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湘跳樓那天，顧長林正好去了鄰省的大學做考察，等他回來已經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對于警察的到訪，顧長林沒有一點驚訝，他已經知道柳湘湘跳樓自殺，可是這個男人在接待他們時，笑容得體，看不出一點點悲傷的情緒。

韓潛同志在看到監控，聽完初顧問的推測以后，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吧唧。

張副隊和初顧問在問顧長林一些問題，按照往常，韓潛一定是那個提問最活躍的，可是……她現在還沒捋清那三個人的關系，腦子里一團亂麻，簡直是越扯越亂！

顧教授不僅書卷氣濃，而且溫文爾雅，在氣質方面與許嘉有些像，可又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許嘉待人始終都帶著幾分疏離淡漠，而這個顧教授對人都是笑容滿面的，不會太熱情也不會太疏離，正好把握著一個讓人感覺舒服的度量。

初云舟和張玿晗并排坐在顧教授對面，他們在等對面的人完事。

顧教授正在簽一份文件，他在外面考察剛剛回來，后續工作要跟進，等會兒還有一個會要開。

初云舟當大學老師那會兒還沒想過當一個教授會這么忙，她們學校有一個老教授，日子過的可清閑了，一周上那么五六節課，閑暇時間就看看書，練練字，有時還會拉著她一起下棋，想著想著就想到以前在學校里的生活了。

初云舟瞄了張玿晗一眼，他伸出右手食指，有規律的輕輕敲打著大腿，不知在想什么。

顧教授簽好文件，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以后才遞給助教，韓潛壓著火氣，只覺得他是故意的。

“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到學校，考察的后續工作還沒結束，讓三位警官久等了。”顧長林不愧是教授啊，罵人不帶一個臟字，這分明就是在怪他們來的不是時候。

張玿晗：“是我們打擾了，今天來主要是問你幾個問題，不會占用你多長時間。”

顧長林倒是配合，直接點頭。

初云舟單刀直入：“我們想知道你和你的學生柳湘湘是什么關系？”

顧長林在聽到“柳湘湘”這個名字時，眼里沒有絲毫慌張，他只是作出一副很是惋惜的表情，然后嘆了口氣：“湘湘跳樓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她是個好孩子，可惜命薄。”

“她在遺傳基因領域很有天賦，我很欣賞她，也很看好她，如果她能繼續深造，前途不可限量。”

聽了這么多廢話，韓潛忍無可忍：“我們是在問你和柳湘湘是什么關系！”

顧教授眼神不避不閃地看著韓潛的眼睛：“純潔的師生關系。”

他說的光明正大，倒把韓潛噎住了。

張玿晗把韓潛按下來：“我們在柳湘湘所居住的小區監控里發現在過去三個月內，你經常會出現在柳湘湘家里，還有目擊者說你們的關系很好。”

顧教授聽完以后笑了一下，仿佛在笑這三個警官竟然拿這些作為疑點來懷疑他：“我與湘湘不單是老師和學生，更是朋友。怎么？我去朋友家里吃飯都不行嗎？”

他這樣狡辯，韓潛氣的肺都要炸了，可偏偏他們沒有證據能證明顧長林和柳湘湘的關系不簡單，這才是最氣人的。

顧教授最后一句說的既無辜又委屈，搞的好像是他們在欺負人一樣。

初云舟朝著對面無辜又弱小的人露出一個假笑：“當然可以啊。”

張玿晗覺得已經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了，再問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來，于是起身告辭：“謝謝顧教授的配合，我們就不打擾了。”

初云舟拖著韓潛先走，張玿晗走了沒幾步，又像是記起了什么：“顧教授知道成曉芳嗎？”

顧教授使勁想了想也沒在自己腦子里找到這個人，對張玿晗抱以一個歉意的笑：“張副隊長，我的學生很多，能記住名字的也沒多少，這個成曉芳我是真不知道。”

張玿晗：“不知道就算了，那就再見了。”

等他們走了，顧教授拿起桌上的手機，拔了一串號碼，電話接通了：“都清理好了嗎？”

電話那頭是個男聲：“清理好了。”

“辦事仔細一點，不要有遺漏。”

“知道了。”

顧教授有些煩躁地把領帶扯松一點，這個時候，他渾然不像剛剛那個氣質儒雅的教授，他好像在壓抑著情緒，眼神都是冷冰冰的，看著有點可怕。

已經一點過十分了，顧長林還沒有吃飯，他坐在轉椅上，從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沓學生的論文，開始批改。

不過是習慣而已，一下就改過來了。

從顧教授辦公室出來，韓潛餓的沒力氣生氣了，肚子咕咕直叫。

初云舟站在太陽底下，覺得有點眩暈，好在她出門前拿了塊巧克力，不然低血糖一犯，她更不知道該怎么向蘇影解釋了。

張玿晗還記得要請初云舟吃飯，再順帶捎上一個韓潛，帶她們去他常去的一家餐廳。

上車以后，韓潛看見初顧問在吃巧克力就多嘴問了一句：“初顧問，我們都要去吃飯了，你咋還吃巧克力呢？”

初云舟：“我有低血糖，現在不補充能量，恐怕等會兒就暈了。”

一邊開車的張玿晗聽到了，轉過臉看了她一眼，才發現身邊人的小臉有些慘白。

昨天下午臉色不好也是因為低血糖嗎？張玿晗懊惱極了，他竟然這么粗心，又想到初云舟嘴挑的很，現在吃巧克力估計也是迫不得已。

韓潛覺得，張副隊就算著急，也不能開快車吧……闖紅燈！她一臉驚恐地看著張玿晗，可是張副隊卻是滿臉不在意的樣子。

我們是警察啊！張副隊！韓潛在心里狂喊。

“我們剛剛是不是闖紅燈了？”

韓潛聽見初顧問不確定的問張副隊，而張副隊是怎么回答的呢？

那人好無辜的說：“是嗎？我沒看見啊。”

在十五分鐘后，他們到達目的地。

張副隊憑著過人的車技，把時間縮短了一半，不過，這有什么關系呢，韓潛托初顧問的福，蹭了一頓飯，張副隊點的菜，已經夠塞住她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