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潛和許嘉來探望過幾次，不過他們來的時候太不趕巧，因為初云舟都在睡覺。初云舟撞到了腦袋，昏睡的時間遠遠長于她清醒的時間。

晚上是一直在睡，白天的時候也就醒過來一兩個小時，常常是說著說著話都能睡過去，雖然醫生說這個情況是很正常的，但是他們沒法不擔心。

這兩天還好，醒著的時間終于多了一些，可是她醒著就不愿意乖乖在床上躺著，非得下床，非得想案子。

這哪行呢，于是張副隊下令，在初顧問住院期間，不得談論有關案子的事情。

這讓初云舟想出院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初顧問，我們也是為你好啊。想案子多費神，你可是撞到了腦袋呢，得好好養著。”韓潛說的一本正經，然后又把帶來的保溫盒打開，語氣殷殷切切，“喏，核桃煲雞肉，這個補腦子的。”

明明是很對的一句話，為什么從韓欠嘴里說出來就這么欠揍呢？

初云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嘴角微微抽了抽：“真是勞心了。”

韓潛：“不牢心不牢心，初顧問喜歡喝，我再給你煲啊。”

初云舟聽了，差點被剛喝進去的那口湯嗆著，她咽下去，趕緊拒絕：“不用了不用了，煲湯多費時間啊，查案要緊。”

韓潛還有一肚子話要和劫后余生的初顧問說，可是考慮初顧問的身體，不得不把話繼續放在肚子里，留著下次來的時候再說。

可是下次來的時候，探視時間又被縮短了，張副隊是這樣說的，初顧問需要休息，韓潛吵吵鬧鬧的會打擾到她。

韓潛委屈的要命，她什么時候吵吵鬧鬧了，每次她來看初顧問，說的話明明都不超過十句就離開了呀。

張副隊：“你在這里，她就會套你的話，又去分析案情，還怎么休息。”

這話很有道理啊。

本來張玿晗不讓他們告訴初云舟槍襲案的進展，就是因為他認為槍襲案毫無線索可查，根本抓不到人，又何必讓初云舟去苦想心煩呢。

初顧問內心：……

可是她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憑空推測，這才更加費心苦思吧。

許嘉倒是很想告訴她，奈何身邊跟了條小尾巴——韓潛。

經過這次驚心動魄的槍襲案，許學霸已經變成了市局刑隊的重點保護對象。

可以這樣說，只要走出學校大門，身后就會有刑警護法。除了韓潛這條小尾巴，張副隊本來還想再往他身邊指派兩個貼身保護，韓潛同志的戰斗力，他實在不敢相信。

可是這不僅被許學霸拒絕了，而且初云舟也不贊同。

在情況尚未明了之前，還是不能太過招搖。之前柳湘湘一案，韓潛跟查過許嘉，現在由她跟在許嘉身邊，最合適不過。

況且，敵暗我明的處境對他們太不利了。用初顧問的話來說就是憑對方的實力，如果真的想再對許嘉下手，再多兩個警察也是無益。

這話說的確實有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之疑，不過對方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市局的刑偵副隊下手，那這話就說的不冤。

畢竟事實就擺在那里，誰也反駁不了。

初云舟還是不喜歡醫院。她醒著的時候，就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腦子里只要一想著事情，就跟轉輪一樣，停都停不下來。

從柳湘湘到許嘉，再到成曉芳，最后是顧長林。這幾個人的關系就像一團找不到線頭的毛線，她越使勁去扯，毛線團就越亂。

想的頭都疼。干脆不想了，睜著眼睛又不知道干什么，蘇影和姜醫生都不準她出病房，那她還能干什么呢？

幸好有張玿晗陪著她一起住院啊，不然在醫院住一周是不可能的事，她早就溜了。

初云舟清醒的時間長了一點以后，張玿晗就會卡著點去陪她聊天，讓初云舟不會太悶。

外面的天氣很好，綠化帶里開著五彩斑斕的小花，風一吹過，綠色的樹葉沙沙作響。陽光照過樹葉間隙，在蔭地上留下一片光斑，到處都是夏天怡人的味道。

初云舟只是看了一會兒，剛剛想案子想不通的煩躁心情立馬就雨過天晴了。

天氣這么好，叫上張副隊散步去。

初云舟已經吊完了點滴，把被子一掀開，穿上拖鞋，心情愉快地蹦跶著走了。不過她沒蹦跶幾步，就在轉角處遇到了過來找她的張玿晗。

張玿晗恢復的很快，現在下地走路，幾乎都看不出來這個人一周前中過槍，雖然穿著病號服，但是卻沒有一點病人的樣子。

反觀初云舟，她要是跳脫的厲害一點，或是想事情想的稍微久了一點，傷處就開始抗議，接著腦袋幫著出氣，又疼又暈起來。

她每次看見張玿晗恢復得越來越快的身體，羨慕的不行，同時又在心里感嘆自己現在的身體也太弱了，不就是頭砸方向盤上了嗎？結果恢復的比人家中槍的還慢一點。

張玿晗看見初云舟以后，就以為某人又不安分了，天天凈想著往外蹦，明明這么大一人了，還是不讓人放心。

“初云舟，你這是去哪啊？”

穿著病號服的張副隊和平時的樣子是真不一樣啊。

這身病號服顯得他比往日溫柔些，也更平易近人些。

初云舟很喜歡聽張玿晗連名帶姓的叫她，沒有一絲客氣疏離的語氣在里面，輕輕快快地，讓她聽了莫名歡喜。

初云舟走近一點：“我去找你啊。外面天多好，一起散步吧，張副隊。”

原來是要去找他。

張玿晗笑道：“散步可以，可是不能出去太久，走一會兒，就回來乖乖休息。”

初云舟看他笑從來都是輕輕的，眼里蓄滿溫溫柔柔的笑意，再深情一點，能讓小姑娘一頭栽進去。

可是他這樣輕輕地笑，也足以讓初云舟色令智昏了。

初夏的驕陽不及盛夏似火，可初云舟曬了一會兒就開始受不住了。

他們找了棵冠葉茂盛的大樹，坐在大樹下的石凳上乘涼。

張玿晗一直注意著她的狀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說要回去了。

初云舟卻耍起了賴：“張副隊吶，我們出來還沒半小時，再坐會兒吧。”

她歪著頭看他，語氣帶著慵懶，竟還有絲撒嬌的意思在里面。

張玿晗兩只手搓了搓褲子，像是在思考要不要答應。

初云舟見有戲，便乘勝追擊：“我住院一周，加起來下床的時間都不超過八個小時啊。”

那是因為你昏睡的時間就占了三分之二啊。

她越說越可憐，張玿晗只得同意：“那好，不過就只能二十分鐘。”

初云舟笑瞇瞇地說：“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