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再見,我倒是懷念起了宇通判十年前葵花寨不殺之恩,他不是不殺,他是不敢,畢竟我懷揣圣上公文。當胸一箭,讓我沉寂十年。江山易主,也不如我茅草屋檐上滴下的雨水,敲打酒碟來的清脆,心已死,江湖無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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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葵花寨,終究是朝廷的大患,單是那萬畝向陽葵,刺痛的不只是文武百官的眼,我萬里之遙,最怕夕陽,怕那一望無際的金黃,怕你身披七星蓬,身旁的豐收,還是瞪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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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寨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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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關于你的山河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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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前落馬一戰,后來的很多年,都只道我用最毒的箭射殺了世間武功最高的人。一時間江湖是我的江湖,天下是我的天下,我是神是魔,無人再可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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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江湖中最風平浪靜的幾年,靜得可以數得清過往的日月星辰,靜得足夠憶起所有前塵往事,靜得讓人一次次起死回生,午夜夢回,魂魄難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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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里依舊種滿了向日葵,一年年發芽、開花,在秋陽高照的時候,熱切而燦爛,像極了一個人的微笑,可我怎么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戰亂再起,已是塞北冬月,下了幾場大雪。朝廷的鐵騎圍困山寨半月有余,步步緊逼,突圍的將士尸骨未還,鮮血染紅了山頭。最后一夜,耳邊只有簌簌的落雪,封印了這場殺戮,只等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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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靜下來了,眾叛逃之,山寨便是我一個人的江湖,我依舊高高在上,無可言悲喜,只隱約記得曾許諾一人,我要在此等他,等他戎馬而歸,十里紅妝,洞房花燭的。大概是,等不到了吧……
熊熊烈火燒了山寨一整夜,燃盡了萬畝葵林,燃盡了這十年的江湖恩怨,世間再不會有人記得,我殺過一個人。他曾教我挽弓降馬,后來,我用他親手打造的箭矢射穿了他的身體。他曾說,除了我天下無人可傷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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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來,十年?二十年?誰會在乎。她終究將他虜與身前,每每有風襲來,縱金戈鐵馬,冰河入夢,也不如此刻的懷抱來的踏實,畢竟彼此懂得,她欠他一命,他欠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