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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地球站

天球列車地球站。像一只巨大的田螺的樣子屹立在廣闊的平原之上,為了使列車能夠加速到光速,需要非常長的距離,而如果是建成一條直線,恐怕這個車站要從海南到東北那么遠,而且直線其實并不利于列車的加速,因此設計師采用了螺旋的建筑方式,天球列車在無限圓形的真空軌道內加速,利用圓球中心點巨大的引力和高速運轉產生的離心力,依據強大的推動功率,帶動天球列車在無限螺型軌道中加速到光的速度。這樣的設計解決了加速和空間的問題,

列車口高高的屹立著“地球站”三個大字,與此對應,在天球上,也寫著三個大小相同的“天球站”大字。無數的還沒有拿到的車票的人,都希望能夠在“地球站”三個字前拍照留念,據說拍照后拿到車票的概率將會大大提升,如此迷信的說法,在23世紀竟然還有這么多人信以為真。

而此時,人們已經沒有心情拍照留念了。

車站門口加大了荷槍實彈的軍隊的層層站防,天空上十幾架戰機二十四小時不斷盤旋著,這里現在關乎到上百萬人的生命安全,容不得片刻怠慢。

凡是要進入車站的,均需要持有政府發放的第4?批車票,車票以電子形式直接發放至接收人的體內,唯有帶有車票屬性的人才能夠進入安全門,車票的電子性,確保了車票不具備轉讓性和偽造性。

而凡是沒有車票的人,均會被無情的攔在門口。

我跟唐莉帶著孩子來到車站的時候,就眼睜睜看著一個老爺爺帶著孫子硬要闖入,但因為沒有車票,被無情的安全門攔在了外面,老爺爺哭天喊地,說求求持槍的警衛,救救他的孩子,放孩子進去,愿意把生的機會留給孩子。

警衛扶起了老爺爺,咬著牙,滿眼淚光的敬了個禮,說了句:“抱歉,我在執行命令”

事實上,這位警衛也確實是無能為力,這道安全門,他也進不去,因為他也不曾有車票,如若來不及撤離,等待他的同樣也是死亡。哪怕他舉起手中的槍對準安全門掃射,彈盡糧絕,這道玻璃門也同樣是一絲不動。

此時我、唐莉還有孩子們已經進了安全門,乘坐在滑行電梯上,門外孩子他爺爺的哭求聲還不絕于耳,唐莉怕給孩子們留下心理陰影,用手捂住其中一個年級相對較小的孩子的耳朵,讓其他大一點的孩子各自捂住自己的雙耳,這些孩子,還很小,小到不知道為何要捂住耳朵,卻乖乖按照唐莉的要求做了。此時的唐莉,也是淚流滿面,我知道她好想能夠救救那對爺孫,仍不住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卻正好看到那孩子用渴望的眼神看著自己,唐莉徹底失控了,非要跑過去救那孩子。

我拉住了他,此時的我也幾近奔潰,但尚還理性。我們救不了那孩子,去了也是徒勞。

我硬拉拽著唐莉,最后她接受現實,趴在我肩膀上哭了起來。

天球列車地球站里,人山人海,密密麻麻,我跟唐莉護著孩子,在人群中穿梭著,希望能夠找到一處安全一點的落腳地方。

眼看我們就要擠到能看見列車的地方了,但正在此時,原本一切正常的天球列車線,嘩的一聲,所有燈光都滅了,唯一能夠亮光的地方是安全出口的標志。

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大家異常的安靜,似乎都在等待著燈光重新亮起。

但亮起的是備用的燈光。

人群開始騷亂起來,先是一小區域,然后已蔓延至全地鐵站。

“完了,完了,天球列車故障了,我們都得死在這里”

“我還不想死,啊”

“為什么不派飛機來接我們”

“啥,不會這時候沒電了吧”

“除了天球列車,我們還有什么其他方案嗎,不會跟我說沒有備選方案吧”

“你們的領導呢,我要跟你們領導說”

情緒已經失控的大有人在。

我對唐莉說到:“你看好孩子,這里可能會很亂,你們就躲在這個角落里不要離開”

唐莉對我點點頭,然后將孩子們都叫到身后,用纖細的手圍著他們。

“我去看看發生什么了”我說到。

“你自己小心,快點回來哦”唐莉囑托道。

已經走開了幾步路的我,停下來回頭點了點頭。

我來到通訊室,用通訊室的座機打了天球站我父親的電話,受行星靠近的影響,手機信號已中斷,但所幸座機還能夠打通,在焦急的等待期間,我眼睛看往窗外焦慮、不知所措的人們。

