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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然居遇不凡人

現在,我和千儀已經站在了京城最有名的客棧“天然居”門前。方才在路上問路人京城最好的去處是哪兒時,好些路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我,難道這個天然居就那么有名氣?可門面裝修,不過如此嘛。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天然居的門前居然有這么一副楹聯,李次青啊李次青,難道你也穿越過來了?

“客官,您里邊請。”眼尖的店小二躬著身子迎了出來。

一樓大堂的布局很舒適,四面都有窗,很亮堂,八仙桌和椅子上都鋪了清一色的碎花桌布,客人并不多,衣著卻是不差,稀稀落落地分散在大堂各個地方;店小二都穿了統一的工作服;東面的柜臺很矮,不似古裝電視劇中的那般高高的,掌柜的需要探著頭才能看到顧客;南邊設有一個小廂房,垂著簾子,一個妙齡女子在彈著琴,琴聲悠揚,卻幾乎微不可聞。我有點懷疑,這個天然居的掌柜的是什么來頭。千儀也四周打量著,眼中頗有贊賞的神色。

店小二看見千儀沒有做聲,笑著問,“這位公子,小的給您到二樓找個雅座,可好?”

“嗯。”千儀頷首。

在靠窗的位子坐定后,千儀讓小二推薦了幾個招牌的清淡菜肴,沏了壺茉莉花茶,自斟自酌。“亂紅,喝茶。”千儀指了指滿上茶的茶杯。

“謝謝。”我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又放眼四周看了看,二樓的布局又不大一樣,二樓中間有一個圓形的臺子,三兩個樂師正忘我地奏樂,樂聲很輕,并不影響客人正常交談。客人的桌都是圍著圓臺,呈放射形擺設的。

千儀微笑地看著我,我有點發毛,摸摸自己的臉,“公子,你,看什么?”

“我就是喜歡你這樣。”她還是笑,我愣是沒反應過來我怎么樣了,“你跟宮……跟家里的人都不一樣,你從來都不怕我,不會動不動就往地上跪,偌大的家,能這樣的,只有你啊。”

啊,我剛才忽略了,我居然喝了千儀斟的茶,還只是說了一聲謝謝而已。太大意了,要是換了另外一個人,恐怕又要治我大不敬的罪了。怎么離了皇宮,就謹慎不起來了。

尚未來得及回話,小二已經把菜肴都奉上了。

我給千儀布菜,想了想,停了筷子,“高處不勝寒,公子,屬下希望公子能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此刻,我突然想說這句話,我其實在心里一直是把千儀當妹妹看待的。

“高處不勝寒?”千儀重復了一遍,眼中驚異不已,看著我。我懊惱不已,在她面前就是這樣,常常忘了自己要時時謹慎。

“哈哈哈……”一個爽朗的笑聲突然在鄰桌響起,兩個男子相對而坐,皆是器宇不凡之人,他們就如他們的那身衣服一樣,錦袍男子高貴清華,臉上還保留方才笑過的痕跡,有幾分戲謔的神態,那雙桃花眼中卻無半點玩笑意味;另一個男子一身青衣,面料未見多華貴,卻因著他豐神異彩,雙目冷峻,身上似乎還籠罩著一股寒氣,氣質竟也不輸錦袍男子半分,此刻的他一臉無奈,看著手中的酒杯。

觀察了一陣,千儀不禁側目,我心中明了。她也認出了這兩個人,就是剛才在面人攤大笑而過的人,想必面人攤前笑千儀的,正是錦袍男子吧。

“公子,這天然居的廚子手藝甚好,吃吧,別餓著了,”我拉回千儀的注意力,“不然回去老夫人會怪罪屬下的。”

天儀的曲子我都不懂,不過這里的樂師彈的曲子都很好聽,古樸的琴聲,幽幽的簫聲,還有低沉的二胡,合奏起來,確實很悠揚。不知道這兒的掌柜的是不是知道音樂能促進人的食欲呢,還是就純粹為了讓這天然居更風雅?如果可以會一會這兒的掌柜的,倒是一樁美事。

噼里啪啦一連串的腳步聲從一樓一直延續到二樓,樓梯口站了近十個人,站最前面的,估計是他們的頭兒。店小二面有懼色地站在那個頭兒身邊,“這位爺,小的給您開個包廂吧。”

