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曉的房間很明亮，也并不小，窗戶開得很大，從這里能夠看到別墅區的郁郁蔥蔥的樹木花草。晚上的時候，站在這里，只能看到忽遠忽近的燈光，顯得非常幽靜。

她洗了澡，換上干凈的衣服，柜子里掛著好幾套，裙子長褲都有，都是吳管家送上來的，衣服款式簡單，而且意外地非常合身。

她沒想到吳管家還有這個本事。

換好了衣服，她在小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房間里一點聲音都沒有，寂靜的空間越來越讓她呼吸困難，她起身，打算下樓喝一杯熱水，然后等葉章回來，問個清楚。

她的房門本來開了一條小縫，直到剛剛洗澡時她才關嚴實。因為她的房間就在樓梯口旁邊，葉章回來必須經過她門口。

在洗澡之前，她先是在樓下客廳坐著等葉章，遭受了年輕傭人幾個白眼和故意弄出聲響的動作之后，她上了樓，坐在沙發上等。

葉章比平常回來得要晚，很晚。

也許是有進展了，或許是他找到了真正要找的那個人叫黎夏的人。

然而他不回來，一切都只是猜想。姜曉想下樓喝個水，如果能遇到吳管家最好，向他打聽打聽情況。

平常這個時候，一樓的燈都熄滅了，進入到夜半時分該有的黑暗樣子。

今天不知為何，下面燈火通明，兩個傭人走來走去，有一種與平常不想符合的熱鬧。其他傭人都不在，大概已經睡了，姜曉知道這個李阿姨和被叫做“谷玉”的姑娘，是傭人中的核心人物，她們主要負責葉章的吃飯問題，擦地打掃有其他人負責。

這么晚了，她們還在做飯嗎？

姜曉帶著狐疑，扶著樓梯慢慢走下去，廚房的四口燃氣灶上，正在冒著絲絲的白氣，李阿姨拿著一個長柄勺，在里面緩緩地攪著。

谷玉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大概是腦子里想著事兒，沒有注意到她，經過的時候狠狠地撞了姜曉一下。

很快姜曉就明白她是故意的，因為撞人之后，谷玉并沒有看她一眼，更別說道個歉什么的。她不在意谷玉的那句道歉，她真正在意的是谷玉的態度為什么變了。她剛被擄到這里來時，谷玉還對她友好的笑過。才一周吧……

李阿姨看到了她，叫了一聲，“姜小姐。”她從來不主動跟姜曉講話，頂多禮貌地打聲招呼。谷玉斜了李阿姨一眼，有些不大開心。

姜曉離開了，雖然她只是過來看一眼，但明顯不受歡迎。她現在憂心自己的事情已經夠了，不想再多增添別的不快。

在客廳接了水，她沒有上樓，而是在沙發上坐下來，小口小口地喝著。時不時朝門口望一眼。谷玉從廚房出來了，手里端著一個木制的托盤，上面放著一只碗，里面應該盛著李阿姨煮的粥或者湯，還有一只水杯，似乎還有兩粒藥。

她一晃而過的目光似乎也冒犯了谷玉，她陰沉著臉，經過姜曉身邊時目不斜視，一種沉默的蔑視。姜曉的視線一直跟隨著她，跟著她爬了一遍樓梯，然后轉彎，停留在葉章的房門上。

谷玉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姜曉瞧見她似乎抬了一下手，應該是在敲門。

葉章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什么要吃藥？吃藥的時候還要喝湯？難道是中藥？

在門打開前的那一小段時間，這些問題爭先恐后的涌上來。

最后她把杯子放在茶幾上，兩手交疊握著，她想現在馬上上去，但她忍住了。

門開了，有人把谷玉手里的東西接了過去，然后關上了門，谷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磨磨蹭蹭地下樓，臉色比剛剛還要差，好像她上去送東西，還被人罵了一頓似的。

谷玉一看到她伸著脖子往樓上看，就更生氣，經過她身邊時，大聲地“哼”了一聲。姜曉沒有理她。

李阿姨收拾好了廚房，打了個哈欠，準備去睡覺。谷玉跟她一起走時，還頻頻往二樓望。李阿姨拉了她幾次，“走了，別看了。”

姜曉聽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忽然沒有防備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二樓的走廊上，還有光照著。難怪剛剛谷玉一直讓李阿姨先走，姜曉在黑暗里浮出一個笑來。

她不跟小女孩一般見識。

處在黑暗中的感覺很難描述，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時，也是一個人，但跟這種身處黑暗但前方有亮光的一個人有很大不同，她把鞋蹬開，往旁邊挪了幾步，窩在沙發角落里，竟然生出一點點愜意的感覺來。

她仍然看著二樓，葉章的房間。

吳管家一直沒有出來，她猜想葉章是不是有某種嚴重的疾病，因為他有專門的醫生，而且似乎不止一個。也許那些心理醫生也是他自己的，姜曉惡意地想，對付她只是一個類似于一個動漫周邊的服務。

如果葉章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離開這里了？

她低低地笑了兩聲。

吳管家依然沒有出來。

姜曉后來在痛快的想象力，漸漸睡著了。直到吳管家把她叫醒。

“姜小姐，去房間里睡吧，在這里怕是要著涼。”

“葉章回來了？”姜曉揉揉眼睛，穿上了鞋。她心里還記著那個事兒。

吳管家點了點頭，她繼續問：“他有沒有說什么？”有點急切。

吳管家搖搖頭，又催促了她一遍。

姜曉若有所思地往樓上走，吳管家在后頭又說了兩句什么，她深陷自己的思緒之中，沒有怎么聽清楚，回神時，只能記起幾個斷斷續續的詞，“少爺”“心情”“睡覺”，她想讓吳管家再說一遍，回頭發現客廳里一片黑暗，早就沒有吳管家的人影了。

她把這些沒有意義的詞匯甩開，抬手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兒，葉章的聲音才響起來，“進來。”

她走進去，聞到了酒精的味道。

有那么一刻，她意識到自己來的時間不是特別合適，但葉章坐在床尾，垂著的頭抬了起來，他看見了她。

眸子像被水洗了一樣，亮晶晶的。

姜曉沒有再往前走，停在離門三步遠的距離，問他：“找到駱修文了嗎？”

葉章的手肘撐在大腿上，身體往前傾著，他盯著姜曉看了一會兒，嘴角揚起，說：“你說什么？我沒聽見。”

姜曉皺眉往前走了兩步，“找到他了嗎？”這次她連人名都不提了。

葉章跟她作對似的，“找到誰？”他嘴邊的笑意更深了。

這樣的葉章，渾身透露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姜曉沒有繼續和他杠，往后退了一步，“我明天再問你。”

她轉身走得很快，葉章忽然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姜曉反射性地掙扎起來，葉章以絕對力量壓制住了她的雙手和雙腿，姜曉的背貼著墻。

“你干什么！”這句話才出口一個字，有一個柔軟的東西覆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