不是已經從酒店離開了，如果還在，那她豈不是真的要和他一起走？變成我們？

“酒店。”

黎夏吃了一驚，一句話不過腦子地問了出來：“你怎么還在？”

“等你。”那個“你”字后面跟了一個氣音，聽起來像極了撒嬌。

有點性感撩人的撒嬌。

黎夏全身像過了一股電，她使勁兒擺擺頭，沒告訴他自己打算明天就走，只說：“你早點回去吧，你工作不是挺忙的？”

“沒有你重要。”葉章長腿一搭，往屋里的單身狗林峰一瞥，林峰委委屈屈地起身，酸著牙齒，拿著自己的手機麻利地從房間滾了出去，電腦和文件都留著，他待會兒還得回來繼續(xù)和葉總過工作上的事情。

這下黎夏真的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了。

我怎么可能比你的工作重要呢？

天秤上放著5億人民幣和我，你會選哪個？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照理說對這種甜得齁死人的情話要有基本的判斷力。

然而……

黎夏費了老大力氣，從他的糖衣炮彈中找回自我，認真說：“葉章，我還要在這里呆一段時間，你等不住我的。”

“我在酒店辦公也可以，不礙事。”

“夏夏，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雖然，很不想放手。

黎夏按著手機，大喘了一口氣。

葉章這人怎么是這樣的呢？

她覺得有六個字非常適合他——

動不動就發(fā)騷。

真不知道是天賦型人才，還是歷練頗多。

她這一想很費了點時間，葉章不知她為何突然沒了聲息，于是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黎夏回過神來，正色道：

“我今天問了爺爺我過去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