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天德頑強的生命力，李白表示不想做任何評價，他看著韓信的側顏，深深覺得自己內心的感覺十分復雜。

要不計前嫌嗎，可八年里已經淡下去的感情又如何恢復光彩，李白知道他對韓信還是不舍的，但是很顯然的，沒有最開始那么霸道了，而是覺得他們如今的感情淡淡的，有，但不深，這種感覺讓李白總能淡定而毫無波動地去面對韓信的一切，像是成全，覺得只要韓信過得好就好了，并不是真的需要在一起才能滿足。

可韓信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韓信想要的占有與陪伴與李白的觀念截然相反，所以韓信才會這么慌。

“天德在哪？”李白問。

韓信身體一僵，不說。

李白再問，“是不是被你抓了？”

韓信還是不說話。

李白微微皺眉，“韓信，再不說，你就出去！”

韓信終于抬頭了，神情一百萬個不愿意，“……抓了。”

“人在牢里？”

“……嗯。”

“你想如何處置他？”李白問，實際上，他并不希望韓信對天德怎么樣，畢竟是因為他才讓兩個人變成這樣，但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他又真的不想參合。

韓信不甘愿道，“還能怎么辦，當然是弄死他！”

李白嘆氣，“那在你弄死他之前，可否帶我去看看他？”

韓信搖頭。

李白神色一冷。

韓信點頭。

——

來到潮濕的牢獄，李白微蹙眉，他從未到過這種散發著不知是腐臭味還是什么味的地方，印象中最臟的地方似乎也只是可伊待過的牢獄。

獄卒在前方帶路，韓信緊緊握著李白的手，李白掃視一周，真的連垃圾場都不如。

韓信帶著李白一直往里深入，不知走過多少道門，拐了多少個彎，才見到一個很是幽暗的牢房，獄卒點了油燈，李白往前一看，瞳孔陡然一縮。

幽暗的光亮之下，天德躺在牢里，現了半身的原型，一半的身體已經被燒焦了，模樣好不瘆人，李白看了好半天才回過神，心里的震驚無法描述，他一直都覺得天德很強的，便是死，也不該是這等慘狀，可如今的天德卻是狼狽萬分，李白心中陡然出現一股火氣。

韓信一直偷偷觀察李白的神色，不敢說話。

“你干的？”李白輕輕問。

韓信低頭，“他直接死了不就好了嗎，誰叫他還要活著，直接死了，至少我能留他全尸。”

李白無奈搖頭，真的不想管，一點都不想管，李白掙開韓信的手，轉身便走。

“狐貍。”

李白停下腳步，轉頭，不是看韓信，而是看天德，天德不知何時就醒了，此刻，他對李白伸出一只手，嘴角下彎，“可伊，抱我一下?！?

李白握緊拳頭，忍了好一會，道，“韓信，開門?！?

韓信睜大眼睛，“不！”

李白揪住韓信的衣領，怒道，“你何必如此，到底是什么讓你變成這樣，他有罪嗎？！你至于把他弄成這幅模樣？！韓信，你最好不是因為我才把他弄成這樣，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李白不是傻子，當年天德都答應幫他們了，可轉眼間，關系就變成了這樣，這中間，韓信絕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韓信眼眶泛紅，“你居然為了他兇我？！”

李白推開韓信，“開門！”

韓信握拳，難受道，“你居然為他兇我，你居然為他兇我，我就不開，我不開！”

李白直接奪過獄卒的鑰匙，獄卒沒反應過來，趕緊去看韓信，韓信去搶李白手里的鑰匙，李白將他踢開，韓信摔在地上，滿眼盡是不可置信。

獄卒趕緊去扶韓信，韓信紅著眼站起來，“狐貍你會后悔的，你會后悔的，你會后悔的，狐貍?！?

李白冷眼看他。

韓信呼吸微滯，被李白的眼神傷到了，“你會后悔的，你會后悔的！”

韓信吼完這兩句話就走了，李白不去看他，轉身去開門。

天德掙扎著要起來，李白按住他，跪坐在天德身旁，“你的傷很重，別動?！?

天德對李白伸出手，李白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對不起。”

天德的傷極重，連呼吸都很虛弱，“不是可伊的錯，是我無用?！?

李白無言，只是低著頭，滿心愧疚。

“可伊，抱抱我，像以前那樣，可以嗎？”

李白不動，“天德，對不起?！?

天德又掙扎要起來，李白趕緊去扶他。

兩人的距離近了，天德可以摸到李白了，手指輕輕擦著李白的臉，似乎愛不釋手。

李白去碰他的手，天德道，“別，可伊，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就再讓我碰一下?！?

李白的手頓住，他去看天德的眼睛，那雙眼睛很暗淡，不似以前那么明亮，更不似以前跟可伊在一起時那般熠熠生輝。

“可伊，跟他在一起，你是快樂的嗎？”

李白不語。

“他拋下了你八年，為什么你還不放棄他……”

“你還愛我嗎？”

“叛徒！”

“明明說了找到你就跟我在一起?！?

“可伊，你這個騙子！”

天德的聲音細若蚊絲，可李白卻能聽得十分清楚。

“可伊，你說，還愛不愛我？”

李白拿開天德的手。

天德掙扎，要去摸李白，李白按住他，嘆息道，“別這樣了，你還能活下去，我會幫你的?！?

天德用力掙開李白，然后去抱李白，“我不要了，我不活了，我也不要回來了，你這個騙子，騙子！”

李白拉開他，天德受了極大的傷，可還是一個勁地要使力，要去碰李白。

“夠了！”李白終于受不了了，“我不是可伊！”

天德停下動作，那唯一完好的手貼在李白的臉頰上，“你說什么？”

“對不起，我根本就沒記起什么事，之前說的已經恢復記憶，是我騙你的。”

天德瞪大眼睛，“你騙我？！”

“對不起?！?

天德的手無力地垂下去，他笑，笑得有力，又笑得只剩下了氣，“騙子，騙子，騙子！騙子……”

“對不起，可伊這件事，韓信這件事，對不起?！?

天德無神地望著上方，“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走?！?

李白動作僵硬，慢慢起身，“我會讓韓信放了你的，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