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晨能用來待在書閣的時間并不多，等葉蕭到來附在他耳邊輕語幾聲后，就又匆匆離去。

阿貍此時正在二樓的書案旁坐著。窗戶完全敞開，從這里能向外看去好遠，問劍山莊所在的地方多有群山，重重疊疊。

近處有青磚黛墻圍著的高聳樓閣或是寧靜低房，錯落有致。還有一湖清泉，清澈透明映著天空的湛藍。

將無邊風景盡收眼底，阿貍恬然一笑，翻開一本經書放在早前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旁開始謄抄。

她有抄書的愛還，與思想沒有太大聯系，只是喜歡抄書。因為在這一刻她可以完全放松的什么都不用想，從而達到精神上的安逸。偶爾可能還會有一兩句書中言論觸及心房，也是一種愉悅。

不過別看她抄的認真，其實真正能抄近腦子的東西并不多。

到阿貍抄累的時候，她擱下筆，起身活動了一下。散漫的在幾排書架處轉了一圈，將目光落在那書名上這才發現了一些特殊。

書閣二樓，除了和醫經毒術有關的那排書架，其它架子上的阿貍都沒有見過，甚至有些字她都不認識。阿貍抄了一本裝飾好看的書拿在手上，剛要打開時窗外突然吹來一驟風。

熟悉的靈力熟悉的光芒，風落無蹤后，原先空蕩蕩的木椅上塞進了一抹藍色倩影。嘴里啃一口剛掠過來的青蘋果，南客姿態隨意的坐在椅子上，四處打量了一下，“這里怎么和隱師傅那里一樣啊，都是一股討厭的的味道。”猛地吸進了幾口書墨水味，南客滿臉嫌棄。

“這兩天你都是在哪休息的？”阿貍彎腰將被吹飛的宣紙散頁拾起來放到書桌上，然后在南客對面坐下。南客和自己不一樣，她在莊內暫時不能現身。

“隨便找個地方不就睡了。”南客扔掉手里的蘋果核，隨手拿了一本書翻著，發現不是自己感興趣的，放一邊又拿另一本。“這些都是那個老頭的東西？果然都是一個勁兒干枯無味的，全是大理論一點實踐都沒有。”

“哪有那么夸張，你再找找，我記得有一本是有畫圖解釋的。”

聞聲南客來了興趣開始埋頭認真找起來，她一低頭，掛在頭頂的某物就露了出來迎風招展。阿貍湊上前將掛在南客發根的一只孔雀羽毛捏在手里，毫無靈氣波動的現象告訴她這不屬于南客。

“山莊里有別的孔雀。”

“嗯”

“你睡孔雀窩里了。”

“嗯，嗯？”南客抬頭，“你怎么知道……”豎在眼前羽毛直接讓南客息聲。

阿貍嘆了一聲說：“對不起，你跟著我來，我卻沒讓你過好……”

南客不樂意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沒過好，我小日子過的好著呢，剛收了十幾只小跟班，孔雀棚里面那么大，都是我的。”說起最后一句，南客不禁用手比劃，滿臉的驕傲。

“……”阿貍有一肚子要話說，好幾種感情想要表達，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說不出來。好像有什么在限制著她。

“好了”南客明顯感受到了阿貍的低落輕聲安慰，之后若有所思的說：“不過那里面還真心不舒服，好在我已經想到了辦法，你放心我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里了。”

“什么辦法？”阿貍問。

“秘密”南客說的一臉神秘，隨后就又低頭埋進書里了。

南客不說，阿貍即使很好奇卻沒在追問，打開自己剛剛拿的書也開始看了起來。直到傍晚顧希晨來的時候，南客已經走了，只有阿貍正埋在書堆里對他的到來毫無察覺。

“人生天地間，如白……白什么？”阿貍皺眉，一下午看的那么多書，有好多字她都不會念，二樓的書她放棄了，然后到了一樓才算好了點。

“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顧希晨突然出現的聲音讓阿貍猛地抬頭眼神微亮，“顧希晨！”說著她從地上站起來，抖落了一地古書。

“下來看書？怎么不拿上去？”

“太多了，我怕上面放不下，直接在這里看挺方便的。”

阿貍一說，顧希晨再仔細看了身旁兩排書架，發現大多都有被移動過的痕跡。轉身看了看其他地方也同樣如此，“這些你都看完了？”他倒覺得很可能是阿貍隨便翻翻的結果。

“看完了。”阿貍一邊把散在地上的書按照自己的記憶放回原處，一邊說：“我從這里面學到了好多東西，你們人類真偉大。”

顧希晨看著阿貍感慨的小表情不禁一笑，“妖類不應該是對于人類的那些之乎者也非常不耐煩嗎，你到是不同，說說看今天都學到了什么？”說完轉身勢要出門，示意阿貍跟上。

一聽顧希晨問自己都學到了什么，阿貍立刻來了興趣，興高采烈的圍著他說：“真的特別多，有詩詞歌賦、民俗風情、武功絕學、人類歷史……”

在阿貍說到禮儀舉止時顧希晨停下，他們已經到了。他低頭看向身邊的阿貍說：“既然你知道這么多，那也一定看過‘學以致用’這個詞了，這幾天你可以試著在生活上用用這些。”

“我正是這樣想的！”

顧希晨輕嘆一聲，理了理阿貍有些凌亂的頭發，“盡信書不如無書。”

“這是什么意思？”阿貍不解，就像她今天看的那些書一樣，固定常識理論的她懂，可一到看那些寫書的人抒發情感，和說一些深奧道理的句子她就不明白了。

“如果做什么都相信書上說的，不如沒有這些書。書上的見解不一定都是正確的，倘若使人錯信了一些東西以至造成大禍，那這些所謂圣賢哲理書就不能稱其名，而是誤人子弟了。”

“不過，你現在面臨的問題倒不是這一點，而是，理論和實踐的差距。”

“差距？”一直到了飯桌上，阿貍都在想這差距為何。顧希晨見她飯吃的心不在焉也沒當場說什么，只是招來寧老耳語一番。

一頓飯吃完，阿貍還是忍不住問顧希晨：“什么是理論和實踐的差距？書上說的和人做的會有很大區別嗎？”

“自然”顧希晨將寧老帶來的一本書拿到手里剛要交給阿貍，動作一頓又收了回去。“等會兒給你一本書，你先將它看完，明天我就告訴你這其中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