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劉沫在接過轉生簿的同時撤開了抵在少女額前的劍。后者像是如獲新生，猛地向后退去，直到完全脫離了劉沫的攻擊范圍，方才停下。

“為什么不殺我們再搶回那本書？”黑翼少女一邊整理凌亂的栗色長發，一邊問。“雖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力量激增，但以現在你的實力，我們根本拿你沒有辦法。”

“硬來的話，我多半只能取回一堆被你們毀掉的廢紙。”劉沫輕笑道。

“想的很清楚嘛。可惜了，你這人族蟲子是敵人，否則還蠻對本宮胃口的。”少女忽然笑出聲來，歪著腦袋直勾勾地看著劉沫，眼角流淌著嫵媚。

“這次是本宮失策，低估了你的實力。下次，一定要把你抓回宮做我的寵物，小蟲子。”少女銀鈴般的笑聲漸漸遠去，劉沫把手伸到背后，寸勁爆開，扭斷了欲要從后偷襲的仆從的脖子。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遠遠飛走的少女，聲音有如毒舌吐信地說道。

與此同時，脖子搖搖欲墜的仆從用盡最后力氣，扯裂了脖子上的鎖鏈。

“轟轟轟轟！！”

他身上竟然也攜有血難印，區別在于用鎖鏈作為開關代替了施術者的引爆。

簡直就是人肉炸彈嘛，你們是什么異世界恐怖分子么？一套套整得挺熟練嘛。

魔氣狂流席卷冥府天空，層層的雷云都被震散。不少浮空島嶼受到波及，巖石塌裂，鎖鏈折斷，從半空落了下來，砸到地面。

劉沫從爆炸的焰塵中飛出，翻滾地落到地上，身體透明異常。顯然這具魂魄的時間不多了。

段堯等人急忙圍上，將他扶起，檢查身上的情況。強烈的爆炸損壞了大面積魂質，更嚴重的是，劉沫體內氣息異常紊亂，魔氣侵入魂核，與逐漸虛弱的靈力相排斥。

“傷得很重，這下可能有損日后的修煉。”一位強者憂心地看著地上的劉沫，嘆了口氣道。

“劉沫為了救咱們，在煉化那鬼陣洞府中怨氣之時，肯定不免遭邪祟陰氣滲入，如今又和這股魔氣交雜，若是不想辦法除去，就算不危及性命，也必是大害！”一個壯漢模樣的強者放下手中的靈器，走來說道。

段堯久久沒有開口，他離劉沫最近，從他眼中流露出罕見的光采。這位蟄伏千年只為為故鄉復仇的老者，這一刻收起了胸中的仇恨，平靜地看著地上的少年，臉上多了份肅然。

“這孩子很堅強。”段堯說著，伸出手，將自己僅剩的一點靈力分給了他。銀白色的光芒亮瑩瑩升起，空氣中符文彌漫，星星點點地圍繞著眾人。

劉沫緩緩睜眼，見自己仰躺在地上，周圍一圈都是人，隨即松開一直緊緊護在懷里的轉生簿，將它交給了身旁的段堯，艱難地試圖起身，但身上已沒有半點力起，于是無奈地笑了笑。

眾人看見劉沫醒來，紛紛上前。經歷了大戰，如今站在這里的，算上段堯和昏迷的空冥尊者，不到十人。

“老先生，這本書你們可以自由使用了。”劉沫指了指轉生簿，虛弱道。

“這個你不必費心，倒是你的傷勢，怎么樣，體內有無異常？”段堯問。

“傷再重，也不會帶到來世吧。”劉沫道，看著自己這份股透明的身軀。已經好久沒體驗做“人”的感覺，終日離地半尺總是缺少一分活著的實感呢。

“但是你魂魄重沾染的魔氣，恐怕會影響來世。”段堯知道此事不該相瞞，因此如實說出。

劉沫搖搖頭，意思是沒有大礙，自己暗暗選擇了接受。

來世的事啊。

那就來世再想吧。

現在真的太困乏了，他極想就此昏昏睡去，眼皮重得仿佛掛著一對啞鈴。

“好好保護她，小鬼。”