電話通了。

“爸,我是高巖”許久沒有叫“爸”這個字,竟有些生疏。

“高巖,你在哪里,你那里發生了什么”此時,我父親正在天球科研樓的控制室,與天球的主要管理層和核心科技人員在一起。

“我們在天球列車地球站,正準備乘坐第4?批列車,但是這里出了故障,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所有燈光都滅了,備用燈光已經開啟,人們正在騷亂,如果不盡快修復,我們可能就來不及離開”我簡單說了這邊的情況。

我父親抬起頭看了下屏幕上的倒計時,此時正顯示著地球時間3小時12分鐘60秒

“高巖,你好,我是天球總指揮官侯少華,請你詳細報告天球列車當前各項參數指標”候指揮官似乎將我父親的通話儀搶了過去。

“好的”我看了看顯示屏上的數據,匯報如下:“接近角39.82度、離去角37.12度、風阻系數0.00000001、最小離地間隙32.19CM……”

“SIMON,請你評估天球列車發生的故障原因”候長官在電話那頭說到,我知道,他是讓SIMON根據我報告的數據在評估列車發生了什么。

“正在評估相關數據”

“已完成數據評估,本次用時千萬分之一秒,候長官,根據相關指標數據推演,天球列車因未維修到位,出現超負荷運轉,當前已出現癱瘓,完成維修需要1天時間,在3小時10分鐘21秒內完成重啟的可能性為0”

聽完之后,有那么幾秒,我的心都已經涼掉了。

“沒有其他方案了嗎”我繼續問到。

候長官說到:“沒有,事出緊急,沒有其他方法了”

“侯長官,我請求與我父親通話”我說到,此時的我仍然不放棄。

“孩子,我在”我父親發聲到。

“爸,還記得嗎,我小時候,你曾幾次偷偷帶我去你的實驗室,就在此地5公里之外的地方,非讓我去看你的科研成果,每次我都不感興趣不想去,可是你非拉著我一定要去,在你的實驗室,有一輛實驗成功的天球列車,有一次,你開玩笑說要帶我去天球看看,可是我哭著說不離開地球,現在我要乘坐你當初答應我的列車,帶領大家一起去天球,你覺得可行嗎?”

天球科研室里,一片嘩然,大家對此方案爭論不休。

“孩子,恐怕不可行,不用問SIMON我就可以答復你,那套設備是十年前的實驗品,雖然曾經成功過,但是功能尚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且長期不經過修護,還有,那輛實驗用車是半手動的,沒有經過專業的培訓,是難以操控的?!备赣H在那一頭越說越激動,說到哽咽。

就在父親泣不成聲的時候,SIMON說話了:

“高雄博士,SIMON不這么認為,雖然SIMON不喜歡孤注一擲,但SIMON從情感上認為,該方案的成功率應為100%,高巖,勇敢去做吧,SIMON將為你提供一切協助,祝你好運”

侯長官:“高巖,此刻開始,我代表天球管理高層,任命你為天球列車計劃地球站最高指揮官,你將享有一切授權,請你代表天球管理高層,向車站20萬乘客宣布天球計劃停擺的事實,并盡量給予安撫,轉移至實驗站。天球管理高層祝你一切順利”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掛下電話,我用了10秒鐘深呼吸,平復好自己的情緒,打開車站的廣播喇叭,雖然我在單位里喜歡演講,也有管理團隊的經驗,但此時此刻,我面對著的是20萬眾情緒激動的人們,說實話,我很緊張,但爭分奪秒,我也顧不得許多,心中默念,是時候發揮了市場營銷人員忽悠客戶的能力了。

“各位乘客、各位乘客,請安靜、請安靜一下”我嘶吼了幾聲,車站上才漸漸地靜了下來。我繼續說到:

“我叫高巖,也許大家都不認識我,但天球計劃總工程師,世界上年級最大的壽星高瑞洲博士是我的太太太太太爺爺,天球計劃工程師高雄是我的父親”以前拜訪客戶時,總是忽悠客戶說自己認識那個部委領導,是自己的鐵哥們之類的,往自己身上貼金,讓偉人為自己站場,此刻的我也是一樣,用這招讓大家能夠相信我這么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孩子。

“我要說的話可能大家會很震驚,但請你們認真聽完,我們時間有限,我無法一一向你們解釋,但請你們相信?!?

