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唐凝緩緩睜開眼。

昏黃的燈光，窗外的天蒙蒙亮，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是在哪里，眼前就冒出一個頭。

熟悉又有些憔悴的面容，眼底下一圈明顯的黑眼圈。

“你怎么……”

“你醒了？”

兩人同時詢問對方，只是才開口，唐凝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啞的像只公鴨子一樣。

何奕嘆了口氣，倒了杯溫水放在一邊，小心地扶起唐凝，并在她身后墊了厚厚的枕頭，才一點點喂給唐凝喝。

“如果我不給你打電話，你現在還在辦公室的地板上躺著呢！”

“你說你……”

何奕把杯子放在一邊，瞪著唐凝蒼白的臉，生氣。

還要憋著。

他是專業的醫生，不跟病人一般計較！

唐凝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處于沒有回神的狀態中。

“你自己想想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呢？”

“嗯？”

昨晚？

唐凝轉了轉呆滯的大腦，那現在是黎明還是傍晚？

剛想動一動，把胳膊伸出來，立馬被一臉黑的何醫生按了回去，“你現在打著點滴呢，不要亂動！”

“有什么事跟我說。”

“還動！”

“我……”

“說了不要亂動！”

何奕揚起手，唐凝以為他是伸過來要拍自己，本能的閉上眼。

額上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

“現在是下午五點半，從昨天晚上十點多，我發現你暈倒到現在，已經過去17個小時了。”

“你知不知道，再遲點送進醫院，你燒成肺炎的可能性是99.9%，你知道這有多嚴重嗎？”

離得近了，唐凝都能看得到他隨意卷起的袖口上，印上的褶皺，還有他微微暗啞的桑音。

唐凝不敢動了，轉著眼睛往上看著頭頂的何奕。

這一看讓她徹底緩過神來。

何奕眼中的血絲清晰可見，平日里讓人嫉妒的白嫩臉龐像是縮了水似得，還有些枯黃。

頭發亂糟糟像是被撓過，也沒有打理，領口隨意的敞開，襯衫上到處是清晰可見的褶皺。

完全沒了往日里那個精致boy的影子。

最讓唐凝心驚的是他此刻的神情：臉上沒有絲毫的笑容，跟平日里人畜無害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樣。

何奕收回手，眼底波光流轉，臉色晦暗莫名，在轉身的時候按下了呼叫鍵。

沒多久，就有醫生趕了過來。

“回頭還是做個全身檢查吧，唐小姐這身體要好好養著啊，可不能再馬虎了。”

頭發半白的主任醫師做了檢查后，確定沒什么大礙了，轉身跟何奕交代著。

“何奕啊，你也是醫生，平日里忙歸忙，可是自己的女朋友也要照顧好啊，否則……”

主任心有戚戚焉地拍了拍何奕，“人家氣跑了，你哭都沒地方去！”

唐凝一口氣憋在胸口，看著主任笑瞇瞇地轉身離開。

“你這可是聽到其他醫生的診斷了，”何奕在病床邊坐下。

“上次你檢查后，我就跟你說你身體虛，很嚴重，要好好調理，你卻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不是……”

“這個醫生姓吳，是我在國內讀大學時的導師，在國內可是很有名，你不信我，連權威也不信么？”

“我說……”

“所以，以后要乖乖聽話！”

何奕的語調上揚，之前的冷謐一消而散。

“還動！”他再次將唐凝按回去躺好，“我去買飯，想吃什么？”

“算了，反正你不挑食，我買什么你就吃什么。”

“何奕……”

“放心，我會以專業的醫生角度來給你配餐的。”

唐凝有些氣悶，卻是說不上話，何奕抓過一旁的外套就大步走了出去。

“對了，沒有意外，我會在二十分鐘內回來，你的吊水至少需要三十分鐘，當然，如果我回不來，你要及時叫護士過來……”

“算了，你這沒腦子的我不放心，還是我去跟護士小姐姐說下，你好好休息！”

“哎？”直到關門聲響起，唐凝也沒有插上話，這小子太狡猾了！

唐凝又一次覺得何奕簡直就是她的克星，她所有的鎮定冷靜都能被他的啰嗦和不按常理出的牌打的稀碎。

“還女……”朋友？

還被氣跑了？

這混小子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到底胡說了些什么？

唐凝揉了揉眉心，這家醫院的很多醫生聶珍都認得，還有她的閨蜜張阿姨。

如果傳到她們的耳朵里，又要費一大番功夫去解釋……

“頭疼。”

唐凝生無可戀地自語。

門外人的揚起嘴角，輕嘆一聲，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