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 他心方寸地
- 饒靑
- 4241字
- 2019-04-30 15:35:20
南嶠好似看懂他的小伎倆,從容地移開被注目的視線,好死不死地還哼了一聲,表示不爽!
周祈不理會,合上相機就問她:“看好了沒?好了我們就走了!”
她很是傲氣不回復他,瞥了他一眼就站了起來,緊了緊披在身上的毯子,轉身就走了。
周祈見她這明明就是嘚瑟不稀罕,偏偏就要裝成傲氣的模樣,心底藏著想逗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他快手快腳的超越過她,在她面前站定,一副不怕死的問:“你是不是害羞了?”
一句話徹底撕毀了南嶠傲氣的假面具,她瞪著他,眼里燃起了憤怒的火焰。
“喲,你看,惱羞成怒了吧!”周祈再幽幽地來了一句。
看著周祈點破她真面目,還云淡風輕的模樣。南嶠氣得咬緊牙關,但又不知道說什么。
她又氣又惱,不理會他,拐著彎繞開他,快步跑到車旁,打開車門,上車落座,砰地甩上車門,靜靜地坐著等他。
周祈挑著眉,看著被夾到小尾巴,慌慌張張地跑回車里的人,不由得低笑。
*
車子依舊在國道上行駛,可開了那么久,但還是離納木錯有四分之一的路程。南嶠是經不住好奇的人,發覺車開得真慢。于是就問了旁邊的人。
“為什么我們開了將近四個小時了,怎么還沒到?”
從LS到納木錯開車大約需要四個小時,途徑必須經過雄當縣,才能進入納木錯地區。
“還不是你睡了?”周祈瞥了她一眼,又繼續目視前方,“這里的國道并不是很平整的,整條路都有坑坑洼洼的。”
周祈是這么想的。
可南嶠自然不是,她知道他話中有話但沒直說,而是說得很委婉,無非就是她睡了影響了他開車的速度。
她是雕玉人,她懂玉,自然而然的,也懂人。其實,她能知道他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急了反倒不好。
她隨性灑脫,再由南家老爺子從小養起,事事隨她所欲,久而久之,人做處理起事來隨心所欲。
那時,因為戶口原因,她連學都上得難,若不是南家老爺子收養她,供她讀書,或許她還在這繁華都市里流離失所。
后來在學校,她曾試過交朋友讓自己變得開朗,可她們紛紛遠離她。她明白,她知道,所以開始變得沉默,不與人交流。
她以為沉默可以讓自己遠離流言蜚語中,但是她錯了。
上了初中,她在年級最差的一個班里,那個班全都是調皮搗蛋的人。沉默的人總會成為這些孩子們的攻擊對象,很不幸,南嶠就是其中一個。
記得那次沒幫人抄作業,那人直接拉她去女廁里,抓著她頭發,狠狠摁在廁所的水池里。
直到學校老師趕到時,她坐在水池邊,低著頭看不清臉,長頭發成塊成塊的流著水。短袖校服以外的皮膚,都是紅腫腫的,腳上的鞋子一邊在,另一邊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整個人就在那兒瑟瑟發抖。
當學校老師看到水池里全都是血水時,嚇得當時驚叫了出來,急忙把她送到校醫室。
南家老爺子聞訊趕來時,南嶠正在校醫室處理傷口。當他看到自家孫女這副慘樣,氣得直奔校長辦公室。可是這件事被壓了下來,而后不了了之。
她那時退了學,不論南家老爺子怎么勸,都不想再去上學了。
突然有一天,南家老爺子仿佛轉性了般不再勸她,有時還教她怎么雕玉怎么琢玉。
也就那時,她和南家老爺子學了雕玉琢玉。
南嶠知道,他對她的愧疚,才縱容她隨心所欲。
窗外,天空碧藍碧藍的,云兒忽卷忽舒,時而被風趕著跑,時而與風并肩走著。
可心里藏的事兒突然又想起,南嶠著實揪了心,那威脅,那恐嚇,恍如剛剛經歷似的。
此刻,正午的陽光多暖,風吹的多涼快,可暖不了,吹不去心底的陰霾,著實一陣一陣的疼痛。
她扶著車窗,心律不齊,手指不自主抓緊窗沿。
“你怎么了?”
