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下手太快了，簡直猝不及防啊。”初云舟活動了一下左手，這只手打點滴打的多了，都有些麻了，肚子好像有點餓了，她想起來，昨天晚上可沒吃飯。

“張副隊，咦，”韓潛拎著一袋飯盒，剛進病房就看見醒了的初云舟，“初顧問，你醒啦！”

韓潛把袋子給張玿晗：“按張副隊要求，紅豆薏米粥，還是熱的，初顧問醒的剛剛好?！?

張玿晗把蓋子打開，粥面上冒出白茫茫的熱氣，這味道聞著，食欲全被勾起來了。

初云舟伸出雙手：“我自己來就好?！?

張玿晗把粥放到她手心上：“溫度剛好，不會燙?！?

此時，韓潛很想出去?？墒撬F(xiàn)在還不能走，因為李局的話還沒有傳到。她剛一抬眼，就看見張副隊正一臉溫柔的笑意看著初顧問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粥，眼前這情景，對她這個單身狗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韓潛內(nèi)心：這恩愛秀的，我還在啊！

“張副隊，李局讓我告訴你，蔣澄的案子已經(jīng)立了，接下來我們還要再找證據(jù)。”

立案是好消息，可是初云舟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我們被人先行一步了，對方推了一個替死鬼?！?

張玿晗：“馮南因是心甘情愿跳下來，認罪書也寫好了，他已經(jīng)把所有的罪過都攬在自己身上了，現(xiàn)在他變成了植物人，也算是‘死無對證’了。”

如果馮南因醒過來的話，還有機會讓他坦白，他要是醒不過來，那就只能讓他成為兇手了。

如果馮南因真的成了兇手，那他們之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他是心甘情愿跳下來的。

柳湘湘也是心甘情愿跳下來的。

初云舟喝了一半，就再也不想喝下去了。

她當初眼睜睜地看著柳湘湘從她眼前割頸跳樓，就在昨晚上，她又眼睜睜地看著馮南因跳下去。

馮南因想拉著她一起跳下去，又不想拉著她，否則她也不會那么輕輕松松就掙脫了，真是個矛盾的人啊。

柳湘湘也是一樣，她不想死，可是下手的時候卻一點都不心軟。

初云舟往后一靠，靠在潔白如雪的墻壁上，她仰著臉，閉上眼睛，那天的情景又浮現(xiàn)在腦海里。

韓潛知道她現(xiàn)在不能待下去了，輕手輕腳地走出病房，還貼心地帶上門。

張玿晗把她手里捧著的粥拿走：“你是想到柳湘湘了？”

初云舟驀地睜開眼，把腦袋湊近了，一本正經(jīng)地疑問道：“張副隊，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在我腦子裝了攝像頭?！?

張玿晗被她這話逗笑，笑的清清淺淺，像春日枝頭的花兒，一雙桃花眼里霎時盛滿了瀲滟天光。

初云舟看的有些呆了，隨即心情也明朗起來，畢竟美色當前，還有什么好煩惱的呢？

張玿晗見她臉上出現(xiàn)了笑容，而且還把沒喝完的紅豆薏米粥又拿回去繼續(xù)喝完了，這是怎么了？剛剛還郁悶的不行，這么快就好了嗎？

不過不管怎么了，心情又好起來，這是他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經(jīng)過這一次昏厥，初云舟乖乖地在醫(yī)院躺了幾天，算是補齊了要住兩周的院。

初云舟覺得，她要是再躺下去就要變得和馮南因一樣了，必須得下床走走了。她是個行動派，說下床就要下床，只是剛掀開被子就又被張副隊抓了個正著。

張副隊站在門口不說話，挑了挑右眉，好像是在等她自己開口解釋一下。

初云舟掀開被子的手就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忽然她靈光一閃，直接從床上蹦起來：“張副隊，還記得上次的十二分鐘嗎？”

當然沒忘記。

他這次來，本來就是帶她出去走走的啊。

“那就走吧?！?

初云舟歡天喜地地跟著他出了住院樓，極目遠眺，夏天的氣息已經(jīng)越來越濃了，她忽地想到了淮大的蒲公英地，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成一片了吧。

“你去了淮大，有去蒲公英地看看嗎？”

“沒有。”他去淮大是為了查馮南因的事情，忙都忙不過來，哪還有時間去蒲公英地看風景。

“現(xiàn)在應(yīng)該會很美的?！背踉浦勖鎺蛲?，“等案子結(jié)束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張玿晗怔住了，停下腳步，愣愣地看著她。

見他停下來，初云舟也不走了，她轉(zhuǎn)過身，睜大眼睛看著他。

張玿晗露出笑容：“好啊。”

兩個人又并肩而行，傍晚的殘陽如血，好看得很，日頭西斜，還沒落下去，一輪彎月就已經(jīng)在空中出現(xiàn)了。

初云舟走了走，感覺身體舒暢多了，又問起案子的進度：“這都第三天了，馮南因的案子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事情正在按他們想的方向發(fā)展，顧長林和雷氏制藥一點都沒有受到牽連。

馮南因留下的認罪書里，詳細地寫下了，他是怎么為了追名逐利，枉顧國家法律，誘騙成曉芳和她一起改良禁藥，并利用柳湘湘和蔣澄的關(guān)系，來騙柳湘湘為蔣澄注射二代辛樂寧。

最后，蔣澄死于副作用，柳湘湘知道后崩潰自殺，成曉芳知道了也因悔恨自殺，他害怕早晚有一天警察會查到他頭上，便畏罪自殺了。

至于槍襲案，他在紙上面交代是為了滅口，去找的黑社會殺手。

這么牽強附會的理由，鬼才相信！

張玿晗沉聲道：“所有不利的證據(jù)都指向了馮南因，他那三個隊友的證詞對他也是不利的，現(xiàn)在看來，犯罪嫌疑人只能是他了。”

初云舟：“也許是顧長林或者雷氏先我們一步找到他，他們抓住了馮南因的軟肋，以此要挾他去自愿認罪。李局是什么態(tài)度？”

“李局相信我，案子暫時還不會結(jié)，我們可以暗中調(diào)查，只是不會太順利?！?

“他支持我們就好了?！背踉浦壅f道，她又停下來，似是嘆息，“去看看馮南因吧。”

馮南因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他身上插的管子太多，一個吸氧器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初云舟看不真切，現(xiàn)在想想那晚看見的面容竟也開始漸漸模糊了起來，這人長什么樣來著？

初云舟隔著玻璃，看著里面的人，想起了柳湘湘跳樓的那天：“湘湘這個名字，我第一次聽，就是從他口中聽到的。那個時候，他就站在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