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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公工資

  • 我們走了一光年
  • 五日舟
  • 3113字
  • 2019-04-16 18:09:06

宋晏之二叔的尸體最后在他一個情婦那里被發(fā)現(xiàn)。

說起來也算是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不過只是情婦單方面的愛情,她對宋家二叔一腔真心,甚至膝下有女,一直都安靜沉默,從未找過任何原配的事情,可宋家二叔去世之后卻沒有給她留下任何遺產(chǎn),又愛又恨之下,致使她偷走了宋家二叔的尸體。

這段可笑的故事甚至登上了新聞頭條,季梳雨有幸被采訪,雖然問的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報道傳遍了網(wǎng)絡(luò),季梳雨有空的時候看了一眼那個視頻,她被采訪的時候,宋晏之剛剛好站在他的身后,正低聲說些什么,季梳雨發(fā)了會兒呆,截了圖,然后存在自己的相冊里。

仔細想來,這好像是她和宋晏之唯一的一張合照,雖然得到的方式有些可笑。

手機熄屏,季梳雨沒想太多,畢竟他和宋晏之的交集可能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

畫完畫,對方處理完二叔的喪事,應該就要再度出國,離她的生命越來越遠。

季梳雨隱隱記得,對方在意大利,距離蘇城一萬兩千多公里,她用走的,可能終其一生都抵達不了。

就像是她到他心上的距離。

時間靠近夏末的時候,反而熱得更加厲害起來,宋晏之的畫進入收尾階段,借著對方出去打電話的時候,季梳雨披上白布,踮起腳尖,偷偷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震住。

這一瞬間,她似乎有些理解從前宋晏之對自己畫技的不屑了。

季梳雨畫畫全憑技法,雖說每一個技法都用得很嫻熟,但是到底比宋晏之少了些可以稱之為“靈魂”的東西。

她的畫是空洞的,亦是無聊的,但宋晏之的筆像是馬良的筆,帶著一種令人心靈為之震撼的魔力。

光影撕扯著她的軀體,那幽暗的環(huán)境被大片的黑色鋪開來,唯獨她的身軀在白布的襯托之下變得圣潔且崇高,這幅畫不會讓任何人有別樣心思,甚至屏住呼吸,唯恐褻瀆,這一瞬間,季梳雨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她當畫模,在宋晏之的手下,是真真正正的藝術(shù)。

季梳雨一時間有些認不出畫上的自己,那個人……當真是如今這個蒼白而又淺薄的她嗎?

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她配不上宋晏之的那雙手。

“怎么樣?”

淡淡的嗓音落入耳中,季梳雨微震,猛地直起身體來,怔怔地看著宋晏之,分明腦海里有無數(shù)的形容詞,可她最終偏偏說出最淺薄的兩個字來:“好看。”

宋晏之出乎意料的彎了彎嘴角,雖然稍縱即逝,但那一瞬間還是好看得幾乎亮瞎了季梳雨的眼。

季梳雨慌張的躲開,坐回原來的位置,好讓宋晏之繼續(xù)畫下去。

畫到一半,季梳雨還是沒忍住開口道:“快……畫完了吧?”

“今天。”宋晏之說。

這一坐就是整整五個小時,等到宋晏之擱筆的時候,夕陽已然落下,宋晏之定定的看了這幅畫半晌,才長舒出一口濁氣,抬眼,道:“好了。”

季梳雨迅速地穿好衣服。

兩人之間沒有說一句告別的話,季梳雨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推開房門,才察覺到天氣突然驟降幾度,季梳雨真真切切地意識到,真的是夏末了。

宋晏之又陪她度過了一個夏天。

柳子嫣突然將她攔住:“季小姐,蘇先生說今天晚上請你們倆吃飯呢。”

“啊?”季梳雨微微愣住。

柳子嫣歪了歪頭,愉悅的笑道:“蘇先生聽說這幅畫畫完了,很高興。”

“……”

“走吧。”

季梳雨還在糾結(jié)要怎么婉拒蘇先生的時候,宋晏之已經(jīng)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外帶去。

柳子嫣站在他們倆身后淺淺淡淡的笑,迎著夕陽余暉,由衷的感慨道:“宋先生和季小姐的背影很配呢。”

季梳雨被宋晏之握住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宋晏之側(cè)頭:“冷?”

“沒有。”季梳雨動了動手,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腕從對方的掌心掙脫。

宋晏之回過了頭。

晚飯就在蘇宅吃,偌大的一張餐桌上只坐了四個人,蘇先生和蘇夫人琴瑟和鳴,不時低聲交流,看上去很是恩愛。

菜肴都是非常精致的中餐,與季梳雨這些年吃的粗茶淡飯有太多的不同,乍一看到,有種讓她覺得回到了許多年前的感覺。

蘇夫人夾了一筷子肉放在季梳雨的碗里,笑道:“多吃點,梳雨,我看你瘦得一陣風都能吹跑了似的。”

“謝謝蘇夫人。”季梳雨低聲道謝。

他們這邊聊著些無關(guān)緊要的菜式問題,那邊蘇先生和宋晏之卻聊起了正經(jīng)事,直到蘇先生一句話鉆入季梳雨的耳中,她再沒有精力去仔細關(guān)注蘇夫人到底都說了些什么。

“之后什么打算?”蘇先生是這么問的。

蘇夫人見她精力都放在了宋晏之身上,也不叫她,反而眉眼彎彎的笑了笑,沉默下來。

季梳雨往自己嘴里放著吃食。

宋晏之沉默之際,蘇先生又開口道:“老宋的事情都解決得差不多了吧,你是回意大利還是美國?”