一個男人的背影踏著天火，逐漸遠去，意識中留下了那句話，烙印在劉沫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真是個冷酷不懂人情的家伙，這么不負責地就離開，將幾世都花不完的愛壓在他身上，令人發指的沉重。你倒是把那力量留一點啊。

劉沫隱隱地笑了，腦海中自己在地球上的身影和那個男人的身影重合，他一時分不清這世間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最后，當一切硝煙落幕，眾人說起了未來的打算。

有的游魂強者想回一趟自己的故鄉，說是離此地不遠，全力飛應該到得了。隨后他笑了，說不曉得以這種身體出現在親人和同鄉面前，他們會是什么反應。

還有的強者說打算找一處洞天，在那坐化，直到魂魄消盡。他們都清楚，游魂無法容身于陰陽兩間，而所剩的時間不多，一些生前沒完成的夙愿，此時就應當去做。既然沒有來生，就該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在世間最后的光陰。

“我打算留下來，留在這冥府中。”陳平忽然開口，這個梳著發髻的年輕人一直沉默，等到其他人聊完，聲音弱下去，他才如同想清了什么似地，如此說道。

“為什么，最后的時間去陽間不好么？”有人問，這是大家共同的疑惑。

“這座大獄，不，不光是這里，這偌大冥府中還有很多弟兄，因為一些原因被監禁，得不到自由，得不到公正的審判。加上這場冥府暴亂，想必很多無辜的人受到牽連，無法順利轉生，滯留在這里。”陳平低聲說，聲音很嚴肅。

“我前世臨終前被世人稱作殺人鬼，貶的一文不值，生而為人，我的價值被盡數剝奪。被關押進十五重天的煉獄中，我從未想過某一天能出來，幾乎丟了活著的心。而現在，有了短暫的自由，我想利用所剩不多的時間，盡可能地幫助到那些有需要的人，實現點價值，渴求最后找到曾經的活著的感覺。”

所有人聽后，皆是沉默。接著有人鼓掌，有人贊許，有人說陽間早已物是人非，回去意義不大，愿意和陳平一道留下來，維護冥府的秩序。

“我和你們留下來，清理完那些雜兵再走。”段堯對陳平說道。“每個人都有應前往的位置，你選擇留在這里，或許是注定的。”

陳平點點頭，拱手笑道：“陳某謝過老先生。”

“最后，還是先結了這小娃的今世吧。”段堯雙指并作，以指代筆，用靈力在轉生簿空白一頁上寫下劉沫的名字。

“人皇界，那是新手修士的好去處，當然也有恐怖莫測的存在，未來的一切，就靠你自己去闖奪了。”

劉沫的記憶將會保留，那些有用沒用的事物存在靈魂中，缺了他就不再是劉沫了。

新的人生的大門，此刻才緩緩向他張開。

冥府一處，騎龜老者漠然地望著蒼穹，魂路橫跨星空而來。而如今冥府大亂，實態還未平息，又有源源不絕的魂魄抵達，他已是火燒眉頭。忽然間想起那個萬古以來首個從魂路跳下去的少年，不禁撫著胡須，笑嘆道。

“冥府陰陽路，悲歡終無常。”

老者一邊說著，一邊遙想。不知那小子身在何處，不管如何，他身上有股不凡，希望他來世順利吧。

······

······

劉沫只感覺身子一輕，全身遁入黑暗中，隨即落入一個數據的海洋，很像系統的操作界面。

“宿主信息確認，無限造神系統解鎖完畢。”機械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正常說話。”

“知道了，這不模仿一下別人家的系統音嘛，緩和下氣氛，別搞得你真的和死了一樣。”小神穿著露肩的裙袍，身段妙曼，從數據中款款走來。劉沫沒忍住，偷偷瞟了眼她暴露在外的玉腿，不爭氣地咽了口水。

“總，總之，系統完全解鎖后，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小神紅著臉，眸子中像是能泛出水。她顰蹙著，微微側視劉沫，聲音有些顫抖。“達令，你可要好好負責。”

咦？

“咦？！”

這，這就成了······

我的老婆，是我自己的系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