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幽暗的森林里。

青蛇在將詞的肩膀上，蕩著那個根并不是很長的尾巴。

夏天牽著將詞的手走在身側。

莫榮走在前面和將冰心、將江雪并排，后面則是周鐵和乾啟。

乾啟狐疑的看著那青蛇，青蛇很奇怪，在它蛇身上感受不到半點妖氣。

“難道只是個寵物？那這蛇未免太有靈性了吧！”

乾啟又看向將詞的后腦勺，一只化形的妖，據古籍記載很久很久以前流行妖化形為人，因為化形之后修煉速度更快，但不知為何到了現在卻很少有妖去化形為人，能見到的也只有一些狐妖或者貓妖，這些善于魅惑的妖。

乾啟猜想，將詞應該是條道行深厚的蛇妖?！八坪踝晕耶斢龓熞詠恚蜎]在妖之谷以外的地方見到蛇妖?！?

這是件很奇怪的事，將家曾經還去妖之谷調查過，但沒有妖知道此事的原因，據妖之谷的蛇王說，似乎是外界蛇族斷了傳承。

所以便沒有蛇能成精，哪怕成精也只是比普通蛇的身軀大一點，甚至都練不出妖氣。

所以現在只有妖之谷有蛇妖，外界沒有。

因此乾啟很吃驚，因為他居然碰見蛇妖了，還是一只化了形的蛇妖，尤其是蛇妖周圍還跟著一群美若天仙的姑娘。

將詞似有所感，朝后看了眼，發現乾啟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雖然知道他可能是在想別的事，但看到那種眼神還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尤其是自己還是個長的很美的男性。

……

行至夜晚。

眾人才來到另一個小鎮。

因為乾啟認識這個小鎮的御妖師，所以將詞看似順利的走進了小鎮，沒有遇到阻攔。

幾個人先是找到這里最大的客棧入住，然后吃飯。

飯桌上乾啟也和他們坐在一起。

吃著，乾啟說出一個不久前聽聞的消息，附近有一頭發了瘋的妖。

將冰心打趣道：“妖還能發瘋，難不成是欠了太多錢？給不起？”

乾啟解釋道：“這妖，也有妻兒老小，親情和愛情，只是大部分都妖兇殘嗜血，很少能見到懂情的妖。聽聞那只妖就是因為自己的老婆、兒子死了，才發瘋的。”

將冰心砸吧了下嘴，說道：“老婆和兒子都死了，怎地這么可憐，那你們御妖師怎么處理發瘋的妖？”

乾啟突然低下頭，低聲說道：“殺了！”

飯桌上一陣沉默。

將冰心看著自己的碗里閉上了嘴。

殺了？發瘋就該殺嗎？都已經死了妻兒，如此可憐，卻要殺了它！

將冰心嘆了口氣，夾起菜放進嘴里。

她雖不忿但也知道，妖也會殺人，也只能嘆一下這世道的不平。

夏天突然看向將詞，雖然之前一直拿將詞當人看，但到了妖域，她才發現人與妖的不同，對妖來說這個世道就是一種不公，她很擔心這種不公會被放在將詞身上。

乾啟也知道此事做的過分，但若不殺，便會死很多人。哪怕運氣好將它抓住，把它關起來，但那也需要人去守著，可御妖師怕麻煩，所以只能殺了妖。

對一部分御妖師來說，一個妖的命可能真抵不過一件麻煩事。

……

“哎！”一聲低嘆。

聲音來自隔壁桌上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

喝下一口酒，男子重重的將酒杯放在桌上說道：“御妖師?。∫蝗簡时M天良的東西，連個妖都不如?！?

乾啟皺了皺眉，但沒說什么。

他認識這個人。

桌上，沒有人打算去多嘴，可以看得出這書生醉了。

然而書生卻又繼續說道：“世間蒼茫，廣容眾生，可卻唯獨容不下妖？人心真的狹隘！呵，哈哈……”

書生突然站起身大笑，像是瘋了一樣。

“紅塵凡事皆歡脫，我等都是云里人?！?

將詞聽到這話，不由得一挑眉，看向他，心想，這個人倒像是個看透了世間的落魄乞者。

其余幾人也看向了他。

乾啟這時才說道：“他曾是狀元，愛上了一只妖，結果那妖被其它御妖者殺了，自此他便恨上了人。”

乾啟用極簡潔的話概述了一個凄慘的愛情故事。

將冰心不忍的問道：“你們為何要殺那只妖？”

乾啟頓了頓，說道：“妖要救人?！?

只需一句話，無需它言。

桌上又是一陣沉默，但更多的是沉思。

乾啟似是覺得羞愧，并不想多說，只說出了理由。

酒喝完了，書生大笑著走了出去。

客棧里這才恢復安靜，只是余下一句罵聲。

小二：“這書生狗，天天晚上來一出，可真鬧人?！?

將詞搖了搖頭，同情那個人。

夏天緊緊握住將詞的手，她很擔心他們愛的結果也會是凄美的。

有情的世界便是如此，若沒了凄美，哪里又有美好。

將詞突然想到了將雪凝。

修道者便沒有凄美這一說。

嘴里喃喃道：“或許，她是對的?！?

夏天碰了碰將詞問道：“你剛剛在說什么？”

將詞看向夏天笑道：“我說，我們真的很幸運?！?

夏天會心一笑說道：“對??！很幸運?！?

幸運的是遇見了你。

……

夜里，因為客棧有足夠多的空房間，所以將詞和夏天睡在了一起。

兩個人面對面躺在床上，夏天突然問道：“相公，你想好了嗎？要不要娶莫榮？”

將詞扯嘴一笑，故意說道：“沒想好?！?

夏天皺著眉，撇嘴道：“這個很難想嗎？”

將詞眼珠轉了轉，似是在思考，裝模作樣的說道：“娘子覺得很好想？不如娘子幫我想好了！”

夏天微微一笑，手捏住將詞的鼻子，說道：“那就娶了唄，我挺喜歡有個人伺候的，免得我還得去伺候你?！?

將詞一愣，然后笑瞇瞇，小聲問道：“真的嗎？”

夏天表情驀然一變，揪住將詞的耳朵，寒聲道：“假的。”

夏天使了勁。

將詞痛的直咧嘴。

最后夏天松手，將詞說道：“最狠婦人心?！?

于是夏天又揪住將詞的耳朵，手上更加用力。

夏天罵道：“你還真想娶呀，叫你學壞，痛死你，哼！”

將詞嘟著嘴，一副生氣的模樣，說道：“哼，睡覺！”然后背過身去。

夏天憋笑，不知為何看到生氣卻無可奈何的將詞，她就很開心，心中似是很有成就感。

將手臂輕輕放在將詞肩上，挨著將詞，夏天才閉上了眼。

……

夜深，寂靜之時。

一雙斗大的紅色眸子盯著小鎮。

嘴里還發出陣陣低吼，嘶啞。

這是一頭狼妖，巨大的嘴里滴著血，不知滴了多久，地上已經形成一個不小的血洼。

遠處樹叢一陣騷動。

狼妖立刻閉上眼，屏住呼吸。

一個人聲傳來，“通知妖之谷了嗎？”

另一個聲音：“通知了，狼妖跑不遠，他嘴里有傷?！?

話音剛落，他們身側突然睜開一對猩紅的血眼。

驚恐的聲音說出了一個字：“狼……”

然后便只聽的到鮮血噴如泉涌的聲音。

兩人同時斃命。

啃食完二人的血肉，狼妖將目光看向遠方，那個小鎮所在的方向。

一陣風聲帶動草木。

血腥味瞬間彌漫整片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