“滾開!”一個獨眼龍一把推倒了小二,小二也沒敢吱一聲,“少爺,就是那兩個小白臉。”獨眼龍指了指千儀和我。他們居然找到這兒來了

原來,。八字胡變獨眼龍了,還帶了他的狗主子來尋仇來了,這位少爺,就是那個強搶民女的左相二公子吧。來這個時空那么久,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些個紈绔子弟,模樣倒是不丑,就是渾身上下散發的那股子敗家子氣息讓人受不了,長見識了。

“就是你們,放了本少爺的女人?”紈绔子弟領著那幫奴才走了過來,其中最兇的,要數那獨眼龍了,是啊,他的眼睛的賬,自然是算到我們頭上來的。

千儀聽了,頓了一頓,把碗筷放了,正準備站起來,我按住她,“敢問閣下,哪個是您的女人?”

“喲呵。還敢給我們少爺裝傻了。”獨眼龍吆喝了一聲,“就是剛才那個在街上給你們放走的那個。”

我冷笑了一下,“再問閣下,那個女孩是您的妻還是您的妾,看她的打扮,尚未及笄,按我天儀國律例,女子及笄方可婚配,您是如何向戶部報的戶籍?還問閣下……”估計千儀聽出來我是在跟他們亂繞了,在一邊笑了。

“我們少爺取個妾還要向誰報……”獨眼龍惡狠狠地說,好像我放走的是他的禁臠。

紈绔子弟擺擺手,“哎哎哎,別對本少爺的人那么兇。”

“閣下可是要鬧笑話了,這兒哪來您的人。眼神兒沒長全平日里走路可得小心了……”我冷眼看著他。

“喲喲喲!”紈绔子弟卻不生氣,一副嬉皮笑臉,“小嘴倒是挺厲害,爺喜歡。這春寒料峭的,跟爺回家給爺當個暖床的如何,小心肝兒?”他沒認出我們是女的,這東西還真是男女皆宜的。

聽見話說得露骨,千儀又蹙了眉。周圍的人倒是鎮定,沒有一個跑的,都一個個靜靜地坐著看熱鬧,天然居這幫非富則貴的家伙,人他們倒是可能惹得起的,可也還是看客。

“走。”千儀站了起來,拉著我準備走。

“想走?沒那么容易。”紈绔子弟伸手攔著我們,一臉淫笑。真受不了,怎么這些東西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一般,“給本少爺拿下。”

惡奴都上來了,架住了我的胳膊,又想去抓我身后的千儀,這時,“唰唰”兩聲,還沒抓到千儀的兩個惡奴應聲倒地,接著又“唰唰”兩聲,抓著我的惡奴也倒了,呻吟了起來。

“少爺小心。”獨眼龍如驚弓之鳥,“這兩個家伙會暗器,奴才的左眼就是這么瞎的。”

“啪”的干脆一聲,獨眼龍挨個一記耳光,“少爺?”他捂著臉喊道。

“狗奴才,什么家伙,這是本少爺的人,是你的主子。”紈绔子弟護食倒是厲害。

我看了一下,被擦破手背倒在地上的奴才,再看看插進柱子上的“暗器”,是筷子!好深的功力。再一看周圍,是他們?青衣男子坐在桌子上,擺弄著手中的筷子,錦袍男子還是一副看好戲的死樣兒。

“看什么。給本少爺上啊。今兒個爺就要這兩個人。”話音剛落,又有惡奴上來了,還是唰唰唰的幾聲,有的捂著臉,有的捂著腦門,哭爹喊娘的。

“你們敢管本少爺的閑事?”紈绔子弟背向那兩個人,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樣子,頭都沒扭地問道。

“爺吃飯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唧唧歪歪。”錦袍男子仰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看來這些人都不簡單,這個錦袍男子為何要幫我們呢,他說的那個理由打死我都不信。而出手的是青衣男子,為什么站出來的不是他?他在避什么嗎?敢跟左相的人對著干,這京城里有多少人?

