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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王麗洋的證詞

  • 岱山湖疑案
  • 馮爾摩斯
  • 3059字
  • 2019-04-28 10:35:12

“真沒禮貌!”劉凱輝點燃最后一根煙:“啪嗒啪嗒”地抽起來,他翹著二郎腿,脖子縮進衣領(lǐng),瘦弱的身軀從遠處看就像一副骨架,“這家伙肯定在撒謊,明明從窗子跳下來摔壞了腿,非要說自己栽跟頭,我看兇手就是他!”

“先別急著下結(jié)論——”

“這很明顯嘛!在雪地里摔倒能把腿摔跛嗎?只有從高處跳下才可能。你的猜想沒錯,兇手行兇后急于離開,這時恰好有人回來了,情急之下跳窗而逃,之后趁著夜色混進返回的客人中,并一同回到旅館。齊先生,咱倆的觀點可是不謀而合啊!”

我高興不起來:“我覺得我的觀點有點站不住腳了——”

“噢?別輕易否定自己啊,齊偵探,搞不好你誤打誤撞就把案子給破了呢!”他陰陽怪氣地說道,顯然早已對我心生妒意:“其實我早就料到兇手是跳窗逃走的,只不過為了讓你得到展現(xiàn)自己才能的機會,才放棄了先聲奪人的打算……你放心,作為一個過來人,我早已見慣風雨了,不在乎榮辱得失,在接下來的過程中,我會為你指點迷津。想必這將成為你叩響偵探領(lǐng)域的敲門磚。”

他的大言不慚令我作嘔,可我忍住了,對他的言辭置若罔聞:“我發(fā)現(xiàn)之前的觀點有兩個站不住腳的地方:第一,兇手如果從窗戶跳下來,由于林老太的房間正對花園,那么我應該能聽見聲響,可我沒聽到;第二,兇手是如何做到出去之后再溜回旅館的呢?除了王茜,我并沒看見有人中途回來啊!”

“我都說了,兇手會分身術(shù),否則無法做到。”劉凱輝滿臉戲謔,起身走到窗邊,“多美的景色啊,可惜我沒時間享受!娘的遇上這種事,運氣也是夠悖的!”他伸著懶腰。

“等案子破了再慢慢享受不遲。”我冷冷道。

“齊先生,咱倆該休息了!從昨晚到現(xiàn)在一刻不停地工作,是機器也有熄火的時候,何況人呢?走吧,我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話音未落,門輕輕地開了,一個鬈發(fā)女人探腦袋進來:“不好意思,警官,該到我了吧?”

“哦,王女士!”劉凱輝怔住了,沒想到有不速之客到訪。

王麗洋貓著腰輕輕地走進來,掩上門,略帶歉意地笑道:“我丈夫都回房好半天了,我一看表快中午了,咋還沒輪到我哩,所以我就不請自來了。”

“好吧,你坐吧,”劉凱輝頗為無奈,“也沒什么好問的,該問的都問了,要不——齊先生,就由你來主持吧,你在一旁聽了一上午,應該能掌握一些門路了。”他漫不經(jīng)心地打著哈欠。

王麗洋的大眼睛使勁盯著我。

“既然老司機不帶我,那我只好自己上路了。”我打趣道。對于這種厚顏無恥的人,幽默不啻為一種可行的回擊方式。

王麗洋“咯咯”一笑,臉上現(xiàn)出兩個酒窩:“齊先生,你啥時候轉(zhuǎn)行了?”

“這不是轉(zhuǎn)行,是兼職,沒有任何報酬的。”

“等你破了案,還需要啥子報酬哩?那時可就名利雙收了!”

“這話以后再說不遲,”我悄悄觀察著劉凱輝的臉色,心里暗笑,“我是門外漢,暫時受劉警官之托主持大局,等劉警官歇夠了,我的權(quán)力就得交接了!”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劉凱輝說得輕描淡寫,似乎沒意識到我在嘲諷他,“我會及時糾正你的錯誤。”

“忙了一上午,劉警官也累了,呵呵。”王麗洋笑瞇瞇地望著他,“我坐哪兒?這嗎?”她走到椅子前。

“請坐請坐,”劉凱輝說,“齊先生,去給王女士倒杯水!”

瞎折騰了一陣,提問才開始。

我:請問你昨晚八點至九點這段時間在哪里?

王:出去吃飯了。

我:和你丈夫嗎?

王:是的。

我:你小孩呢?

王:噢,他在房里,不愿出門。

我:據(jù)說你丈夫在車上待了會兒?

王:啊——有嗎?

我:有人看到了。

王:不可能,我丈夫始終和我在一起。

我:你確定?

王:確定。

我:門口那輛凱美瑞是你們的嗎?

王:是的。

我:有人看到車的雨刮器動了——

王:怎么可能?我和我丈夫出門就徑直去飯店了……他可能看錯了吧!

我:可是里面有人——

王:不可能,不可能的!

