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與君書(1)
- 你從海上來
- 卿故
- 3039字
- 2019-04-25 18:24:09
這邊,沈傅琛坐在副駕駛位上一言不發,沈喚卿看到他這幅樣子,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還真是難以想象你會像剛才那樣……幼稚地發脾氣。”
沈傅琛哼了一聲,傲嬌地說道:“你想多了。”
窗外是清冷的夜色,沈喚卿搖了搖頭,多少年過去了啊,他身旁這位剛來沈家時一聲不吭的少年已經變成了俊朗的男人。
想起身傅琛剛來沈家時,每天不知道該和誰說話,然后他就拉著沈喚卿的手,脆生生地叫著他‘小叔叔’,在然后兩個人都大了,他就再也不肯叫他叔叔了,也只有兩個人互相挪揄的時候,他才會開口戲謔地喊他‘小叔叔’。
“過段時間大哥就要回國了吧。”沈喚卿突然開口問道。
沈傅琛瞇了瞇眼睛,漫不經心地說:“不知道,他一向跑的很遠。”
“馥郁呢,在威尼斯還要呆多久?”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這幾年我和她話都沒說過幾句。”沈傅琛把車窗搖下來,手伸在外面虛放著。
“你也別總是和大伯作對了,他一年才回幾次國,你兩每次見面都雞飛狗跳的。”沈喚卿無奈地開口。
“當初讓我帶著我回沈家,他就該知道,這輩子我和他是沒有父子情分的。”沈傅琛明明是很平淡的神情,說出來的話卻冷漠至極。
“哎……”聽到他這樣說,沈喚卿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幽幽嘆了口氣。
沈傅琛是沈家長子的私生子,也可以說,他是沈家長房的唯一血脈,沈家大兒子沈正清是一位畫家,處處留情,家里面娶了一位商業巨頭的女兒,只不過因為兩人并沒感情,所以一直都沒有孩子。
沈正清家里面沒留孩子,但在外面卻是處處留情,甚至有了沈傅琛。
所以說,看起來清風霽月般的沈傅琛,深究起來還是一位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他是在六歲時候回的沈家。
那時候沈家正處于風雨飄搖的時候,沈園涉嫌一起文物走私,雖然后面查清楚是被同行陷害,但沈家的各個產業還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股票一度跌停。
也是因為這場危機,沈家決定分家,每一房都分配了不同的產業,沈正清手上就是那時不值分文的沈園。
沈家的規矩,如果產業沒有下一代繼承人,就要充公,畢竟沈家的產業比較特殊,走的都是文物管理,總不可能被一個人敗的徹底,這樣子還不如交給政府打理,就因為如此,無兒無女的沈正清才想起了這個遺落在外的兒子。
沈傅琛的清冷并不是因為矜貴,而是因為年少時經歷過太多人情冷暖,張愛玲說過: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在他身上,大概是——因為經歷,所以不屑。
“馥郁前段時間還打電話給我,說是給你留言從來不回。”沈喚卿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說著這件事。
“我為什么要回她留言?我很忙的。”沈傅琛皺了皺眉頭,似乎對這件事表示不解。
沈馥郁是沈傅琛的妹妹,不同父不同母,她算是沈家夫人的養女,但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她七歲來到沈家,就對沈傅琛念念不忘,那年沈傅琛十二歲。
本來大家以為只是小孩子過家家,但沒想到,隨著兩人的年紀越來越大,沈馥郁越來越偏激,也是因為如此,她在十八歲之后就被送到了威尼斯讀書。
當然,這件事子啊沈傅琛眼里簡直可以說是微弱的能忽略不計,畢竟在他漫長的成長歲月里,他的腦子里只有考古這件事。
閑話講完了,該談正事了,沈喚卿趁著紅綠燈的空蕩,扭頭問道:“你怎么就直接說要去一趟北城了,這不是駁那些人的面子嘛!”
“不這樣說,難道我要好言供著他們?”沈傅琛冷聲說道。
“老宋這次真是越距了,竟然來沈園要東西。”沈喚卿一向好脾氣,沒有沈傅琛那么不近人情,但說起這話時也帶了一絲不屑。
“那是他們……狗急跳墻了。”沈傅琛淡淡地說道。
“不過,北城那邊,你確定沒問題?”
