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邊吃一邊聊案子，期間，初云舟還給張玿晗普及了抑郁癥的一些知識。

初云舟：“抑郁癥患者往往情緒低落，而且他們的意志活動減退，認知功能損害，軀體癥狀一般表現為睡眠障礙，乏力等。

“我不是說過她的抽屜里還少了一瓶藥嘛。”

張玿晗皺著眉：“安眠藥？”

初云舟放下筷子，笑著夸他：“張警官聰明啊，一語中的。”

張玿晗忽然就知道她心里的懷疑是什么了：“你是覺得柳湘湘沒有得抑郁癥。”

初云舟收起玩味的笑容，正色道：“我治療過幾名抑郁癥患者，輕度的，中度的，重度的，我都有接觸過，可是柳湘湘身上并沒有他們的患病特征。”

這幾句話把她自己的身份一下就交代了，張玿晗卻也不意外初云舟是心理醫生這個事，他倒是覺得這樣才合理。

只見初醫生拿起一根筷子，在杯子里蘸了一點水，在桌上畫了一個門：“先回想一下柳湘湘的出租屋啊，我們推門進去，正對著陽臺，陽臺上種了兩盆蒲公英，它們長的都很好。房子里干凈整潔，冰箱里還有水果蔬菜，廚房里的廚具沒有落灰，應該是經常使用。”

她一邊說一邊畫，說到客廳就畫把客廳的大概樣子簡單畫出來，廚房也是一樣，張玿晗不得不佩服她觀察的細致到位。

張玿晗雙耳聽著她的聲音，一雙眼睛跟著她拿著筷子的手，這樣給了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他又回到了柳湘湘的出租屋里一樣。

“到她的臥室，書雖然多，但擺放整齊，從書的磨損程度來看，她是經常在看書，而且她的床頭柜里放著的是一本科學雜志，從她書桌上的書和資料推斷她最近一段時間正在研究一個實驗課題，抑郁癥患者的抽象思維下降，學習困難，她如果真的有抑郁癥就不會參與實驗課題。”

張玿晗心里本來就有懷疑，經初云舟這樣一說，他的懷疑更深了。

如果柳湘湘沒有抑郁癥，那她臥室的抽屜里怎么會放著兩瓶治療抑郁癥的藥？那她又為什么要跳樓？她自殺的原因會與成曉芳有關嗎？

許多疑問就像數條藤蔓一樣，緊緊地纏著張玿晗，快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了。

“張警官？”

張玿晗如夢初醒，他看著初云舟笑盈盈的眼睛，忽然覺得有些熟悉，可是細想來，他與初云舟之前從沒見過。

初云舟：“你還要面嗎？”

張玿晗低頭看自己的碗，碗里只剩湯了，他搖了搖頭，語氣莫名有些虛弱：“不用了，你繼續說吧。”

初云舟卻不愿意再說下去了：“我已經說完了。”

兩人把聊案子的地方轉移到了廚房，不過是兩個碗兩雙筷子，卻還是要兩個人一起洗。

張玿晗把洗好的碗遞給初云舟，初云舟用帕子把水擦干了再放回碗柜里。

初云舟：“那藥是從哪來的呢？”

藥的來源無非兩種可能，一是柳湘湘自己買的，二是別人放進來的。

張玿晗提出了第一種可能，很快就被初云舟否定了：“治療精神類疾病的藥物受國家藥品局監管，沒有心理醫生開的處方是買不到的。”

第一種可能的存在與他們的懷疑相悖，如果藥是柳湘湘買的，那就說明她確實有抑郁癥，一旦這種可能性被證實，就會把他們的推理全部推翻。

那就是第二種了，眼下，他們更愿意相信第二種可能性。

張玿晗知道初云舟心中所想，兩個人雖然不把話說明，卻還是很默契地明白對方要說的是什么。

“我明天就去查小區監控，這兩瓶藥應該是柳湘湘跳樓那天被人放進來的。”張玿晗說道。

真是奇怪啊，加上今天，他們才認識了三天，可是身份變化卻很快，從陌生人到同事，現在他們應該是朋友了吧。

碗洗好以后，他們也沒出去就站在原地，本就不寬敞的廚房，進了兩個人以后顯得更不寬敞了。

張玿晗把話說完，兩個人突然就安靜下來了，這時才有一種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尷尬。

初云舟覺得這氣氛太不美好了，她摸了一下鼻子，試著讓氣氛不那么尷尬：“嘿，等案子結束了，記得請我吃飯啊。”

張玿晗此時卻表現出了蠢里蠢氣的一面，他傻傻地問：“你還沒有吃飽嗎？”

這下可好，氣氛簡直尷尬到了零點。

吃了兩大碗西紅柿雞蛋面的初云舟真是要罵人了，怎么，這是在變相地說她的食量太大，她又想起了車上的那袋油（la）炸（ji）食品，更加確定了。

這種愚蠢的低級錯誤會發生在智謀無雙的張警官身上，姜隊長是萬萬想不到的，但要是被姜隊長知道了，張警官可能會被嘲笑好一段時間。

張玿晗反應過來，簡直想穿越時空，把剛剛說蠢話的那個張玿晗一掌拍死。

不過初云舟就是初云舟，雖然她心里在罵娘，但是臉上還是笑嘻嘻：“張警官不用擔心我會吃窮你，刑警的工資有多少，我還是知道一點的。”

張玿晗簡直哭笑不得，他跟本就不是這個意思啊，他還是要補救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既然請你吃飯，就不會在意這些。”

他這些話說的坦蕩蕩，眼神真誠，初云舟看了倒有些心虛，只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就是想問問你喜歡吃什么。”

張玿晗說完之后，先前尷尬的氣氛沒有了，初云舟看著他真誠又裝滿笑意的眼睛，不禁也滿面笑容。

時針跳過深夜十二點，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

初云舟倚著門向張玿晗揮了揮手：“開車小心，明天見。”

張玿晗剛抬起手，卻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家的碗有點少啊，我有一個朋友是做瓷器生意的，他那里的碗，你肯定喜歡。”

初云舟雙手抱胸，覺得他又在犯蠢氣了：“我一個人住就已經夠了。”

張玿晗不死心：“可是柳湘湘家里……”

他的話沒有說完，可是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柳湘湘獨居，她的男友住校，整日忙于學業，雖然同校，但是兩個人好幾天都見不上一面，她在淮城無親無友，哪里會有常客，可是如果沒有，那她廚房里為什么會有兩三個人的用碗量？

想到這里，初云舟展顏：“張警官，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好事發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