千儀也發現了出手的是青衣男子,看著他,她眼中有幾分感激,而對出面的錦袍男子,卻依舊一副不買賬的樣子。

“哼,你可知道我是誰。”紈绔子弟就知道端他的老爹出來,可真要是他家老爺子知道了,估計也得打斷他的腿。畢竟縱容兒子在天子腳下強搶民女,讓家奴說出“我們家老爺才是京城的主子”的丞相,在天儀的歷史上,估計還沒出世。

“你?就是你的父親,見了爺也站不直腰。”錦袍男子到底是什么來頭,他竟敢有這么狂妄的語氣?

紈绔子弟氣得臉都綠了,氣不打一處來,“還站著做什么。給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惡奴們一看主子動了真怒,也不敢怠慢,只得一擁而上,只見錦袍男子身形迅速移動,向沖過來的惡奴一陣風似的刮過,看不見他的動作,只聽得“啪”的好幾聲,像是打耳刮子的聲音,惡奴們都面面相覷地捂著臉,不敢再動。

天啊,這兒還有多少高手。看他的武功,倒有幾分像《天龍八部》里段譽的凌波微步,我到了一個什么地方啊。

“丁公子,別來無恙。”青衣男子徐徐開口,很沉穩的嗓音。

“是你。莫……”這位丁公子終于肯轉過他尊貴的脖子,看見了依然淡定地坐在桌前飲酒的青衣男子。

“是我。”青衣男子堵住了姓丁的的話,似乎不想讓他說出自己的身份。“幾日前,令尊大人還跟在下說,想讓公子到在下那兒歷練歷練,不知公子準備得如何了?在下時刻恭候公子大駕。”青衣男子不緊不慢地說。

可姓丁的聽完,臉色大變,“什么?我爹要讓我到你那兒去?”

“哦?難道公子不知道此事?”青衣男子佯笑。

不知道青衣男子到底是什么來頭,竟會讓左相也對他另眼相待,還要將自己的兒子交給他“歷練歷練”;我暗忖,看眼前這三個人年紀相仿,思想行動卻有天壤之別,更讓我對這青衣男子和錦袍男子好奇不已。

而此時,姓丁的似乎早已把今日此行的目的拋到九霄云外了,不知青衣男子說的是什么,會讓他如此懼怕。姓丁的一揮手,又領著他的惡奴噼里啪啦地走了。我環視四周,看客們一副意猶未盡的神情,我不自覺地冷笑一聲,估計他們想看的是我們掀桌子砸椅子再把這兒鬧個人仰馬翻吧。

“亂紅?你笑什么?”千儀好奇地看著我。

“啊?沒什么,沒。”我無奈,我的表情就那么明顯?

姓丁的一走,一個年近六旬精神矍鑠的老者就過來了,“四位公子,老朽是這兒的掌柜的,剛才讓各位受驚了,這一頓,老朽請各位,還望各位賞個臉。”也不管我們答應沒答應,他就示意店小二撤了桌上的酒菜,重新上了一桌。

這就是這兒的掌柜的?一個花甲之年的老人,能支撐起這京城最負盛名的天然居,能有這樣別具一格的經商頭腦?我不信。不過這老人也不是一般人,剛才姓丁的鬧了這么久,他一直沒出現,只怕是坐山觀虎斗吧。兩邊都得罪不得,干脆就聽之任之?

青衣男子看著老人,剛欲開口,卻被錦袍男子攔下了,“如此,便謝過掌柜的了。”

千儀對著面前兩個男子,有些許羞赧之色,“小弟明千,多謝二位仗義相救。”話已出,我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千儀啊,明姓可是皇姓,豈能是一般人能姓的。

果然,“明千?”錦袍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繼而又笑著問,“不知小兄弟是哪位王爺府上的……公子?”

“為什么要是王爺家里的?”千儀這丫頭還記仇了,又跟錦袍男子抬起杠來,“不能是平民百姓的嗎?或者說,不能是宮里的嗎?”

