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里，擺上桌椅碗筷，桌上菜品豐盛。兩邊照例是站了兩排侍女姐姐，端著各種用具。

“我們修煉之人本是可以辟谷的，不過芮姬廚藝的確了得，隨意吃點，也是一種享受。比如這幾道，深得我心?！?

站在旁邊的芮姬聞聲而動，用筷子將茂晏所指的那幾道菜肴夾到他的碗里，在我碗里也夾了一份。

被圍觀進膳十分的不習慣，但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不然，茂晏又讓這群侍女姐姐退下，到時候少不得被議論，徒惹事端。

我執筷吃了一點，便推脫道，“今日在藏經閣研習勞累，打算早點歇息，先行回房了?！?

回到廂房的我并不打算就寢，沒有飛升上仙就能來天界游歷已是難得，如今還能在藏經閣研習，更是千載難逢。于是在床榻上入定打坐，將周圍的靈氣匯聚至神識，繼而引至全身經脈，運行三十三周天，感受到增進的靈力，不禁抿嘴一笑。待我睜眼，外面已是深夜，一片寂靜。

忽地，一道巨光閃過，照得房內猶如白晝，雷聲以排山倒海之勢轟鳴。這架勢，不像雷公電母在人間布雨時的伴奏，應該是修仙者飛升之際的天雷。

房門外，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忽明忽暗，竟照出了一個身影。誰站在外面！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從頭上拔下頃頃送我的簪子，緊握手中。

正想移到房門后面，占據有利位置，房門被推開，那身影走了進來。感覺我的氣息都要凝滯。

“打雷了，你怕嗎？”

是茂晏的聲音！只見他穿著寢衣，裹著被子，臉色慘白，在閃電的映襯下頗為駭人。

“沒事，我不怕的，你回去睡吧。”

“可，我怕！”

我這才注意到茂晏瑟瑟發抖的手指，“你房中不是有個叫芮姬的，兩個人總好些?！?

“我想睡你這里，就像在人間的林家。”

我本想拒絕，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但想到，他曾經受雷劫在人間的林大娘奄奄一息，他的娘親是在飛升的雷劫中湮滅。于是不忍看到他失望的眼神，便說道，“都依你，這頭給你睡，我看著你睡著了，便睡另一頭?！?

茂晏面色好了一些，裹著被子鉆到了床的里側。

看著他猶如孩童的睡顏，從小便離開了娘親和阿爹，內心滿是枷鎖，也是不容易。聽著氣息勻長，應該是睡著了，我裹著被子躺在了另一頭。

未料，茂晏道，“初九，給我唱首歌吧，我小時候都是娘親哼唱小調哄睡的?！?

他這話倒讓我想起了自己的娘親，出來好幾百年了，娘親也快要回返，心中著實想念。

“風吹著白云飄，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時候，喔~抬頭微笑，知道不知道……”

這民謠獨具昆山特色，唱著唱著我便睡著了。

清晨，待我起身時，茂晏已經不見了。大概是他慣常早起，已在院中修煉，推開房門，果然，院中站著兩排侍女姐姐。

當我出了房門時，芮姬望了我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她大概是在場唯一一個知道，茂晏昨晚沒在自己房間里就寢的人。好在她不過以為兩個男子睡了一宿，倒也沒什么。

這時她竟遞了一個食盒過來，“君主吩咐奴家，為公子準備了些糕點，閑暇時可隨意吃點。”

在她的語氣中我聽出了些許不甘，莫不是怕我搶了她暖床的位置。也是，我的到來讓她的日子變得些許不同。接過食盒，回禮道，“勞芮姬姐姐費心了。”

見茂晏忙著練習術法，我也不愿叫住他，不過叔公交代過我要讓他多笑笑。

這小院是精致，但過于寂靜了些。我在幾棵樹下拾了幾片樹葉，吹了口靈氣，便化作幾只鳥兒，撲騰著翅膀飛上了枝端，嘰嘰喳喳，瞬間帶來了生機。

鳳凰一族天生是百鳥之首，變換幾只叫聲悅耳的鳥兒不過舉手之勞。

婉轉的蹄聲引得大家側耳傾聽，茂晏也停了下來，輕笑了幾聲。

我舉著食盒，對著茂晏笑了笑，他也回敬了笑容，格外燦爛。于是我就騎著泰山出門前往藏經閣。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不過一炷香功夫，便到了。

進了藏經閣，直接挑了個合適的位置站定，心里謀劃著借花獻佛，便打開食盒的蓋子，用糕點的香氣喚醒叔公老人家。

果然沒一會，他聞香而起，從梁上倒掛而下，伸手拾了一塊，放入嘴中品鑒，“不錯，是小晏房中芮姬的手藝。”

“喜歡您就多吃點，是小晏讓我特意帶來孝敬您老人家的?！?

這天界真正關懷茂晏的沒幾個，這位叔公就是為數不多的那一個。不過，茂晏不善表達，就讓我幫他一把好了。

叔公隨意坐在了地上，“小晏真是長大了，芮姬的糕點也舍得送叔公吃，真是好孩子。這么多年，房里人也就芮姬一個暖床的，如何為天界開枝散葉？好在他快成年了，等他納了正妃，就可以搬去自己的仙宮，到時候讓天君那個老頭子挑幾個可心的仙侍送去，抱曾孫指日可待。”

見他吃得歡唱，聊得起勁，我倒擔心噎著，到一旁沏了一杯茶給他。

“喲，你這娃娃的茶藝了不得”，叔公抿了一口，“可惜了……”

我一愣，“可惜什么？”

叔公又抿了一口，“可惜是個男娃，不然做小晏的正妃多合適，你這性子，和他肯定處得來。男娃無非不能生育子嗣，另有樂趣。”

他老人家可真是為茂晏操碎了心，我趕緊又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叔公不必著急，有緣人自會出現。我作為茂晏的朋友，定會盡心留意。今日前來，我是想前往二層看看?！?

“好說好說，既是小晏的朋友，便破例帶你上來?！笔骞蛄藗€響指，憑空浮現了一架通往二層的梯子。

拾級而上，第二層要小一些，但也算是很寬敞了。調用靈力，導引經書麻溜地排成了一行。原來這一層擺放的主要五行術法中的中階法術，倒也聽聞過一些，奈何之前靈力微末，不曾嘗試，另外還有一些簡單法器丹藥的煉制書籍。

我依舊是靜心通覽了一遍，一目十行卻能過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