宋晏之抬起頭,嗓音淡淡的:“不出國的,就在蘇城留著。”

季梳雨握緊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松開來。

蘇先生道:“哦?”

“國外待了那么多年,待得無聊了。”宋晏之道,“想在蘇城開個畫廊,沒事展展畫,倒也悠閑。”

“也對。”蘇先生點了點頭,“左右你一幅畫就是七位數(shù),開個畫廊打發(fā)打發(fā)時間也挺好的。”

蘇夫人突然插了嘴:“開畫廊得需要些精力吧?選地點,打理什么的,小宋的性子,怕不是不喜歡去搞這些,得找個人幫忙管著。”

蘇先生贊同地點了點頭:“需不需要我?guī)湍阏胰耍俊?

宋晏之正在猶豫之際,蘇夫人瞪了蘇先生一眼,才開口道:“眼下不就有一個好人選嗎?”她說著轉(zhuǎn)過頭,笑瞇瞇地看向季梳雨,道,“梳雨,你要不去幫一下宋晏之?”

“不用了……”

“好。”

季梳雨和宋晏之的話同時響起,一個拒絕,一個應下,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宋晏之似有幾分不爽,皺著眉頭,轉(zhuǎn)過身看了季梳雨一眼,但沒多說什么。

季梳雨硬著頭皮道:“我平時事情太多了,蘇先生和蘇夫人,你們也曉得的,恐怕沒時間替宋先生管……”

“也占不了多少時間,”悟了的蘇先生跟著開口,“雙休日去看看就是了,小晏給你開的工資可不比畫模少,空閑時間還更多呢,沒那么累。”

蘇夫人附和著看向宋晏之:“是吧小晏?”

季梳雨覺得局促不安。

宋晏之怎么會答應她去幫忙呢?明明他那么煩他。

于是惴惴不安的揣摩著宋晏之的臉色,對方輕描淡寫的飲下一口茶,出乎意料地抬起頭,直接開口道:“一個月三萬,夠了嗎?”

季梳雨瞪大了眼睛:“……不用這么多的,這不是市場價格。”

“所以你這算是答應了?”宋晏之眼里閃過一抹笑意,問道。

“……”季梳雨搓了搓衣角,暗道自己怎么就入了這三人挖下來的坑,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幾瞬的猶豫后,她輕輕點頭,“嗯。”

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但桌上的氣氛明顯比以前融洽了不少,季梳雨也能同那兩個男人插上幾句話了,甚至期間一度很興奮的同宋晏之商量,這個畫廊該怎么辦。

宋晏之倒是沒怎么說話,只偶爾點頭示意,他一邊飲茶,一邊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季梳雨的動靜,在對方的視線掃過來之前,又飛快地低下頭去。

季梳雨很久沒有這種愉悅的心情了,一頓飯吃下來,覺得自己年輕了五六歲,像是回到了二十歲那年,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

彼時,情感上雖然不得志,倒也不必為了生活而擔憂。

一頓飯吃完,宋晏之送季梳雨回家。

車速很慢,窗外的風景都被撕扯成一條又一條模糊的亂線,霓虹燈之下,行人的步伐顯得匆忙,臉上帶著一日疲倦后的放松。

季梳雨也不由得有些放松起來。

宋晏之打了方向,開口道:“那幅畫,我可能會拿出去展覽,你介意嗎?”

季梳雨一怔,然后回過神來,笑了笑,道:“當畫模本來就已經(jīng)做好要展覽的準備了,有什么介意或者不介意的。”

“嗯。”宋晏之輕輕點了點頭。

車子即將駛到目的地的時候,沉默了一路的宋晏之,突然聲音很低地說道:“……之后,你不用那么辛苦。”

季梳雨驀地驚醒:“什么?”

她的臉上還殘留著似醒非醒的睡意,只依稀覺得,宋晏之剛剛好像說了句什么。

宋晏之側(cè)過頭來,面色如常:“沒什么。你到了。”

踩下離合剎車,車子停穩(wěn),透過窗往外看,果然已經(jīng)是熟悉的場景,季梳雨打了個哈欠,道:“謝謝。”

她打開車門,宋晏之的聲音響起:“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工作?”

在火化登記處工作,工資并不高,除了穩(wěn)定似乎沒什么優(yōu)點,一個小姑娘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工作,于常人來說,是奇怪到了極點。

但季梳雨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原因有很多,一兩句并不能說清楚。

因此她沒有回答,關(guān)上車門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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