錦袍男子是故意的,他就是想逗千儀,“這個嘛,明姓是皇姓,這點常識在下還是有的,所以老百姓不能姓,而宮里的皇子個個都是習武之人,循規蹈矩,自然不會像閣下一般微服出巡,所以……”

“你!”被人說不規矩,千儀是啞巴吃黃連,她紅了紅臉,“反正,謝謝你們。告辭了。”

“就這么走了,如何對得起我們從左相那頑劣的二公子手中千辛萬苦救下你們的一番心意啊。”我回過頭看了看這個人,難不成又是一個紈绔子弟?不過一看他眼中滿滿的笑意,寬了心,我索性不說話,看看千儀如何應對。

“展延。”青衣男子阻止了那個叫展延的錦袍男子,又看向千儀,“明千小兄弟,見笑了。走好。”

千儀聽完,卻不走了,往八仙桌旁一坐,看著我,“亂紅,坐吧。不吃這一頓,只怕這個恩公要說咱們一輩子呢。”激將法對千儀怎么就屢試不爽呢?我只得坐下當一回看客了。

“你看吧,君銳,這明千小兄弟果真是有德之人,知恩圖報。”展延微笑看了看他口中叫君銳的青衣男子,又端起酒杯對著千儀,“來,不醉不歸。”

將酒杯舉至唇邊,千儀猶豫了一下,“讓我替我家公子喝吧。”我不得不開口,第一次出宮就讓公主醉著回去,我以后還要不要出宮啊,太后第一個不饒我。

“不行,兄弟,你也得喝,和你家公子一起喝,不要忘了,我們救了的人,也有你啊。”展延不依不撓地說著。

“展延。”君銳再度叫住了他,“好了,別為難兩位了。”他舉起茶杯,“來,以茶代酒,慶賀大家相逢一場。”千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微笑著,有點羞澀。

兩個迥然不同的男子。千儀明顯是對君銳青眼相加,我反而覺得這個展延,更有趣,那叫君銳的,怎么看都是謙謙君子一個,況且他還給人幾分生人勿近的感覺。展延就不同了,嬉笑怒罵,皆是意趣。我情竇初開的公主啊,別是看上人家了。

我不經意一扭頭,看了一下樓梯口,糟糕,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是樂然王的小兒子明穎!他是肯定能認得千儀的。樂然王是樂太妃的兒子,與皇帝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公子,”我叫過千儀,在她耳邊低聲說,“您的皇侄兒來了。”

千儀一聽,扭頭一看,緊張地說,“怎么辦?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是公主,不然皇室的臉就丟大了。”

面前兩人看著我們竊竊私語,面面相覷。

小二領著明穎往我們這邊的空桌子走了過來,我情急之下,站了起來,“三少爺。”明穎在家中排行第三。千儀看著我,苦著臉捂住了眼睛。

我心生一計,趕緊跑過去,明穎的隨從一下擋在了我面前,我急得一把推開了他,快速地對明穎說,“明世子容稟,奴婢亂紅,今日陪千儀公主微服出巡,公主請世子過去幫個忙……”

明穎此時似乎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盡管他認出男裝的我來了,依然一愣一愣的點了點頭。

“這位是樂然王的世子明穎,也是我們公子的三哥。”我向那兩人介紹。千儀聽到我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是啊是啊,三哥,你怎么也來這天然居。”這小妮子算是反應過來了。

“各位,有禮了。”明穎也不多說話,想是怕說錯話毀了他的小皇姑吧。

“原來是樂然王的世子。”展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是,怎么沒聽說過樂然王有第四個兒子呢?”這死家伙,不整死人不舒坦是吧,他到底知道多少皇家底細,到底要干什么?

“這……”明穎和千儀同時語塞。

“嗯……”我頭都大了,大家心里都明了的事情,為什么就非得要在面子上耍太極呢,“我們公子……是……庶出,所以……”

“是是是,是庶出。”明穎和千儀想都沒想就接過話去了,還笑嘻嘻的,這兩個人把話接完,才發現不對路,又同時瞪起了我。此時的我是如芒在背。

旁邊的展延已經笑得樂不可支了,而君銳,嘴角牽出幾絲笑意。

“時候不早了,明三世子可是要找令弟回家的?”君銳又一次為千儀解圍。

“啊……是的。”明穎一副如釋重負的口氣,“四弟,母妃到處找你呢。”

