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這一年，顯得有點慢。因為煙花管制，到年三十，也沒有聽見什么爆竹的聲音。魏紫蘇和白國鳳、魏平國圍在桌邊包餃子，穆程瀟則是和魏紫嫣，穆小西作為自由人，在客廳里做游戲。

魏紫嫣和穆小西頭碰著頭，看穆程瀟給他們把樂高玩具拿出來，再看著穆程瀟一邊指著說明書，一邊讓魏紫嫣和穆小西尋找下一個要用的零件。

“下一個是……綠色的長方形，這樣的。”穆程瀟說著，指著說明書上的圖案。

魏紫嫣和穆小西各自看了一眼，便趕緊投入到尋找當(dāng)中。

“爸爸，綠色！”在一堆小零件當(dāng)中，穆小西最先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一把抓起來，遞給穆程瀟。

“小西好棒哦！”穆程瀟說著，接過穆小西手里的綠色模塊，對著魏紫嫣說：“紫嫣，你看，咱們小西找到了！”

魏紫嫣看著穆程瀟在自己面前晃動那個小綠色的模塊，愣著神，突然撇著嘴，哇哇的大哭起來。

穆程瀟看著穆小西，把綠色模塊遞給他，悄悄說：“來，你把這個給媽媽！”

穆小西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怎么回事，接過模塊，走向魏紫嫣。

“媽媽……給你……不要哭…”穆小西胖乎乎的小手抓著魏紫嫣的胳膊。

魏紫嫣抬起頭，臉上還掛著兩串淚，眼睛里卻露出明亮和滿足的笑，一把拿過模塊，遞給穆程瀟。

“給……”她的聲音依舊細細的，像個孩子。

穆程瀟看著稚嫩的魏紫嫣，又看看懂事的穆小西，把他們一起摟在懷里。

同種病況來看，魏紫嫣恢復(fù)的算是很快。可是這種很快，不能用復(fù)蘇來形容。她就像是一個小嬰兒一樣，除了形體之外，在其他方面，她跟穆小西幾乎是一致的。

穆程瀟最為吃驚的，不過是穆小西開口叫他爸爸那一天了。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睡過午覺之后，穆程瀟推著輪椅上的魏紫嫣，白國鳳推著咿呀學(xué)語的穆小西同去公園玩兒。每每這個時候，穆程瀟就會趁機多抱抱穆小西。穆小西似乎也很享受被爸爸抱著舉起的快感，一直“咯咯咯”的笑著。

“小西，叫……爸~爸！”穆程瀟再一次舉起穆小西，對著他說道。

穆小西啊啊的張著嘴，似乎努力嘗試，可是終究沒有發(fā)出聲音來。

穆程瀟故意把穆小西放下來，說道：“你要是叫爸爸了，爸爸就再舉一次高高！”

穆小西自顧看著穆程瀟拍手，嘴里因為長牙的緣故，流出口水。他眼睛看著穆程瀟，嘴巴也跟著穆程瀟蠕動：“爸……爸……”

穆小西斷斷續(xù)續(xù)喊出來，穆程瀟激動的一把舉起穆小西，沖著魏紫嫣喊到：“紫嫣，你看，咱們小西會叫爸爸了！會叫爸爸了！”

白國鳳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魏紫嫣，她眼睛里閃爍出一股光芒，可是她臉上的表情依然是麻木的。

白國鳳見狀，忍不住垂淚。大夫說過，魏紫嫣的面部是不會再出現(xiàn)表情的，或者生氣，或者開心，這些情緒，都不會在她的臉上通過表情展示出來。

穆程瀟見狀，心里浮起一陣酸澀。

“爸爸……”穆小西依然沉浸在歡樂里，又喊到。

接下來的事情，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坐在輪椅上的魏紫嫣，突然盯著穆程瀟，一板一眼清晰的喊出兩個字：“爸……爸……”

穆程瀟驚奇的看著魏紫嫣，白國鳳落到一半的淚，也僵住了。甚至連穆小西，也向魏紫嫣投來驚奇的目光。

“爸爸……”魏紫嫣再次重復(fù)。

穆程瀟放下穆小西，蹲下身子，緊緊握住了魏紫嫣的手。

這一瞬間，穆程瀟突然領(lǐng)略到魏紫嫣的意圖，她是那么希望自己開心，希望穆程瀟對著她魏紫嫣的時候，也能像高高舉起穆小西那樣快樂，她現(xiàn)在的認知以為，“爸爸”，會讓穆程瀟快樂。

白國鳳看著這一幕，百感交集。這些天，女婿對女兒的照顧，她是完全都看在眼里的。要說起來，哪個男人在這么年紀(jì)輕輕的時候，會毅然決然退一步呢？可穆程瀟偏偏就是選擇了守護家庭。

魏紫嫣這一句爸爸，何嘗又不是寓意著，穆程瀟，真的要讓魏紫嫣重生一次，而這一次的重生里，穆程瀟真的在做著一個父親的角色呢？

“來來，剛才誰哭咯？別哭哦，我這里有禮物哦！”魏紫蘇說著，擦了擦手上的面粉，從自己的臥室里提出兩個大提兜，每個提兜里，都有一個大大的被包裝好的禮盒。

“禮物？”被摟在穆程瀟懷里的穆小西和魏紫嫣幾乎同時抬起頭，望向魏紫蘇。

“我要粉色………”魏紫嫣說著，伸出手。

魏紫蘇趕緊把包有粉色包裝盒的禮物遞給魏紫嫣。

穆小西則是一邊說著：“我要綠色。”一邊拿起另一個盒子。

穆小西抱著大大的禮盒，眼睛里露出明亮的期待，他把盒子遞給穆程瀟，示意他幫他打開。

穆程瀟拆開絲帶，一輛漂亮的紅色遙控汽車露出來，穆小西開心的拿到手機，一下子再也舍不得讓別人碰了。

“爸爸……”魏紫嫣看著穆程瀟，又看看穆小西，嘴里喊到。

“紫嫣，你要我?guī)湍愦蜷_嗎？”穆程瀟小心翼翼的問。

魏紫嫣一下子把禮物抱在懷里，一邊拼命的搖頭，一邊說道：“不要……不要……”

魏紫蘇看著，很是不解：“姐，里面的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打開看看吧！”

“不……”魏紫嫣把禮物盒子摟的更緊了。

穆程瀟朝魏紫蘇搖搖頭，示意隨她喜歡。

“你們玩兒吧，我和媽包餃子去了！”魏紫蘇有些無奈，一股心酸又開始醞釀，她怕自己的情緒會感染到穆程瀟，趕緊躲到廚房里。

穆程瀟看著穆小西和魏紫嫣各自拿著自己的禮物擺弄，自己靠在沙發(fā)上，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他把魏紫嫣近幾年的日記本全部都打開，翻看了一遍，前幾年的，大多記錄的是家里，學(xué)校，和紫蘇一起的事情。后面，自從有了穆程瀟，魏紫嫣的日記里便是他們的生活多了一點。

穆程瀟想尋著這些零星的記錄，幫紫嫣恢復(fù)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