“是叔叔的聲音”此時唐莉保護的孩子中,有一個小女孩興奮的認出了我的聲音。

“我們所在的天球列車,正如大家猜測的一樣,發生了故障,已經無法使用了,但,請大家先保持安靜,聽我說,但在據此5公里的地方,還有一處天球計劃實驗站,實驗站里還有一輛天球列車,那是一輛實驗用車,還可以用,請大家相信我,我會帶你們離開地球”

我說出去的是忽悠的話,但人們聽到生的希望。這就是銷售人員的最高境界,把自己都覺得不靠譜的事情,說的讓大家信以為真。

“在這之前,我需要大家有序的撤離到五公里外的實驗室,這里有老弱病殘,有婦女和小孩,我需要有能力的人能夠幫助他們,你們的每一份善舉,將可能感動上蒼,讓我們的成功多一分希望。”雖然我不信神,但在危機時刻,信念和念想是能夠讓大家團結一致的東西。

“我需要科學家、計算機專家、工程機械等方面的專業人才,請你們加入我,我相信自助者天助,我需要你們?!蔽抑?,光我一人之力,難以完成任務,我需要團隊。

“最后,我作為天球管理高層任命的天球列車計劃地球站最高指揮官,我宣布,所有軍隊從此刻服從我的命令,安全將乘客送達五公里外實驗室的任務高于一切,你們享有不經請示直接槍斃鬧事者的權利。

出發!”

在軍隊的指揮和大家自發的互助組織的引領下,地球站的這20萬群眾有序的快速離開。

一眼望去,浩浩蕩蕩,如同演唱會散場人群退去一般。

我看到很多相對年輕力壯一點的男士,都主動幫助年老一些的人或者孩子,有的抱著,有的背著,有的扶著,他們之間也許互相并不認識,也許已經跟自己的家人走散,但大家都團結在一起,共度難關。

我跟唐莉帶著孩子們走出地球站的時候,找到了剛才被攔在安全門外的爺爺和他的孫兒,爺爺看到我們,非常的開心,雖然此時的他已經筋疲力盡。爺爺原本是靠在玻璃墻上,但看到我朝他走來的時候,立馬費勁全身之力向我跪了下來,我趕忙扶起他,他也不分說,把懷里的孩子塞給了我,其實我已經做好了要帶他們離開的準備,就算他不說,我也會帶著他們。

爺爺說到:“孩子交給你們,求你們救救我的孫子,他從小就沒有父母就出事故死了,臨走前囑托我帶好孩子,這孩子已經夠可憐了,如果我還沒有辦法讓他成長,我實在是對不起孩子,九泉之下,沒有辦法對他的父母交代?!?

唐莉將孩子抱了過來,捂在懷里。

“爺爺,你也趕緊跟我們一起走吧”我說到。

“不了,我知道列車有人數的限制,能夠讓孩子上車我就已經滿足了,我也是將死之人,就不去添麻煩了”

“可是這孩子不能再沒有爺爺了啊”唐莉失聲的哭泣到。

“這一天他總是要獨立面對的,我也只能陪他走到這里,以后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爺爺說到。

跟在我后邊的另外一個年輕人說到:“高長官,你們快點過去吧,老爺爺交給我了,我們幾個人會送他過去的,你們放心去吧”

“走吧,時間有限,我們得趕緊過去”我說到,回頭看了一眼爺爺,心里想著,把他孫子帶離這死亡之地,就是對他最大的慰藉。

天空被照的異常的明亮,抬頭看去,一顆月亮一般大小的行星在天空中移動,絢麗的尾巴提示著人們,此刻的它正在快速的運動著。確實是千萬年難得一見的天文奇觀。但是這美麗之下,卻是無盡的危機,讓我想起了一個成語“蛇蝎美人”。

更壯觀的是,隨著全球洲際導彈的發射,天空中升起了一道道火焰,像煙花一樣,朝著行星的方向精準的飛去。

無知的孩子們正趴在車窗上一驚一乍的喊著:“快看,好漂亮啊”

童真真好,無憂無慮,天塌下來都還有大人頂著。我很羨慕唐莉,她每天都能夠和一群可愛的小孩子在一起度過,心靈像孩子一般純凈,我發誓,我要更努力一些,讓她一輩子保持這份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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