于是他們幾個又相互告辭一番,鬧了一陣,終于散了。

好不容易,跟著千儀和明穎走出了天然居,終于可以逃離這個鬼地方了。

一回到宮中,我和千儀又馬不停蹄地趕往祥僖宮,剛才在宮門有一個侍衛傳太后身邊彌月姑姑的話,要我們一回宮即刻到太后那兒去。

剛踏進祥僖宮正廳,就看到皇太后正滿臉怒容地數落著廳前跪著的六個侍衛,彌月在一邊使勁地朝千儀眨眼睛。

“母……后……”千儀拖了一個長長的音,“千儀丫頭回來了。”

太后一看見千儀,立馬笑了,“喲……千儀丫頭,回來了,快,過來讓母后瞧瞧。”太后伸開雙臂,千儀撲進了太后的懷里,“母后,千儀想母后呢。”

我在一旁看著,這兩母女啊,膩著呢。“奴婢恭請太后娘娘金安。”

“起來吧。”太后朝我滿意地笑了笑,又摸摸千儀的臉,“看這丫頭,小臉臟的,彌月啊,快,去打盆熱水來,給公主洗把臉,還有,吩咐廚房把那人參雞湯端上來……”

“母后,別忙活了,千儀不餓,您就不想聽聽女兒今日在宮外都看見了些什么嗎?”千儀嘟起嘴來撒嬌。

“好好好,母后的心肝兒,母后當然想知道了。剛才母后還擔心你呢,”太后苦大仇深似的指著跪著的侍衛,“就是這幾個不長眼的東西,剛才居然跑回來跟哀家說,街上人太多,認不出女扮男裝的千儀公主。”說著說著,太后又喘起粗氣來。我一聽,驚詫不已,那在街上暗處用石頭打傷那些惡奴的是誰。

“奴才罪該萬死。”六個侍衛忙告罪。

彌月趕緊上前幫太后順氣,“娘娘,您看公主都平安回來了,就別為這幾個奴才氣壞了身子了,不值當啊。”

“是啊,母后。而且剛才他們還在路上用石……”千儀也跟著說安慰話。

“公主……”我趕緊攔下千儀的話,“您不是給太后娘娘準備了一個小禮物嗎?”太后還在氣頭上,似乎沒留意我的異常。

而千儀狐疑地看著我,但也不點破,拿出那個面人送給太后,太后歡喜得不得了,千儀趁機就替六個侍衛求情,就免了他們的板子,只是罰了一個月的月俸,這懲罰,當然輕了,侍衛們對千儀千恩萬謝。

于是,千儀很聰明地隱去了救那個若荷的事情,而把其他的民間見聞一字不漏添油加醋地說給了太后聽。太后一高興,竟然答應,以后只要千儀想,隨時都可以出宮,條件是要帶幾個隨身侍衛。千儀狡黠地看著我,笑了。

走在回千儀宮的路上,“亂紅,你為什么不讓我說那個丁相公子的人被石子兒打的事情?”千儀開口問我,我就知道她會問。

“那不是侍衛們做的,太后娘娘不是說了,他們根本就沒跟著我們。奴婢怕說了,太后會擔心……畢竟,那些惡奴說的話,要是給太后知道了……”只怕會天下大亂——調戲公主,還不是死路一條?這句話我沒敢說。

“是啊,好險,要是母后知道了,以后一定不肯讓我出宮了。”千儀想得可跟我的不一樣。對這微服出巡,她是“食髓知味”了。

我笑了笑,沒再答話。今天的事有點奇怪了,如果不是侍衛們在后面救的場,那么,那些救下我們的石子兒,是誰發出來了的?難道是那兩個男子?不,他們那時肯定早在天然居暢飲了,不可能。難道是什么路見不平的江湖俠客拔刀相助?這個可能性倒大點。

天已經黑透,宮里每個角落都亮起了粉色的燈籠,宮女太監們有序地穿行在這偌大的皇宮中,為他們的主子送上一天最豐盛的晚餐。

我抬頭看著滿天繁星,心中忽地閃過一絲凄然,不知怎的,我仿佛覺得,這宮里燈籠,在我身邊一直蔓延,連同天上的繁星,織成了一張巨大的密不透風的網,正慢慢地將我籠絡其中。

本章引用資料

“天然居”對聯.李次青.清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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