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以來,我沒寫半個文字,理由是空洞的靈魂里塞滿了現實種種。
就在剛才,吃了半塊巧克力,然后莫名其妙地用遲鈍的腦子搜索身邊的人,于是就想起了強子。
“強子……過節回家嗎?我和你爸都想你。”
這句話,強子每次喝高興給家里打電話,我都能通過免提聽到,搞得他像是被幸福緊緊包圍,天黑有燈下雨有傘打雷有人捂耳朵。
其實強子啥都沒有,唯獨令我羨慕的,是他一頭披肩發和一臉絡腮胡。
之所以用落魄滄桑示人,強子的理由也很簡單:脖子以下陷于泥潭,理想無可奈何地沖破天靈蓋,留又不甘心,走又舍不得。
人最后的妥協,是與身處的環境達成和諧。
強子見我戒了酒,他也學著戒,并且一舉成功,從此人間清醒,晝夜相安。
“這個狀態,最適合戀愛!”強子努力不講臟話的樣子很令人別扭,像孫二娘挑起大郎的炊餅攤,大郎叫賣著金蓮餡的人肉包。
“你歇了吧……就這狀態,戀足都不配。”
打擊強子,是我生命中為數不多的搖滾樂之一。
他坦然地笑,經常答非所問:“死貓,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挺混賬的?有酒喝的時候,總貪杯,滿世界踉踉蹌蹌找角落吐;有女人的時候,又貪財,她的虛榮心是我唯一奮斗的動力。如今這兩樣都沒了……責任在我啊,我主動松的手,女人和酒,全都不中留啊!”
我知道他為啥總和我念叨這些,原因也就四個字:“德不配位。”
肝里容不下隔夜酒,心底留不住意中人。
“強子,現在這樣挺好的,起碼自己覺得體面、舒服,禽獸無衣冠,敗類不斯文。”
終于,他承認了,口里綻放蓮花:“你他媽的……也對,也對,全他媽高尚了,拿什么掩飾骯臟?”
強子的憤世嫉俗與生俱來,但他有才,隨便哼兩句,都是令人心碎的曲,哽咽著山銜落日,大地無聲。
——
蘭州的夜市里,飄著羊蹄筋的騷
鋼鐵森林星星點點的火苗喲
闌珊了你的夢也閃了哥的腰
這一座城喲,粗野不成樣子,卻還強扮妖嬈
我勸你還是先把,先把褲衩子提上
再說黃土掩了秦皇冢,隴水是那詩仙笑
這一座城喲,溫柔不成樣子
怕是你走了千里迢迢
再遇見我的時候
我仍抱著回憶,抱著藍眼睛的貓
給它講你百般的不是
萬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