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牽手余生
- 別人牽手我牽狗
- 昀朵
- 3446字
- 2019-03-26 17:56:17
脈脈銀河水,七夕鵲橋會。
辦公室的空氣里漂浮著看不見的粉紅氣息,年輕的男男女女都圍繞在宛霞的身邊,看著她和巨大的一束紅色的玫瑰花。
999朵,象征長長久久的愛情之花在這個特殊日子里,被人送到了《遇見》的前臺,就在大家猜測是哪個小仙女家的男神這么浪漫時,謎底揭曉,主人居然是三十多歲的人事總監宛霞!
宛霞也呆愣愣地看著能擋住四五個人的巨大花束,發現同事都看了過來,擠出一個笑容,埋怨道:“真是的,都老夫老妻的,沒想到你們姐夫還有這個心思。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工作吧,別在這聚著了,一會被BOSS發現就不好了。”
叮!電梯門打開,一身白色西裝的英俊男人走了出來,正是岑云白。眾人急忙散開,宛霞尷尬地笑笑,和岑云白打招呼:“岑總早!我……”
“花很漂亮,回去工作吧。”
走到辦公室門口時,岑云白發現郭芷晴已經等在那里。郭芷晴的身材是完美的S形,穿了一條大紅色的露肩長裙,看到岑云白來,一雙眼睛彎成了小月牙,笑瞇瞇地將一疊卡片遞了過來。
“岑總,每年公司的七夕男神票選,您總是遙遙領先啊。看,這都是小姑娘們給你寫的情書。”
岑云白開了門,請郭芷晴進去,將那些卡片放在自己桌子上:“每年這些卡片上,大部分都寫著要我給大家漲工資,不看我也猜得到。”
“岑總,今晚有沒有什么安排?”
“什么事?”
“也沒什么事。”郭芷晴有些害羞:“我聯系了另外一家投資公司,岑總如果不忙,晚上吃飯時候我和你詳細說說。”
岑云白皺著眉頭:“Candy,我之前說過,觀達資本已經盡調,我不希望發生什么破壞合作的事情。”
等郭芷晴離開,岑云白有些疲憊,慣常地將老板椅轉了個方向,額頭靠在大玻璃窗前,看著下面形色匆匆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車輛。
他將胸口的平安符拿了出來,黃色的小三角上,朱砂小篆寫了十幾個字,他看著手里的東西,想起了時常在夢中出現的情景:
病床上,虛弱的人瘦骨嶙峋,依稀可以看出漂亮的骨相,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她拉著床角坐著的岑云白,顫顫巍巍將平安符戴在他的胸口。
岑云白覺得那是一團火,每個小篆字符都像是躍動的火苗,灼燒著他的皮膚,他雙眼通紅,握緊那只皮包骨的手:“媽,你怎么還帶著這東西。”
女人費力的點點頭。那是七年前,岑延海生意不順,瀕臨破產,被人介紹,認識了當時很出名的袁天師。天師查看了岑府的風水,又看了岑家的人口,指著岑延海的夫人說:“恕我直言,尊夫人乃是災星在世,岑家的財運,都因為她而斷送。”又拿出一個平安符給岑夫人,囑咐不可摘下,一旦摘下,必有禍患。
袁天師收了好多錢,像模像樣做了法事。說來也巧,岑家的情況果然又好起來。岑延海擴建了廠房,生意蒸蒸日上。直到突然有一天,岑延海臉色陰沉的回到家,二話不說問岑夫人平安符在哪里,岑夫人臉色蒼白,瑟瑟發抖。原來就在前幾天,她就發現符紙不見了,此時聽丈夫問起,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岑延海的這次投標關乎身家,他已經打點好了各個關卡,一切順利,卻沒想到在最后關頭花落別人家,當時岑延海的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那女人吹了枕頭風,岑延海鬼迷心竅,一心認定就是因為岑夫人沒有保管好平安符,才再一次斷送了岑家的財運,一氣之下將岑夫人趕出了家門。
岑云白就是從那時起,隨著母親到了S市。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就在岑云白母子離開后,岑延海的廠房拆遷,獲得了一大筆巨款。后來岑家投資哪塊地皮,哪塊地皮就翻倍值錢,岑延海迅速積累了天文數字的財富,也娶了那個外面的女人,再沒想過把岑夫人接回家的事。
而那平安符后來又突然出現了,被岑夫人一直戴在身邊。
岑媽媽被癌癥折磨了三年,岑云白在大學期間,與同學在美國鼓搗了一個心理咨詢室,賺了一些錢,在最后的那段時間曾將媽媽接到美國治療陪護,可是無論母子再怎么努力,依舊無法打倒病魔……眼看著媽媽消瘦下去,岑云白痛苦萬分。
“小七,你帶著,媽媽永遠陪著你。”這是岑媽媽將平安符掛在岑云白身上時說的一句話,也是她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岑云白將自己的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回來,眼角有些濕潤。
“云白,我可以進來嗎?”門口的聲音響起,岑云白已經聞到了淡香的味道,知道是她來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才將椅子轉了過來,面對著季小虹笑著說:“進來吧。”
季小虹穿著一身米白色的套裝,沒有化妝,看起來有些壓抑。她提著一個保溫飯盒走了進來,輕輕放在桌子上。
“吃早飯了沒有?”看著岑云白微紅著眼睛搖搖頭,季小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將飯盒打開,推到他的面前。
香氣一下子撲了過來,熱氣騰騰的面條上趴著一顆軟軟的煮蛋,蛋白緊緊包裹著蛋黃,一旁點綴著幾顆碧綠的菜葉。
“這是?”岑云白疑惑地看著這碗面,有點不知所措。
“吃吧。又長了一歲。”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季小虹拿出一雙竹木筷子,遞到岑云白的手里:“你的生日又不是國家機密,查一查就知道了。”
“可是我的農歷生日,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快吃吧。”季小虹看著岑云白吃了一大口,才微笑著說:“知道公歷生日,算一下農歷也不是很難。”
岑云白大口大口吃著面條,自從媽媽離世,他的生日就成了一個悲傷的秘密,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問候,更沒有人,會像媽媽一樣,煮一碗生日面給他。
他抬起碗,擋住了自己的臉,似乎有什么掉進了碗里,岑云白張著嘴,將湯水喝個精光。
一種溫暖自他的腸胃升起,竄到了心口。他看著同樣一身素白的季小虹,有說不出的感覺。
“謝謝你,小彩虹。”
季小虹的心同樣被觸動著,她理解他的心情,給了他生命的親人離世了,對于他來說,每年孤單的出生紀念日是怎樣的一種悲傷?
