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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瘟疫爆發

又是一個盛夏,寧初陽是最喜歡夏天卻又最怕熱的。

此時,青瓦白墻的四方院中,寧初陽和寧初琦兩姐妹坐在井邊,手里拿著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風,眼巴巴地望著周叔把兩個比人腦袋還大的西瓜放進冰涼的井水中冰鎮。其實說起來,南華城的夏天,算是比較涼快的。

梁國的南部多山多林,除了最南端的無人之地十萬大山以外,南方的城池大都群山環繞,森林覆蓋,南華城自然也是一樣的。只是那年逃難的夏天,熱得十分詭異,給寧初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此,一提起夏天,寧初陽是又愛又怕。愛呢,當然是因為眼前這十分誘人的青皮大西瓜了……

周叔看著兩姐妹溫和的笑著不說話,只是時而揉揉這個的頭,又摸摸那個的臉。這四年來,周叔周嬸夫妻倆是把寧初陽兩姐妹當作親生孩子一樣看待的。

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有兩姐妹一份,其實,不只周叔周嬸。這院里的四家人都相處得不錯,自己遠在天邊的親人不知道有生之年何時才能相見?

而眼前的大家,從一開始空地上的窩棚到如今的青瓦小院,相遇本就是難得的緣份,更何況是這鄰里之間難得的溫暖和善意。

雖說人和人之間性情各異,相處模式也都不同,但這四家人幾年來卻也是難得的和諧。然而,這份和諧卻也維持不了多久了,南華城的天,恐怕是要變了……

南華郊外的一個梁軍駐地里。

一個伙夫站在大灶前熱火朝天的炒著菜,突然手一頓,只見伙夫揚起頭“阿~阿嚏!”朝前方狠狠打了個噴嚏。

“我說大牛,你莫不是染了風寒吧~我看你這幾天狀態不太對啊?!?

另一個伙夫模樣的人一邊往灶下添柴,一邊擔憂的說道。叫做大牛的伙夫撩起衣擺擦了擦臉,就著手又揉了揉鼻子,翁聲說:“沒事沒事,什么風寒呀~還不就是家里的婆娘想我了唄~栓子哥也很久沒回家了吧?”

說完,還朝叫做栓子的男人曖昧地擠眉弄眼,然后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發生在兩個伙夫之間的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并沒有人注意到。

但是幾天之后,這支軍隊里,有士兵接二連三的感染了風寒。

一開始,大家只當平常風寒,但慢慢地,得病的人越來越多,癥狀也越來越嚴重,不少士兵開始出現發熱,腹瀉,皮膚紅腫發癢等等狀況。短短七天,這軍隊里便有上百人發病,情況愈演愈烈。

這支軍隊的情況早就引起了軍隊高層的主意。此時,一個大帳中,聚集了十多人在此商量議事。

“不能再拖了,軍醫已經確診就是疫癥。必須速戰速決,否則要是萬一傳染到百姓之中,那就更加難以掌控了!必須把發病的士兵隔離起來,必要時也只能……”

一個穿著鎧甲看起來十分魁梧的將軍說道。另一邊,一個頭戴冠巾,身穿長衫,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站了起來:“老袁,你先別著急?,F在前線平西大將軍正是關鍵的時候,萬一咱們后方傳出去什么不好的消息,難免傷了此時正在前方浴血殺敵將士們的心。”

魁梧的將軍抓著頭發焦躁地走來走去,“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袁震是個粗人,我也舍不得我的那些崽子們,但是我們不能!不能~不能給百姓帶去危險?。。∧銈冋f?!我能怎么辦??。?!”

說完,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在大帳里嗚嗚地失聲痛哭了起來。大帳里,正在七嘴八舌討論的人也都一下子靜了下來。就在這時~

“報?。。。。?!”一個士兵急匆匆地跑到帳外高聲叫道。

“進來!”袁震這時已經平息了下來,一臉的鎮定。

“啟稟將軍,城內傳來消息~今日午時,有疑似疫癥的患者在城西濟世醫館就診。一刻鐘之前,坐堂大夫已經確診為疫癥!”

袁震一驚,立即站了起來,一臉沉重地吩咐了下去:“告訴城內駐軍!繼續搜查!一旦發現患者立即送出城!通知楊副將,立馬集結城內所有醫館、藥鋪的大夫,控制藥材。去?。。 ?

大帳之中,所有人都是一臉的沉重。袁震右手握拳,青筋暴起,狠狠地砸在營帳里的沙盤上。

過來一會,他抬起頭,看著書生咬牙說道:“之和,你說現在怎么辦?”