周祈從她問他開車那么久怎么還沒到納木錯時,就時不時留意副駕上的人,所以南嶠大動作小動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因而在她心律不齊時,也留了意。果不其然,看著她雙眉緊鎖,手指時不時抓緊車窗時,把車一拐彎,開出國道,停在路邊上。
他解開了自己安全帶,解完后又俯身去解開她的,“你是不是高原反應了”
說著就想扶正她,卻看到她滿臉緊湊在一起,抬頭搖著頭說不是。
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周祈盯著低頭的人,可是低頭的人不知道旁邊的人滿臉擔心地看著她。
南嶠沒說話,一時間兩人坐在車里無言無語。
車窗外的藍天白云,地上的藏羚羊和巖羊在覓食,或棲息。遠處的山脈撒著光,忽暗忽亮。
過了許久,南嶠抬頭問:“你有煙嗎?”
周祈深深地看著她,看得眼睛里滿滿都是她的不安,可還是手卻伸進口袋里,把煙盒和打火機拿出來遞給她。
南嶠一手拿了過來,說聲謝謝就下了車,車門也沒關上,就這么開著。
周祈看著她倚在車門,低著頭,行云流水地從煙盒里拿出煙支,左手捏著有棉處的煙尾放進嘴邊,右手打著火機,左手擋著風,嚯了一聲點燃了煙。看樣子她也是老煙手一個了。點燃后,她左手夾著煙,右手拿著煙盒和打火機,腳下時不時踢著石頭。
南嶠記不起來自己是怎么開始抽煙的,是那次廁所事件,還是和某女在小巷里偷偷摸摸抽的煙。總之,好像是很久的事了。
她站了一刻鐘,只顧著凝視前方,也沒與周祈說話,就這么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這里只有她一個人,車子也是她一個人開來的。
國道上時不時會有車開過,車主里會有人伸出頭來看,但沒有人會停下來。
周祈握著方向盤,目視著車的前方,等著了一會兒還見她未好,就下了車,直接走到她面前站定,問她:“要不要一起壓馬路?”
壓馬路?
在這里?
乍一聽,南嶠還以為面前這個男人,是不是說錯了!
壓馬路就得上大街去,可這荒山野嶺無人生煙,一條國道一溜到頭的,怎么壓馬路?再說了,壓馬路都得適合小情侶吧,怎么這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
她從嘴里把煙拿出來,丟在地下,拿腳踩滅了星火,又彎腰將它從地上拾起,甩了甩沾了的灰,一言不吭地低頭把殘煙放進側口袋里。
XZ里,溫度低,有些東西很難溶解。將殘煙收回,不僅是以免污染環境,也怕動物亂食用。雖是一點小事,可是每個人都遵守,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她這小動作,讓周祈驚訝。
他這一路,見過的人吸煙都不會回收殘煙,就連他自己也是,通常都是直接丟在那兒,完全沒有收回殘煙的意識。
周祈認真地打量著低頭的她。有些人不做事,就算靜靜地站在那兒,也會讓人心服口服。
這種人說的就是她這樣的。
南嶠收好殘煙后,抬頭看著他,望進他深邃的眼里,笑得像個小狐貍,“您還真當自己是十七八歲青春朦朧的少年?”
周祈看著她完全沒有剛才心事沉沉面無表情,而是以著看熱鬧不閑事兒大的表情,打量著他。
不禁扶了眉心,他怎么不明白她的意思。
這分明就是故意取笑他的。
周祈不禁撫眉失笑。哎,失策失策啊!
藍天白云下,他看她笑得顧盼生輝,心底那根線也柔軟了。
他見過許多女子,有小家碧玉的,有氣質佳麗的,但是都沒入過眼的。
如今,在這XZ大地上,遇到入眼的,不知是巧合,還是真命。
他知道這一次并不是簡簡單單的玩笑了。
南嶠看著手扶眉心的男人,見他低著頭,手指揉了揉眉心,卻嘴角微微上揚。
他突然看著她。
背著光,暖陽灑在他的頭頂上,黝黑發絲閃著亮光,暈化了堅毅的臉龐。
他在笑,看著她笑,她看到了眼里的自己。
心,撲通撲通直跳。
臉,有點火辣辣的微熱。
周祈抬眸見她看著自己愣怔時,終究忍不住……
*
車子還國道上,但此刻,南嶠心跳還未恢復正常。
她一度想跳車,但想想還是算了,這車速快得讓人害怕。此時車里沉靜的空氣,仿佛隨時要發生點什么。
她紅著臉坐在副駕駛上,有點不安分,時不時看一下窗外,又時不時挪一挪屁股,反正就是不看開車那人。
誰讓他出其不意,差點車咚她的!幸好她手快腳快,不然難逃一劫了。
哼哼!
