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意外，你現在就是損傷狀態，請你立刻退出這次的競拍會回去休整，然后在最佳狀態下協助我撤離游艇。”

“肉體幾乎可以承受一切損傷，需要磨練的是意志。”沈天瞥了蘇沐陽一眼，試圖把注意力放在已經開始的競拍會上，前幾份都不是他們的目標。“你太大驚小怪了。”

“不，意志又不能決定心跳次數，你現在嚴重心律不齊，不僅會影響整體作戰效率，還會成為任務失敗的直接因素。”蘇沐陽直接拿起了手機，連接上了陳默的私密網絡，開始編輯報告。“現在證據就在眼前，如果你不配合，那么我正式提交申請。”

“你能別鬧了嗎？”沈天強壓下蘇沐陽的手腕，壓著耐心地說道。“我從猶他州跑過來，把天才扔在那邊來你這兒，就是為了這三份醫療報告，你現在要我撤出這么重要的競拍環節？”

“我在按規矩執行。”

“去他的規矩，這是戰場，我還活著，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不能，這不是戰場，我不喜歡任何變數。”

“你……”

“下一份，十五歲男性的心臟，二十萬美金起拍。”

“是目標之一。”沈天和蘇沐陽立刻就注意到了這點，一瞬間，共同的目標讓他們放下了兩者之間的隔閡，開始專注于四周的包廂的動靜。

但詭異的是，沒有人拍下，仿佛這個東西是個燙手的山芋一樣，不值得碰觸。

“怎么沒人競價？”沈天狐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蘇沐陽。

而蘇沐陽呢？她心里也在打鼓，她努力的把視線掃描整個場景，但都沒有任何的異樣，所有的所有，都在指向一個事實：這個心臟，沒有人需要。

情況不對勁。

“蘇沐陽，我要你的答案，那邊已經快撤單進行下一場交易了。”沈天催促道。

“心律不齊的不要打擾我觀察隱形買家。”蘇沐陽口氣也不善，直接懟了回去。“乖乖坐一邊給我閉嘴。”

“滴。”這個時候，競拍的燈亮了起來。

“三號包廂，謝謝您。”拍賣師小錘一落，報告單就被送了下去，下一份文檔再次被送了上來，可這個時候蘇沐陽已經沒心思去看下一份的內容了。

“三號……三號……”她鎖緊眉頭，目光掃視全場卻沒看見三號牌的包廂——三號到底在哪？

隨后，蘇沐陽突然意識到，自己就是三號。

……

搞什么？

蘇沐陽猛地一回頭，就看見沈天還保持著按下的動作在原地擺pose。

“你腦子有病嗎你拍？”蘇沐陽立刻瞪大了眼睛，口氣變的更惡劣了。“你會害死我們的！”

沈天則不以為意，他平靜地瞥了一蘇沐陽一樣，簡潔地說道：“我心律不齊。”

“……”

蘇沐陽想殺人。

“嗙！”

而就當蘇沐陽打算落實這個的時候，包廂的門突然被人扣響了，隨之一同的還有一個稚嫩的聲音。

“找到啦，三號包廂~”

“誰？”蘇沐陽一瞬間警惕了起來，她立刻后撤，將前鋒的位置留給了沈天。

沈天自然而然地擋在了蘇沐陽的身前，對著身后的人揮了揮手，一邊走過去扶上了門把，緩緩拉開了一個縫隙向外探視了一眼。

是那個綠眼睛的男孩兒。

沈天一愣，隨后他后撤一步，才把門打開了，走了出去左右掃了一圈，奇怪地問道。“是你啊，怎么一個人跑出來？你爸爸呢？”

“爸爸一會就來。”綠眼睛男孩笑瞇瞇地說道，同時他偏頭看向了包廂內部，自然而然就看見了在其中的蘇沐陽，恍然大悟。“哦！叔叔在談朋友。”

“小孩子亂說什么。”沈天立刻瞪大了眼睛，佯裝很兇地蹲了下去，對著男孩說道。“再亂說話，小心叔叔打屁股哦。”

“嘿嘿。”男孩摸了摸鼻子。

“他喜歡亂說話。”這個時候，熟悉的手杖聲從遠處響起，沈天循聲望去，再一次遇見了方才在衛生間偶遇的男人。“Vi，要禮貌一些，知道嗎？”

“你家的孩子？”沈天起身，順手揉了揉男孩柔軟的發頂。“挺開朗的，多大了？”

“十三歲。”男人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跑向他的男孩，借助著手杖的支撐站在了原地。“我是來交易那個心臟的，我們現在方便走流程么？”