“云白,”她將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心臟位置:“我相信阿姨并沒有離開,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你的身邊。”
“小七,你帶著,媽媽永遠陪著你。”岑媽媽這句臨終遺言又響在了岑云白的腦海里,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季小虹,里面盛滿了難以述說的情感,季小虹被這眼神融化,里面的柔情就像太陽的光輝,讓人難以直視,她微微側了眼神,聽到岑云白低沉充滿了磁性的聲音:
“上次我說,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叫我名字好生分。”他頓了頓,抑制住心里涌上來的擁抱欲望,溫柔地說出了自己的小名:“你可以叫我小七。”
“這名字像個寵物。”
“是我媽給我起的小名,因為我是七夕這天生的,也只有我媽這么叫我。”岑云白的聲音里有一絲隱忍的苦澀,被季小虹聽在耳朵里,敏銳地發覺岑云白沒有提他的父親。
“那我還是不要叫了。”
“沒關系,我希望你這么叫。我想讓你了解我更多。”
奇怪的曖昧氣息在這特殊的日子里蔓延開來,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小虹走到岑云白的身邊,準備將飯盒收拾起來。
一雙嫩白纖瘦的手在岑云白的眼前忙碌著,他想起曾經兩次握住那云朵一樣的柔軟,右手不受控制,被某種力量牽引著伸了過去。
像匯合入海的兩條溪流,小虹的手停止了動作,被岑云白寬厚的掌心緊緊握住。她保持低垂著頭,只覺得全身的血液沖到臉頰,整個人都靜止了。
兩個聲音在她的腦子里吵了起來:一個聲音在說,敞開心扉吧,遺失了太久的溫暖,終于遇見了,接受吧。另一個聲音在說,如果你把心交給了另一個人,就相當于做好了傷心的準備。就像是媽媽,就像是靜靜……你將幸福賭在另一個人身上,輸得起嗎?
岑云白看著不肯抬頭的小虹,聲音有些緊張地發抖:“你看著我。”
兩個人同時想起了在“花嫁”的那一天,季小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在岑云白的心里刮起一陣颶風。
“你看著我。”
“嗯。”季小虹的聲音勉強傳進對方的耳朵。她鼓起勇氣抬起頭,在岑云白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小彩虹,我是一個很害怕感情的人,我的家庭支離破碎,所以我對感情是一向敬而遠之,直到遇見了你……在認識你以前,我不相信冥冥之中的玄妙力量,可是你的出現,讓我相信了緣分這東西。
小彩虹,我牽住了你的手,就絕對不會再放開,我知道你所有的恐懼和顧慮,我發誓你的擔憂不會變成現實。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我愿意把我靈魂的一半交給你,我會用我余下的生命陪伴你、溫暖你、守護你,如果世間真的有月老,我紅線的另一端一定在你手中,否則我將以任何代價與命運抗爭。
現在我想問你,愿意和我牽手走過余生嗎?”
季小虹的眼睛里水光閃閃,她心里的另一個聲音已經陣亡,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念頭。
岑云白好看的薄唇抿了抿,緊張忐忑地等待著回答,他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卻還想聽她親口說出這約定。
在這千鈞一發的重要時刻,岑云白的手機居然響了,氣氛一下子被打斷,偏偏手機放得遠,不肯罷休地唱個不停。
季小虹噗嗤笑出聲來,幫他把手機拿了過來。
“邱宇你個掃把星,什么時候打電話不好,只會壞我的好事。”
“不會吧老岑,大白天的你在做什么好事?不能克制到晚上再解決嗎?”
“滾,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他將電話遞給季小虹,有些沮喪:“找你,邱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