林之和也是滿臉的肅然,沉默了一會緩緩說:“我已派人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把南華城如今的情況告訴了平西大將軍。想必不日便會有指令傳來,在此之前,先按你說的,不論是平民還是士兵只要患病立馬隔離!等大夫拿出治病或是預防的章程來,咱們再視情況而定!”

“好!那么接下來咱們再商量一下關于隔離患者……”安靜的大帳一下子又沸騰了起來!

此時的南華城內,原本平靜祥和的南華城因為瘟疫的爆發,頓時人心惶惶。平日里人來人往的落華大道此時也是空空蕩蕩,依稀走著幾個面色匆忙的人。

最初發現患者的城西也被圍著面巾穿著鎧甲的士兵們宛如鐵桶一般的監管了起來,此時的城西哪怕一只蒼蠅也不能隨意進出。

士兵們帶著大夫,挨家挨戶的檢查,一發現患者便被強行帶走。城西里,發現患者的人家哭天喊地,沒發現的人家戰戰兢兢害怕染病。

寧初陽的四方小院里,除了穆爺爺,大家都圍坐在院子里。寧初琦看著坐在一旁,離自己遠遠的姐姐,心里也有了怨恨。竹林親人慘死之時,還有姐姐陪在身邊告訴自己不要怨天尤人,不要充滿仇恨。

那時的寧初琦雖然也恨,但是答應了姐姐好好活下去,寧初琦也就刻意不去想。南華城的平靜生活也讓幾經生死的寧初琦無比珍惜,可是!

為什么!為什么老天爺就是見不得我們過一天好日子!寧初琦緊緊咬著嘴唇,在心里默默地想。

因為三天前,寧初琦就發現寧初陽開始發熱,身上也起了紅疹。寧初琦驚慌不已,整日里心神不寧,害怕自己失去姐姐。

寧初陽也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原本害怕自己傳染給寧初琦和院子里的其他人,她想要一個人離開,但寧初琦夜里不睡得也要盯著自己。

發現寧初陽要走,寧初琦也跟著,不管寧初陽怎么罵,怎么扔東西砸她,她也不走。

寧初陽也沒了法子,貿然出去,寧初琦還跟著得話很有可能讓寧初琦也感染瘟疫。因此,寧初陽只能每日里不跟任何人接觸,把自己隔離了起來。三天以來,除了寧初琦卻也無人發現寧初陽的異常。

如今關于得病這件事,寧初陽發現自己并沒有寧初琦那么絕望。從離開永樂鎮的那天開始,寧初陽就知道,自己的命從來就不在自己的手上。

也許是南華城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寧初陽都快忘了逃難路上夜不能寐,食不果腹,白日里還要與高過自己許多的大人,拼著命的搶吃的,好幾次,寧初陽都被人打得站不起來。

不過,寧初陽用路邊的石頭砸碎過其他人的腦袋,也在夜晚偷偷把白日里欺負寧初琦的人用腰見的彎刀讓他再也無法看到第二天的太陽……種種黑暗的過往,在寧初陽發現自己得了瘟疫的時候愈發清晰。

她自嘲地在心里笑了笑:“老天爺既然想要我的命!你便來拿走試試!我從沒怨過你不公,如今更不會向你低頭。我的命,你有本事就拿走!若你拿不走,今后,我寧初陽的命你也休想再拿!”

此時的小院里,眾人神色各異。外面搜查的聲音越來越近,寧初琦在一旁也越來越坐立難安。寧初琦看著唯一的親人,暗自在心底里做決定:她不管!不管姐姐是否得病她都要跟姐姐在一起!

寧初陽知道,一會她肯定是要被帶走的,想了想,寧初陽站了起來,走到院子中央,突然雙膝一曲便朝著眾人挨個跪了下來,依次磕頭。

眾人都被寧初陽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不覺就受了寧初陽的大禮。周嬸剛想開口說點什么,寧初陽就朝眾人道:“周叔周嬸,月柔姐姐,月揚哥哥和穆青哥哥!大家聽我說。我本名叫寧初陽,這是我妹妹寧初琦?!闭f著抬手指向了寧初琦。

“琦兒~跪下!”寧初陽看著寧初琦說道。

寧初琦眼眶紅紅的跟著寧初陽跪了下來。定定地看了一會寧初琦,寧初陽便接著緩緩說道:“我本無意隱瞞,只是我們姐妹兩個女孩子在這亂世生存不易,請大家原諒初陽的小心謹慎。”

“從一開始,我們寧家便只剩下我和妹妹,我們姐妹倆相依為命,一路逃難至此。也是初陽幸運,遇上了眾位好心人,四年來對我們姐妹照拂有加?!?