“硬性規定必須在這個地方簽手續么？”這個時候，蘇沐陽從后面走了出來，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沈天，后者立刻中規中矩地站在了她身后。“我不喜歡這種狹窄的空間。”

“沒問題。”

男人仍然帶著微笑，率先引路向著來時的路走過去，一邊說道。“這年頭單子不好出，當然是以客戶優先，況且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要是還有需要想拍的，我可以在上面等你一并簽了。我身子不好，也不喜歡待在狹窄的地方，空氣太污濁了。”

“不必了。”沈天和蘇沐陽在后面互相對視一眼，蘇沐陽便跟了上去，沈天緊隨其后。“我們只需要這一份。”

“好。”男人緩緩點頭，一步一步走上了臺階。

他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費了極大的力氣。

“你是負責什么的？我一直沒見過你。”蘇沐陽跟在后面，因為男人前行的速度很慢，蘇沐陽與沈天也不得不半走半停地跟在身后。

“我身子不健朗，所以也不常露面，組織照顧我而已。”男人說著，這個時候終于來到了一層，他走向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一張桌子前，坐在了旁邊備好的軟椅上，將手杖放在了一旁，邀請蘇沐陽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抱歉，請坐吧，隨意些。”

“好。”蘇沐陽也不客氣，直接就坐了下來，在等著對方確定合同的時候又問道：“你年紀輕輕就身子不好，沒想過治一治么？”

“我也想啊。”男人苦笑一聲，同時把合同遞了過去。“沒有合適的，沒辦法。”

“……”

蘇沐陽瞇了瞇眼睛，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合同，凝神開始翻閱其中的東西，一字不漏的記在了腦中。

“現在的客戶很少有會細看合同的。”

“什么？”

“大多都是比較急的，交完了訂金之后就迅速回去進行移植手術，完全康復后再付尾款，很少有你這么認真看合同的。”男人說著就笑了起來，他仔仔細細地審視了蘇沐陽一番，輕聲輕語地說道。“看的這么細，你打算告我啊。”

“……”

“……”

“開個玩笑而已，那么緊張做什么。”男人立刻揮了揮手。“不會真打算告我吧？”

“我不喜歡開玩笑。”蘇沐陽皺了皺眉頭，快速地簽好了合同，落款為Air-Pandora。“你也知道我的風格，沒必要跟我開惡劣的玩笑。”

“我知道。”年輕人的目光這個時候飄向了蘇沐陽身后的沈天，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的侍從是健身達人么？身材比例不錯。”

“你想跟他搞的話送你，還是個處呢。”蘇沐陽將簽好的合同推了過去，筆帽一合就起身問道。“我什么時候拿貨？”

“這單貨有點特殊，過幾天我的人會跟你聯系，到時候訂金是現場交易，尾款是老規矩，術后即可。”對方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似乎一點都不記急著回收合同，只是在懶洋洋地照著太陽。“放心，我們誠信很好的。”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你們動作最好快點，心臟的事，等不了這么久。”蘇沐陽居高臨下地看著年輕人，如是說道。“你怎么稱呼？”

“你可以稱呼我為Conundrum。”男人如此說著，但他卻并沒有看向蘇沐陽與沈天，只是靜靜地在椅子上假寐，去享受少有的陽光，甚至自說自話道：“我總是喜歡公海的風，這能讓我想起小時候所渴望的東西，智慧還有自由。”

沈天聽見這句話時皺了一下眉頭。

但蘇沐陽卻并沒有將注意力轉移給這個男人的后半句話，她只在乎前半句的那個‘自稱’：“你的意思是，你叫做‘謎’？”

男人這個時候才緩緩睜開雙眼，偏頭靜靜地凝視著面前的女人，含笑應道：“正是。”

“不想說就不必講。”蘇沐陽不喜歡這種回答，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招呼了一聲一旁等待的沈天，留下了一句話就離開了。

“我只希望你們動作要盡快。”

“當然，畢竟你也說過，心臟的事，等不了太久。”

“……”

蘇沐陽擰著眉頭，帶著沈天回到了客房中，關上門后的第一句就是：“這個人不對勁。”

“我說吧，這個人肯定不對勁。”沈天雖然一路上沒說什么話，但是他卻一直對那位自稱為‘謎’的男人口中所謂的‘童年’耿耿于懷。“你真的沒有這個人的資料？”

“沒有，我混入這個小組織很長時間了，從沒見過這種人。”蘇沐陽極力回想著。“按理說這種人我應該不會忘記，但是……是的，他從沒有出現過，除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