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潛在初云舟即將爆粗口前，接著說了下一句：“隊長說是從省城調來的一位前輩。”

“初顧問，你說你和柳湘湘沒有關系，那你是怎么知道柳湘湘有男朋友的？怎么知道她是為情自殺的？”韓潛帶著巨大的好奇心問道。

初云舟從口袋里掏出一包濕紙巾，從里面抽出一張來，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巴，不緊不忙地說：“看出來的咯。年輕人跳樓無非兩三個原因，一是因為錢，二是因為失戀，三是……因為學業。”

她說到第三種可能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不過第三種可能都挺少的，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當然是失戀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韓潛同學提出質疑：“可是錢的可能性也很大啊，前幾年市局就遇到過因為校園裸貸，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跳樓自殺的事件。”

初云舟無可質疑地挑了挑眉：“柳湘湘今天上午穿了一條紫色連衣長裙，那是今年香奈兒推出的春季新款，她右手戴的腕表是蒂芙尼去年推出的情侶表，穿的高跟鞋是范思哲。你說一個穿的起香奈兒范思哲，戴的起蒂芙尼的女學生還用的著為了錢去跳樓？”

韓潛無話可說，對她敏銳的觀察力佩服地五體投地。

吃完飯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食堂里就只有初云舟在這坐著，韓潛因為吃錯了東西，所以剛剛扔下包子就往廁所跑了，初云舟不能干等著她，干脆神游去了。

張玿晗一眼就看到了初云舟。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幾個小時前，他還覺得以后與眼前這位姑娘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了，即便日后在大街上遇見了，可能只是簡單地點頭微笑，也可能是擦肩而過。可是現在，他們要一起調查一個案子，在調查期間，他們可能會產生友誼，在案子結束以后初云舟回歸以前的生活，成為他一個不經常聯系的朋友。

這想的也太多了，張玿晗笑了笑自己，隨后走到初云舟對面，坐在了韓潛的位子上。

初云舟看見他并沒有驚訝的神色，面色如常，語氣如常：“蔣先生。”

張玿晗聽到“蔣先生”二字不免心生歉意，原先想著不會再見了就沒有解釋，可是眼下他必須得解釋一下。

“對不起。”

這句道歉就像一塊石子把初云舟砸的迷迷糊糊的，卻又聽他接著說：“其實我姓張，不姓蔣，我叫張玿晗。”

初云舟聽罷，只覺自己的智商在這人面前都丟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不好，不先問清你的姓名卻相信一張地上的名片。”

張玿晗：“是我原先想著以后可能不會再見，也就沒有解釋的必要，誰知我們現在竟成了同事。”

結合今天在淮大發生的事，初云舟已經猜到，這位“蔣先生”就是從省城調來的前輩。

初云舟站起來向他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初云舟。”

張玿晗明白她的用意，也站起來伸手握了上去：“你好，我是張玿晗。”

初云舟眼里的笑意越發深了。

在等待韓潛的時間里，初云舟和張玿晗交換了一下想法，一致認為找到柳湘湘的男朋友就知道跳樓真相了。

說到柳湘湘的男朋友，張玿晗有點頭疼。

終于從廁所里出來的韓潛有點虛脫地趴在桌子上：“我們走訪了柳湘湘在淮大所有的老師同學，他們都說不知道柳湘湘有男朋友，這個男朋友好像不存在過一樣。”

初云舟：“不可能！”

張玿晗接道：“男朋友是有的，我們整理她的遺物時，發現了柳湘湘掛在脖子上的戒指。”

初云舟開始分析：“她本科是在驪市讀的，考研到淮城大學應該是因為她男朋友在這里讀研，她住在校外，與老師同學的關系疏遠，一心只系在了男朋友身上。”

韓潛查案的激情被瞬間點燃，她拍案而起，正義凜然地罵道：“渣男！”

而后又帶著對柳湘湘的同情和不值，情緒一下就低落了：“張前輩，初顧問，我們一定要為柳湘湘討個公道。”

人都死了，公道討來還有什么用，在愛情里，用情太深的一方往往受傷最深。

初云舟沒想著打擊韓潛，她嗯嗯著點頭，然后話鋒一轉：“柳湘湘的父母是不是快到了？”

這話是在問張玿晗，他看了看手表：“這個點應該要到市局了。”

初云舟：“韓欠，待會兒你帶著柳湘湘的父母去認尸，再了解一些情況。”

韓潛被分配到的任務嚇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僅沒反應過來要糾正初云舟對她的叫法，而且說話也有點哆嗦：“讓我去負責柳湘湘的父母？不……”

初云舟一把握住韓潛的手，搶過話語權，把她的那個“行”扼殺在搖籃里：“首先我是一個編外人員，其次張玿晗是個男的，不及你細心，一對痛失愛女的夫婦需要被小心的照顧好情緒，我們都相信你，韓欠同志，不要辜負組織對你的期望。”

這一招果然有用，在受到肯定和贊賞以后，韓潛信心大增，重燃工作激情。

張玿晗在一邊看著，又想起上午初云舟在樓頂對柳湘湘說的話，那話說的正中人心，符合情理，也太過專業。

韓潛得到鼓舞，興沖沖地去接人了。

張玿晗：“去淮大看看吧。”

淮城大學今天上午有人跳樓死了，除了目擊者因為受到了強烈的視覺沖擊，精神有些恍惚，那些沒看到熱鬧的人七嘴八舌，一個一個說的好像就跟親眼看到了一樣。

初云舟和張玿晗把柳湘湘的老師同學都問了個遍，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就從柳湘湘的導師那里得到了她在校外租的房子的地址。

已近黃昏，他們在離開淮大的時候，路過了蒲公英地。

蒲公英好像開的多了一些，金色的余暉暈染著飄曳的蒲公英，暖黃色總是帶給人溫馨又安心的感覺，這色調卻又像是舊時的小姐姑娘們涂抹的胭脂水粉色。兩個人并肩站著，沒有言語，初云舟覺得，她的心里好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