“萬事沒有絕對,但至少比省博物館安全。”沈傅琛敲了一下玻璃,指了指前面亮了好久的綠燈。
剛才兩人在說話沒有留意,綠燈已經亮了許久,后面也響起了一陣一陣急促地喇叭聲。
車子緩緩駛入車流中,夜晚的街道似乎顯得格外繁華,特別是在廣城這種大都市,深夜更是年輕人的天堂。
程央拉著程父走在廣城最大的商場內,手上提了好多東西,父親好不容易來一趟,她不多敲詐點東西怎么行。
“老爸,你不是說十一月底才會來廣城的嗎,怎么這才十月底就來了?”程央挽著程父的胳膊撒嬌問道。
“工作上的事,臨時調整也是常有的。”程父摸了摸程央的腦袋,笑了笑。
“家里還好嗎?姥姥姥爺身體怎么樣?瀾城變冷了吧,十月份了,估計咱們家的桂花都開了。”程央噼里啪啦地講了一大堆。
就見程父笑瞇瞇地看著她,笑容里還帶著一絲探究。
“爸爸,你干嘛這樣看著我……”程央摸了摸腦袋,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她應該沒在學校犯什么事吧。
她被程父看得心里有些發毛。
“今天飯桌上的那位,是沈園的沈傅琛?”程父直接問道。
程央心虛地點點頭。
“什么時候去的沈園,家里怎么沒收到消息?”程父帶著一絲笑意看向一臉尷尬的程央。
前段時間是她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去沈園,老實說,聽到女兒這樣,程父真的有些……松了口氣,不去也好。
但其實他也知道,他和晚虞的女兒,怎么可能會放棄考古。
“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嘛……”程央自知理虧,說話聲音都變小了。
程父嘆了口氣,然后笑著說道:“既然選擇好了,就好好干,不要給我和你媽媽丟臉,咱們家真的要出個考古學家了啊!”
“爸爸,你想得太遠了點吧。”程央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不過,現在提起考古,提起媽媽,好像真的沒有那么反感厭惡了,特別是今天她在沈園的時候,整個人都融入在潛心考古的氛圍里面,什么俗事都和她無關。
“不過,央央,答應爸爸一件事情……”程父突然叫住程央,語氣凝重。
“啊?”程央一臉茫然地看向程父。
“離沈家人遠點。”
直到回了寢室,程央腦海里還一直響著程父說的這句話,‘離沈家人遠點’,為什么要離他們遠點呢?
程央裹著被子在床上打轉。
不對!程父不會已經知道了她對沈喚卿那些隱秘的心思,然后現在含沙射影叫她不要起那些念頭吧!
想到此,程央就覺得恐怖如斯,要真是那樣,她就完蛋了……
被家里人直到喜歡上自己的老師,那真是要被姥爺請家法的!
“啊!”程央大喊了一聲。
“叫你個大頭鬼!大半夜讓不讓人睡覺了……”姜桑桑拍了拍她的床,一臉地沒好氣。
程央朝她狗腿地笑笑,然后爬到了她的床上。
兩人的床是并排的,程央只需要跨過一條欄桿,就可以和她家親愛的桑桑同學共度良辰美景。
“話說你們系的宋清河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不在,我看他在我們寢室樓下面站了好久來著,都快成了一道奇觀了。”姜桑桑嘴巴里面還叼了一塊牛肉干,說話含糊不清。
“關我什么事,估計是在等人吧。”程央蒙著被子,小聲說道。
“您就別自欺欺人了哈,我都聽說你和宋清河的事情了,可以啊你,剛開學沒多久就有了一位深情守護者。”姜桑桑挪揄道。
“你別取笑我了,你是不知道前段時間就因為這件事我有多煩!”程央拍了一下姜桑桑的肩膀,一臉郁悶。
“我覺得宋清河長得還不錯啊,性格的話,我聽別人說起過,脾氣挺溫柔的不是嗎,我覺得你倒真可以試試,反正你也單身這么多年了,是時候脫單了啊!”姜桑桑說的頭頭是道。
脫單啊……程央在聽到這個詞后,就想起了沈喚卿然后莫名的,她的臉就開始燥熱起來,她拍了拍臉頰。
這動作引起了姜桑桑的注意,她驚呼道:“不是吧,央央,你真的對宋清河有興趣?”
“沒有!”程央快速反駁。
“放屁,你的臉紅成了這個鬼樣子,還敢說沒有……”姜桑桑一臉戲謔。
程央沉默了許久,最后猶猶豫豫地開口說道:“那個什么,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了一個年紀比我大的人……”
“多大?”
“大概……三十沒到?”程央不確定地開口。
“我們學校的老師?”姜桑桑快速地捕捉到了程央話里的重點。
“嗯……”程央點點頭。
然后就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半響,姜桑桑才憋出一句話:“央央啊,你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程央看著好友變換莫測的神情,只覺得心頭一個秘密被卸了下來,天知道她瞞著姜桑桑這件事瞞的有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