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下的江灘公園，槐花香悠悠浮動。黎星僵著右臂，像是扛著個定時炸彈，身旁的秀秀整個身子都掛在他胳膊上。那蕾絲手套的觸感，透過校服布料滲進來，每走一步，裙撐便沙沙作響。

“現在開始，要叫我秀秀哦~”少女的聲線甜得能滴出蜜糖，發梢掃過黎星脖頸時，是熟悉的青檸香，“兄弟我啊，這是看你被女生欺負了，給你個驚喜呢。”說話間，黎星胸前的藍閃蝶胸針在路燈下忽閃，黎星心里暗道，這確實是個不一般的驚喜。

石板路兩側的長椅上，依偎著一對對情侶。秀秀突然把冰激凌蹭到黎星鼻尖，草莓醬順著下頜滑落。黎星瞥見，秀秀喉結急促地滾動——這本該屬于男性的特征，此刻被蕾絲頸飾巧妙遮掩，卻在他吞咽冰激凌時若隱若現。

“小哥來試試？二十發全中送大熊！”射擊攤老板吹了聲口哨。彩燈串映得秀秀眼妝亮晶晶的，他拽著黎星衣袖搖晃，“要那個皮卡丘！”

玩具槍托抵在肩窩的瞬間，黎星聞到秀秀發間的香氣。準星在氣球間游移，后背突然貼上溫熱的觸感——秀秀正踮腳趴在他肩頭指揮，“左邊那個黃的！”耳垂的水鉆吊墜隨著呼吸輕顫，在黎星頸側掃出細密的癢。

第十五發子彈擊碎氣球時，老板臉色開始發青。當最后一枚粉色氣球炸開，秀秀抱著等身皮卡丘笑得見牙不見眼，假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黎星突然發現，秀秀的虎牙比男裝時更尖了些，像是故意磨過的。

“小兄弟好福氣啊。”老板酸溜溜地遞過獎品，秀秀突然在黎星臉頰“啵”地親出聲響。這個吻輕得像槐花瓣墜落，卻在黎星耳膜掀起海嘯。黎星踉蹌后退，踩到秀秀的圓頭皮鞋，聽見對方用本音悶哼：“你是個笨蛋啊！”

酒店大堂的水晶吊燈晃得人目眩。黎星攥著身份證的手指發白，“要、要兩間......”

“開什么玩笑！”秀秀把皮卡丘砸進他懷里， lo裙的緞帶蝴蝶結掃過前臺大理石，

“我們是好兄弟呀~”他故意把最后三個字咬得百轉千回，美甲上的碎鉆在登記簿上劃出細痕。

前臺經理的姨母笑讓黎星后背沁汗。秀秀突然貼到他耳畔，呼出的熱氣甜得似乎帶著草莓的芬芳，“你不會在想奇怪的事情吧？”

蕾絲手套下的食指戳著黎星胸口，“本少爺可看不上你這種呆瓜。”

電梯鏡面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秀秀正踮腳調整假發，裙擺掀起時露出男生校褲的松緊帶。黎星盯著樓層數字瘋狂跳動，突然發現對方后頸的遮瑕膏斑駁錯落，難以掩蓋點點露出的青紫瘀傷。

房門合攏的剎那，秀秀兔子般蹦到雙人床上。裙撐在雪白床單綻開成花，他放下背著的黑色皮包，拍著身邊空位：“快來幫我拆束腰！”

黎星卻撞翻床頭柜上的礦泉水，看著水漬在桌上洇成心形。黎星慌慌張張地擦拭著水漬，眼神卻不自主地看向床上。“轉過去！不許看。”秀秀突然扔來枕頭，聲音隔著織物悶悶的。蕾絲與束腰的摩擦聲窸窣作響，伴隨著金屬搭扣落地的輕響。

黎星擦拭干凈水漬，回過頭看著秀秀裹著浴袍在床沿晃著腿，發梢的水珠滴在蕾絲頸飾上，將銀質藍閃蝶胸針浸得發亮。秀秀突然用腳尖戳黎星膝蓋，“喂，你打算穿著校服睡覺？”黎星觸電般跳起來，后腰撞到柜子發出悶響。秀秀笑得歪倒在羽絨枕上， lo裙的緞帶在床頭燈下泛著珍珠光澤，“要不要一起洗？兄弟幫你搓背呀~”

“不，不用了......”黎星結結巴巴地攥著換洗衣物躲進浴室，磨砂玻璃上映出他同手同腳的剪影。

花灑打開瞬間，門外傳來布料摩擦聲，秀秀的輪廓突然貼在玻璃上，“沐浴露在架子上層哦~”黎星手忙腳亂去找浴巾，卻碰倒了洗發水瓶。泡沫順著瓷磚縫流到門口，秀秀的影子突然矮了半截——他正蹲在地上從門縫塞進浴巾，“浴巾給你！”

當黎星套著皺巴巴的 T恤出來時，浴室蒸騰的水汽正漫向房間。秀秀哼著不知名的歌推開他，假發上的山茶花在水霧中蔫成團，“輪到本小姐啦~”

磨砂玻璃后傳來衣料落地的簌簌聲，黎星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小說，心思卻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忽然聽見秀秀帶著水汽的呼喚：“星仔！幫我拿一下護發素嘛~包里那個黃色的小瓶就是。”床邊敞開的黑色背包，敞開著包口，里面散亂地放著露出些不知名的化妝品，黎星只認出了一支珊瑚色的口紅——像是童話公主的百寶箱被掀開了一角。黎星翻來翻去，總算找到了黃色的小瓶。

他將浴室門推開半掌寬的縫隙，光線隨著水霧裹著茉莉香涌出。黎星伸出手遞出護發素，指尖卻觸到溫熱的肌膚——秀秀濕漉漉的手掌突然拽住他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你......”黎星踉蹌跌進浴室，眼鏡瞬間蒙上白霧。朦朧中看見秀秀裹著濕透的蕾絲襯裙，水珠順著鎖骨滑進若隱若現的束腰。他平坦的胸口在透光的布料下起伏，纖細結實的腰肢在蒸汽中泛著雪白。

“流氓！”秀秀突然用女聲尖叫，沾著泡沫的浴球砸在黎星額頭。黎星慌亂后退時踩到濕滑的防滑墊，被秀秀順勢推出門外。磨砂玻璃映出少年俏麗的剪影正笑得前仰后合，水痕在玻璃上拖出流星般的軌跡。

黎星蜷在床角當鵪鶉，聽見吹風機嗡鳴聲里混著秀秀跑調的歌聲。帶著柑橘香的熱風拂過后頸時，他渾身僵直——秀秀正拿著吹風機在床墊幫他吹干發梢，絲綢睡裙下擺掃過他青筋凸起的手背。

“緊張什么呀~”秀秀突然切回本音，指尖卷著黎星后頸的碎發，“又不是沒在網吧通宵過。”他腕間的紅繩蹭過黎星耳垂，電子鐘顯示凌晨 1:47，江輪的汽笛聲穿透薄霧。

黎星翻身裝睡時，聽見布料摩擦的窸窣聲。秀秀鉆進隔壁被窩的動靜像只收起爪子的貓，床頭柜上的皮卡丘玩偶瞪著黑豆眼，爪子里還攥著射擊攤贏來的彩虹棒棒糖。月光漫過秀秀熟睡的臉龐，卸了妝的眼角泛著淡淡的青。黎星數著他長長的睫毛，忽然發現假發套下露出半截染回黑色的發根——像是精心構筑的童話城堡裂開現實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