“初陽本以為今生便是這樣,在這小院里和大家一起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然~天不遂人愿,初陽是沒有這個福氣和大家一起走下去了……”說著寧初陽便挽起袖子,露出了布滿紅點膿包的手臂。

眾人頓時一驚,隨即下意識的退后了幾步。周嬸喃喃著:“阿云~不、不是。初陽~你……你這是……”。

周叔扶著搖搖欲墜的周嬸,也是滿臉的哀痛;王月柔眼底傳來一陣驚恐,剛想開口說幾句便被王月揚拉了拉,王月揚默默的朝王月柔搖了搖頭,王月柔一臉復雜的看著寧初陽倒也沒再說什么;穆青眼底驚慌一閃而過,但還是兀自鎮定下來,看著寧初陽一言不發。

只有寧初琦,看著寧初陽的手臂,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顫抖,眼眶紅紅地,緊緊抓住身側的衣服,大喊了一聲:“姐~~~~”就想起身朝寧初陽跑過來。

寧初陽看著寧初琦,眼睛緊緊盯著她,口氣少有的嚴厲呵斥:“寧初琦!如今,姐姐的話你也不聽了是不是?!我叫你跪下!你若再敢上前一步,今生今世,來生來世,就是做鬼!我!也!不!再!認!你!這!個!妹!妹!”寧初陽眼神冰冷,好似在發誓詛咒一般,一字一句的說道。

寧初琦從未見過姐姐如此模樣,被嚇到了,乖乖的跪了下去。

寧初陽看著眾人,眼里的冷漠嚴厲褪去,又恢復了以往懂事周全的模樣,接著說:“初陽自知不該隱瞞病情,至大家于險地,但請大家放心,初陽自發現自己染病起便沒有再用過井里的水,一應吃穿用具都是分開的,平日里也都閉門不出,琦兒沒有被我感染,想來大家也都無事,這一點,大家盡管放心?!?

“待在這里到今天只是委實放心不下年幼的妹妹,如今若是不能妥善安置琦兒,初陽死有不甘。一會,初陽這便去了。這一去,初陽也不知……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到各位。”

“因此,初陽在這里厚著臉皮求大家,平日里照顧琦兒一二。在這南華城里,初陽實在不知除了各位,還能將琦兒托付給誰。好在,我家琦兒也聽話懂事,只需平日里大家留心看顧一下便是。初陽若是有命回來,必將做牛做馬報答各位!琦兒,給大家磕頭”

說著自己也一個接一個的開始磕頭,整個院子里只聽到寧初陽和寧初琦兩姐妹的額頭砸在青石地板上咚咚的聲響。

周嬸聽完寧初陽的話早已哭得不能自己,緊緊抓著周叔的手,淚眼婆娑看著寧初陽。周叔會意,緩緩說:“初陽,你放心吧,別的周叔幫不了你。琦兒我們會幫你看顧。你自己照顧好自己,聽說大夫已經在想法子了,你千萬不要放棄才是!”

周嬸哭得說不出話,只在一旁猛點頭。王月揚也接著說:“寧家妹子,周叔說得對。你妹妹交給我們,你放一百個心。倒是你,千萬保重!”

王月柔在一旁,艱難地開口:“我們再怎么看顧你妹妹,也沒有你親自照顧得周全,我可不敢保證以后會發生什么,你自己努力活下來自己來照顧!”說著便不再看寧初陽,頭扭朝一邊不讓人看見她濕潤的眼眶。

穆青待到眾人說完,難得的說了一句:“你放心!”

寧初陽得到了大家的承諾,讓寧初琦起來。自己一直磕頭的身影終于停了下來。穆青看著眼前的少女:鮮血順著額頭,發線緩緩流淌在寧初陽白皙的小臉上,養了四年,寧初陽也恢復了以前白白嫩嫩的模樣。

頭發被寧初陽磕頭弄散了,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后,眼前的寧初陽不再是往日里清秀的小少年,而變成是一個清麗可人的少女。

少女露在外面雪白的手臂上布滿猙獰的紅包,臉上鮮血淋漓,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此時平淡無波,仿佛生死在她面前就是吃飯睡覺一樣的小事。

清風吹過,樹上開著的小白花吹落了少女滿身,青絲隨風飄動,臉上的血跡吹干之后留下交錯縱橫的紅色線條在少女的臉上形成一個詭異的圖案,陽光灑在身上看上去竟有幾分妖冶的美感。

往后的人生中,穆青不管遇到了多少人,都無法忘記那個午后,南華城一個四方小院里托付妹妹的少女。

少女堅毅,平靜以及和生命勇敢抗爭的模樣深深地印在了穆青的腦海里,那天少女帶給穆青的視覺震撼讓穆青一下子對生命感悟了許多,從此也改變了穆青的命運。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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