周祈看著她這些小動作,似乎忍不住了,“南嶠,剛剛很抱歉,情不自禁忍不住。如果你覺得我出格了,我跟你道個歉,我……”
說還沒說完,就被南嶠打斷了:“閉嘴!”
周祈一怔,本是看著前方,忽而轉過頭看她。
此時,她盯著他的眼,眼里帶怒氣,本是臉頰紅通。
他……
真的頭一次見過女人能這么如此善變!
前幾個小時之前還明明那么風情萬種,下一刻就能滿臉羞澀的。
越往北開,熙來攘往的車愈發少。
周祈減了車速,車慢慢減速,直至停在國道上。
他握著車盤,嘴角越來越彎,笑意愈發忍不住。
那聲‘閉嘴’著實威力巨大了。
他也不怕,突然就側身俯身垂眼看著她,明艷艷的笑容就那么在南嶠眼前愈發放大。
“南嶠,我覺得你可以考慮我說過的話。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但不要讓我等得太久,好么?”
看著他兩目低垂看著自己,深邃的眼神,星光熠熠如清晨明亮的晨光。
南嶠一怔。
原本氣勢高漲懟他,讓他閉嘴不要說下去,哪知他一逮到機會就說明了。
此刻就就算有著一米八的氣勢,也瞬間被打壓的死死的了。
他直白明了直奔主題,也不拐彎抹角,吐字清晰低音循循引誘著,南嶠哪是受得了!
她輕輕抬起頜頭,目視他的眼睛,禁不住誘惑點點頭。
而后又搖了搖頭,“周祈,說不定我們不適合呢?我們才見過四次面,你太過于倉促了。”
周祈本只是附身低頭,并沒有更靠近她,再看她搖了頭又說話的,“南嶠,沒有人會見面幾次就會覺得兩人很適合,但是你不試過怎么知道可不可以?”
見她失了神,周祈不由得坐正,嘆了口氣,語氣輕緩了下來,“南嶠,我沒有你想的那么輕浮,我如果對你沒有這意思,你現在根本就不會在我車上。”
南嶠沉默不語。
這一路,在旅館,在路上,他對自己體貼入微到極致,她怎么會不知道。她也知道,千萬人中遇見自己入眼的多難得。
可是,她不敢。
她從來都不是那個幸運兒,所有的好事發生在她身上的,甚至只是空穴來風的消息,從來都不會保持太久。
她在期待中一次又一次倍受打擊,又在一次又一次中看到希望。可是,她真的不愿再去爭取了。
因為她知道,即便用盡心思,筋疲力盡,那都不屬于她的,既然如此,她就事事隨意罷了。
可是現在不是。
南嶠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抬眸對上他的眼,“可我對你一清二白,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說,讓我抱著嘗試的態度和你一起,抱歉,我做不來!”
這是她的讓步?
周祈對上她的眼,眼里閃著光,熠熠生輝。此刻,她眼里除了認真,就不再有別的了。
周祈沉默。
最怕的尷尬氣氛還是發生了,空氣里除了微微涼意,就是可怕沉靜。
暖陽繼續發熱發光,可是熱得周祈心一涼。
他思量著,從容不迫地開口:“周祈,景城晟資公司的總經理,家中四口人,周銘致是我父親。”
南嶠聽完后頓時一驚,看著他的眼有點慌亂,而且四處張望。
她怎么會不知道周銘致是誰!
那個矗立在景城市中心最繁華經濟地帶的晟資集團的董事長,景城最大慈善家。
南嶠被驚得口干舌燥,舌頭打結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真的難以想到晟資集團新掌門人,竟然是眼前這位。
傳聞新掌門人心狠手辣,高冷低調。可是,剛剛誰那么熱心,怎么看旁邊這人一點也不像啊!
周祈見她眼神在他身上四處打量著,也不惱怒,似笑非笑的任由她打量,順便欣賞她豐富的面部表情,沉重的心情突然間一掃而空變得美麗了。
而在她快要收回視線時,周祈左手抵著車的方向盤,右手直接扶著她后腦袋頸椎處,輕輕往身前一拉,兩人的鼻尖幾乎都快碰到了,氣息陡然一轉變得曖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