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Order那機械語調的偏女聲頻，在韓哲聽來是如此動聽，救人于尷尬之際。

不過是不能進入科學院做驗證性實驗罷了，難不成還能阻止自己搞理論？我總要弄清楚為啥會是如此待遇。

‘種子’計劃不過是一種帶有美好憧憬的盼望而已，并沒有任何實質性權利，為何馮宇軒會阻止自己進入科學院？難道是我真的一無是處？還是有什么陰謀？

韓哲一路琢磨，同時跟著履帶機器人穿行，再次通過軸心走廊，坐上另一處高架電梯，下降過程中向Order問道：

“Order，‘科學院院長’是什么水準？有何能力？”

耳旁響起Order的回答，但不再有對韓哲的稱呼，反而更像問答的程序。

“‘科學院院長’不是某一位科學家擔當，相反，他的科研能力可能為零。”

“嗯？為什么？沒能力有人認同？”

“舉個‘例子’，一個只會種地的人，要去教屠夫怎樣出刀才能高效屠宰，會出現什么樣的情況？”

韓哲瞪大眼睛，一臉懵逼地看著履帶機器人，什么時候機器程序這么智能，還學會舉例子來隱喻了。

“請不要如此驚訝地盯著初—Ⅱ型履帶機器人，為你服務的智能程序Order無處不在，它只是表達載體。”

“呵呵……”

“園丁指揮屠夫殺雞宰牛，只會瞎指揮，既引起屠夫不滿不屑，又可能引起屠夫教他種地的反諷。為了不必要的麻煩，‘科學院院長’不會由有具體科研工作的人員擔任，實質是政府官員職位，負責協調不同學科之間的科研資源調度等工作。”

“也就是說，是九十九號飛船的一部分當權者不想讓我進入科學院，而不是同行們，可我有什么不同嗎？”

韓哲暗自嘀咕，卻是想不明白所以然，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Order，你是怎么誕生的？在我進入冬眠的時候還沒有你呢。”

“‘Order—1’誕生于65年前，也即是流浪時間67年的一三一號飛船，根據飛船間不同的需求，編寫不同的復制體程序，‘我’是九十九號飛船‘Order-99’。”

“那你有什么功能？”

“Order是基于進一步優化后的量子行走運算的新一代智能程序，計算能力能夠滿足九十九號飛船一切計算任務，所有數據處理均由Order完成，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Order服務，包你滿意。”

Order果然很人性化，解釋之余居然還會自賣自夸，倒是Order的運算方式讓韓哲頗感興趣。

量子行走，在太陽災難爆發前已經有了很深的研究，基本就快投入實際應用，但災難爆發，其發展便受到影響，直到2082年才做出第一臺試用機，正是靠著這臺試用機，韓哲才在2085年完成了可控核聚變的理論計算，隨后他便進入冬眠，完全不知道相關技術的發展。

‘經典算法’好比一個人在復雜無比的迷宮中，碰見兩個方向的通道，因為不知道誰是正確的，就只能任選一個嘗試，要是錯誤就返回重來（當然計算過程不是返回，而是人要有返回這個過程才能到達原地），要是正確就繼續進行下一個路口選擇，這樣總能走出迷宮，但速度很低，正確率也不高；

‘量子算法’則是靠量子行走，由于量子具有相干性和疊加態的特征，面臨分叉結構時可以選擇左和右的疊加態。

同樣是人走迷宮，但量子行走的人會分身，彼此間還心靈感應，面臨不同的通道就分身，總有一條是正確通道，因為心靈感應，不同分身間都知曉答案，也就是一個正確其他的也正確（因為相干性收回走錯路的分身），這樣就能夠很快的走出迷宮，還很容易，再走幾次也沒問題。

研究之初，量子運算就比經典運算有了平方級加速，最優效率也提高了一個數量級，更何況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提升應該更大，難怪Order會能處理這么大數據。

“那你算是生命嗎？人工智能生命？”

Order的聲音依然柔和甜美，也不知道最初是誰給設置的默認。

“你指的‘生命’的定義是什么？如果隔著網絡同人交流，也不會有人懷疑我是一個智能程序，相反我會是懂得很多的一個‘人’。”

韓哲沉思，一般生命的標準無外乎就是新陳代謝、生長、繁殖等，但如果把這些標準安在人工智能頭上，似乎一條都不符合？

新陳代謝難道對應能量消耗？要是這段智能程序不運行也沒有能耗吧。生長難道對應算法優化？繁殖難道對應程序復制？這是不是太牽強了。

“我認為能夠深度思考、發現或則創造‘新’的東西就能算作智慧生物。”

“那Order還不算智慧生物，Order是基于數據庫的知識儲備進行邏輯運算，并不能創造‘新’事物。”

電梯停下，履帶機器人往外走去，韓哲跟著回到了人數眾多的廣場。

乘坐離廣場三條街道的一道電梯，來到第二層街道，一家百貨商店。

Order指導，韓哲付賬，購置最新一款腕表，剛好插入那張身份卡，隨身的信息終端，完全沒想到會有這么多貢獻點。

“這些貢獻點是逃離地球時代分配的，Order-1數據庫對接、共享，完全由Order記錄、處理，除非聯合政府通過會議表決，否則無人有修改數據的權限。”

難怪，馮宇軒既然阻止自己進入科學院但又讓自己有這么多貢獻點，就不擔心自己另起爐灶，原來是沒辦法啊。

有了信息終端，韓哲不用詢問Order也能知道他的住址：C—3區10棟702。

飛船結構由內而外分四層，分別為ABCD，每層劃分為數個區域，此刻韓哲便在C-3區，之前科學院見馮宇軒是A-7區。

Order能夠通過任何信息終端溝通，因此履帶機器人便離開，韓哲按照顯示屏上提示往10棟702走去。

刷卡驗證通過，準備進屋時背后傳來開門聲，韓哲回頭，對門701中走出一個年輕女子，身材高挑，長發披肩，絕美面容帶著輕微病態的白皙。

女子也注意到門口的這個新鄰居，微微一笑，便關門下樓離去。

韓哲面容愉快，轉身回屋，有個漂亮鄰居真心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