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唐遠年那張圓潤的臉因為充血，已經紅成了血色，他不敢相信！

他捧在心尖上，寵了十幾年的女兒就這么背叛了他！她認定的好女婿現在要置他于死地，要把唐氏吞掉，可她！竟然選擇了站再他那邊！

不，是跪在那人面前，還一副以他為天的模樣！

唐遠年忽然覺得手腳麻木，渾身僵硬，頭頂像是要被血管沖破一樣！

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了唐伊伊驚恐的眼睛，離得那么遠，他竟然看到了他最心愛的女兒，她的瞳仁中那個高大的身影慢慢滑落的樣子。

“爸——”

最后一刻，她的女兒還是撲向了他，倒是沒有白疼她一場，在昏過去前他如是想著。

最后的最后，唐遠年突發腦溢血，雖然很快就送進了醫院，可是還是落下了病根，說話說不出來，只能發出嗯嗯嗚嗚的聲音，行動上翻身都困難。

算是大半身不遂了吧。

醫生說暫時只能做復建，后期可能會恢復些行動力，但是具體能恢復到什么程度誰也說不準。

唐凝站在病房里，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人。

他剛動完手術，正睡得深沉，閉上眼睛的他多了份溫和安靜，不過是蕓蕓眾生中最普通不過的一個中年男人。

印象中的他眼神總是冰冷冷的，瞧著她不是默然無視就是嚴厲兇惡，現在看著他緊閉的雙眼，看不到里面的神色，唐凝不知是什么感覺。

只覺心中像是在下一場濃稠綿密的陰雨，透不過氣又綿綿不斷，不知何時是個頭。

她愣愣地站著，倒是沒有聽見外面的響動，等病房的門被打開，她才轉過頭來，跟著外面的人目光迎上。

“唐……唐凝！”

唐伊伊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后面的潘銀悅沒有注意到她停下來，一下子撞上她的背！“哎呀！我說你怎么……”

“媽！”

唐伊伊要掩飾心中的緊張，想讓潘銀悅閉嘴，倒是下意識喊出聲，而在出口的一瞬間她也立馬反應過來，睜著一雙眼睛緊張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唐凝。

“我，我是說……媽怎么還不回來？爸爸這個樣子，如果媽看到不知道要多傷心！”

她慢騰騰朝著唐凝走去，潘銀悅跟在身后用手肘撞了一下唐伊伊，尖著嗓子說道：“是啊！如果唐夫人回來，還指不定再被氣著呢！老爺整日里就靠著二小姐在家伺候著，結果呢？某個甩手千金，平日里沒有個人影就算了，還把老爺給氣病了！”

“潘，潘姨，你別那么說，爸爸他……”唐伊伊緊張地看著唐凝，又貌似生氣地瞪了一眼潘銀悅。

“我胡說？哎呦，老爺在家里還好好的，結果去了一趟公司就病了，我知道二小姐心善，可是這可是你的親爸爸啊，小姐可不能再這個時候心軟，任某些人在這里繼續猖狂！”

“潘姨！”唐伊伊怒嗔了一句，轉過臉想要拉住唐伊伊，手伸到半路又縮了回去，委屈地說道：“姐，你不要多想，我知道爸爸生病的事……你不也不是故意的，誰也不想的，現在家里就你和我了，我們……”

唐伊伊的話卡在喉嚨里，唐凝轉過臉來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那雙眼……忽然讓她想起了那天她跟顧寒勛在R ROSE之后，她回到家里，唐凝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望著她的模樣。

那雙眼，冷清而凌厲，有種仿佛看穿了一切的清明，帶著一股不可忽視的壓迫感將她的話硬生生堵住！

“好自為之。”

唐凝從她身邊走過，淡淡地說出口，唐伊伊腿一軟，差點沒有穩住，就連潘銀悅也似乎被她的氣勢壓住沒有再敢吱聲。

等她回過神再去追時，唐凝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個女人！”唐伊伊憤恨地咬著牙，她憑什么命令她！自己好言好語與她說話，她什么態度！

而且……“伊伊，你說她不會知道了，你爸爸是被……”

“知道什么？你給我閉嘴！”都是這個女人，否則她怎么可能在一開始因為心虛而被唐凝的氣勢壓下去！

都是沒用的！

潘銀悅還在嘀咕，沒有看到唐伊伊眼中朝她迸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