劉:這他媽的——

我:下一個問題!女士,你是從事銀行出納的吧?

王:對。

我:哪家銀行?

王:徽商銀行——咋了?

我:沒事,作為了解。

劉:老兄,你問這些沒用,問點實際的——

我:你對鉆石等珠寶感興趣嗎?

王:嗯——了解過一點,女人嘛,誰不愛這些玩意兒?

我:那顆失竊的鉆石大概值多少錢?

王:目測是一顆3.5克拉的D色鉆石,得有一百五十萬——

劉:我——操!

我:之前你又說七八十萬來著?

王:嗯,我回去特意查過——一百五十萬。

劉:王女士在這方面可是行家啊!

王:呵呵,沒有啦,比較關(guān)注而已。

我:你認為誰會對鉆石感興趣呢?

王:這要看人吧……那個女服務員貌似挺感興趣的。

我:袁小姐嗎?

王:對。我好幾次見她和林老太在一起聊天了,有時在走廊里,有時在花園里,她倆悄悄的,似乎不想讓旁人知道。

我:你就那么肯定她對鉆石感興趣?

王:哼,那女人就是個狐貍精!表面裝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故意接近林老太,其實心眼可多了,我看她未必不想打那顆鉆石的主意。你們男人是讀不懂她的!誒,齊先生,劉警官,這話我只對你們說,你們可別張揚出去啊,到時候又怨我,我可陰不過她!

劉:瞧你這話說的!我當了這么多年差,什么罪犯沒見過,至今沒遇過旗鼓相當?shù)膶κ郑螞r一個女服務員呢?任她是狐貍精、白骨精,我都不怕,只因我是——

我:豬八戒!

王:哈哈哈哈!你倆真有意思,咋跟豬八戒扯上了……

劉:齊先生,你——

我:抱歉,警官,我開玩笑的,您別往心里去。

劉:有這樣跟前輩開玩笑的嗎?哎,算了,我不跟你計較,姑且原諒你一次。能笑得出來,說明情況不算最壞。不過我得提醒你,要想成為一名出色的偵探,得時刻保持嚴肅,尤其在調(diào)查嫌疑人的時候,這樣才能對他們形成威懾……懂嗎?

我:那是當然的了!

王:呵呵呵,齊先生,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劉:別不把審問當回事兒,齊先生,你再這么不正經(jīng),咱這案子就沒法破了。

我:有一個——問題。

王:嗯?

我:昨天晚上我注意到你回來的時候,衣服上有一塊紅色的印跡,你能解釋一下嗎?

王:噢!可能我吃飯的時候不小心碰灑了辣椒油!

我:這樣啊,辣椒油……那就沒別的了。

王:我可以回去了?

我:請便。

“可以肯定,兇手不是她。”在她走后,劉凱輝莊重地宣布。

“我看未必,”我冷冷地回應,“她是個出色的演員。”

“何以見得?”他趾高氣揚地望著我,“就因為她說了袁小姐的壞話?”

我內(nèi)心一顫:他如何知道我對袁依夢有感覺的?

“不能這么說,”我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她的證詞充滿疑點:首先,她說宋先生沒進車里,這與謝凱的證詞相矛盾;其次,她對鉆石的了解程度勝過任何人,說明她在意那顆鉆石;再者,就是她衣服上鮮紅的印跡。”

“你這是斷章取義,”劉凱輝不屑地努努嘴,“對你的觀點,我可以進行如下反駁:謝凱聲稱宋先生在車里,而她說宋先生在不里面,說明謝凱看錯了或者在撒謊;你說她對鉆石很了解,其他人就不了解嗎?說不定更了解;至于衣服上的印跡……是,是有可能是血,可她自己不都說了嘛,那是辣椒油!”

純屬放屁!我內(nèi)心充滿不屑。

“要么她撒謊,要么謝凱撒謊——”

“肯定是謝凱!”劉凱輝斬釘截鐵地說道,伸出食指比劃著,“她始終和宋先生在一起,她難道不知道嗎?”

“萬一她幫宋先生隱瞞真相呢?”

“不可能的,王女士不像那樣的人。她這人給我感覺熱情開朗,耿直大方,就算她丈夫真的殺了人,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揭發(fā)他的罪行,因為她是那種少有的視良心更甚于私情的人!”

我哭笑不得,急忙捂住臉,裝作擤鼻涕的樣子。

“齊先生啊,論看人識人,你還是差我一大截啊!”他仰起光禿禿的額頭,若有所思地盯著窗外,“有時破案不光靠證據(jù),經(jīng)驗和直覺也很重要。為什么我始終都能保持心平氣和呢?因為這些案件對于我來說早已司空見慣了,我享受的是過程,而不是結(jié)果。若干年后回憶起來,你會發(fā)現(xiàn)在這樣一個風景優(yōu)美的地方竟然發(fā)生了謀殺案,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對了,現(xiàn)在幾點了?”

“十二點半了。”我有氣無力地答道。

“走,咱吃飯去!”他打手勢讓我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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