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季小虹將被李莉慧牢牢抓著的手抽了回來：“感情不應該摻雜欲望，你把金錢看成是愛情的唯一條件，這種病態的擇偶觀，抱歉我幫不了你。”

李莉慧臉上由紅轉了青，最后血色褪去，白慘慘的，她咬著牙問：“你說吧，需要多少錢？”

季小虹沒有反應過來，這種不吭聲的態度被李莉慧誤認為是一種蔑視：“我知道你這里收費不低，倪悅家里很有錢……你說吧，要多少錢才肯幫我。”

季小虹心里嘆息，面上仍是淺淺淡淡：“當時倪悅拜月老的時候你也在，我不是神婆，沒有辦法改變人的姻緣，我只能看到那些月老已經安排好的姻緣。”

“我知道。我仔細看了《遇見》網上的介紹，目前主推的新相親模式就是千里姻緣一線牽，承諾接單后一定會令雙方滿意，我想你就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吧？”

季小虹點點頭，上次岑云白和她提了這種想法之后，她考慮了很久，決定和岑云白合作。她的確是討厭自己的這種能力，可是她不想只是接受岑云白的溫暖和錢，她想，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一味的索取讓她心里很不舒服。岑云白還答應了可以隨她心意接單，沒有任何附加條件和限制，她實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再推辭下去。

“那我就請你幫我看看，我的姻緣在哪里。”李莉慧露出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神情：“多少錢，你說吧。”

“這個收費模式確實收費不菲。”季小虹的聲音聽不出任何變化：“不過我想問問，如果你的姻緣就是吳強呢？”

“不可能。”李莉慧斬釘截鐵地搖搖頭：“我就算死，也絕不可能再嫁回幸福縣。”

“所謂月老紅線，就算你們貧富懸殊、相隔萬里，也一定會結為夫妻。”季小虹心里不知怎么，居然還冒出了一句：就算是神婆和博士，也未必不可能。這個念頭嚇了她自己一跳，她瞟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手機，還是靜靜的黑屏一片。

李莉慧始終堅持，季小虹喊來劉靜靜，將《遇見》的收費標準同她細細介紹，價格讓李莉慧的雙眉緊緊地擰在一起。

“我要試試。”

“你可想好了？按照服務合同，就算你的婚姻未動，也是要付20%的錢。”

“我決定了。只是我有一個要求。”

“什么？”

李莉慧深吸一口氣：“如果成功了，我的費用在成功后支付。”

季小虹從沒在一個女孩子身上看到這么強烈的欲望，她仔細看了看李莉慧的腳踝：“上香吧。”

熱浪熟悉地撲上季小虹的雙眼，她用了比倪悅那次長了兩倍的時間，這讓李莉慧心里十分忐忑。

“怎么樣，小虹姐？”

季小虹斜靠在自己的座位里，仔細思考著，她還是下不定決心。

“莉慧，你再考慮一下。”

李莉慧小心翼翼：“是不是，看到了？”

季小虹點點頭，欲言又止。

“那你快告訴我。”

“我覺得……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李莉慧不肯放棄，追問了幾次，看季小虹始終不肯吐露，她恨恨道：“說什么月老弟子，幫人說媒，還不是只認錢！為什么倪悅你就肯盡力幫她，我沒有錢就不肯幫我？”

季小虹閉上雙眼，這時候和李莉慧解釋什么，想必她也不會相信。

“快告訴我！你看到了為什么不說！快說！你快說呀！”李莉慧情緒激動，掐住了季小虹的肩膀，用力搖晃。

季小虹辦公室的門被人大力推開，一個黑色身影沖了進來，一把推開李莉慧，將季小虹護在身后。

“一鳴學長？”

彭一鳴一雙眼睛通紅，惡狠狠地看著李莉慧，李莉慧嚇得癱軟在椅子里，眼圈里的淚水打著轉。

“再靠近小虹，我打斷你的腿。”

季小虹的手機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彭一鳴離得較近，看到來電顯示是岑云白，不由得妒火中燒。

“小虹，你怎么還和這個岑云白有聯系？”

季小虹將手機拿過來，一邊接一邊說：“和你無關。”

等到季小虹與岑云白通話回來，她的神情十分復雜。她遞給李莉慧一張紙巾，輕聲說：“你真的要用你的婚姻，換取后半生的安穩富貴嗎？”

李莉慧本來已經面如死灰、嚶嚶啜泣，聽到季小虹問，才抬起淚眼：“我能付出的，只有青春。”

“好吧，你回去等我電話。我應該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李莉慧走后，彭一鳴抓住季小虹的手腕：“小虹，你不要再任性了，今天如果不是我在附近，你該怎么辦？”

季小虹掙脫開：“一鳴學長，我最后說一次，如果你再跟蹤我，別怪我要報警了。”

彭一鳴將墻上《遇見》的宣傳報通通撕下來：“你是不是覺得岑云白是個成功人士？小虹你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要讓你看看，到底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

下午岑云白過來時，季小虹將彭一鳴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他，末了她有些擔憂：“一鳴學長的心理有些偏激，我怕他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岑云白想去拍拍季小虹的肩膀，卻發現她的目光有些閃躲。這時候，岑云白突然寧愿自己不了解人的心理。他看出了她的逃避，看到了她的敏感，看透了她的猶疑，只好放緩了靠近她的腳步，生怕把她嚇跑。

“好的，我知道了，你不要擔心。”岑云白的笑容像一縷春風，帶著溫柔的暖意包裹了季小虹。季小虹低下了頭，不敢與那雙暖意融融的眼睛對視。

“這個王百萬，除了擁有一些能源產業，還涉足一些傳媒行業，其中最出名的，是一家網站，這家網站的影響力不小，我也是出于這方面的顧慮，所以沒有拒絕他。要知道，他說我們的好話可能被認為是我們在做廣告，但是如果是造謠抹黑，發布一兩篇不實報道，我們就算付出巨大的精力，也未必洗得白。”

季小虹點點頭，翻看著筆記本里的備忘錄，岑云白嗅著好聞的香氣，繼續說：“但是我不會逼你。你如果不想接，我就回了他。”

“不用。”季小虹放下筆，回憶起在電梯口見過的油膩男人：“我見過他，他的姻緣，我已經看到了。”

兩個人正說話間，劉靜靜敲門進來：“季姐……下午我想請假。”

“怎么了？”

劉靜靜紅著一張臉，支支吾吾地說：“季姐，我有點私人事情要處理，拜托拜托。”

季小虹自然是不信的，劉靜靜一個孤兒，基本所有的朋友她都認識，哪有什么私人事情可以處理？她還想問問情況，岑云白卻似笑非笑，自作主張地替季小虹應了下來：“怎么還是跟小虹請假？我這個老板在這，你居然沒看到？”

“啊不好意思Boss……”劉靜靜雙手合十，做出請求的表情：“請給我半天假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岑云白嘴角的笑容更高深莫測了，他看著劉靜靜誠懇的樣子：“有多重要？”

劉靜靜一時語結，像一只可憐的小貓咪，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季小虹。季小虹最吃劉靜靜這一套，和岑云白張了口：“讓她去吧。反正最近也不忙，我一個人也可以。”

“好吧，既然小彩虹同意了，你就去吧。”

劉靜靜高興地應了聲，就差沒原地蹦起來了，沒到一秒鐘，岑云白的下一句話就讓她冷靜了下來：“工資照扣，獎金全無。”

劉靜靜哭喪著一張臉，這次季小虹也沒辦法再幫她，輕輕聳了聳肩膀，劉靜靜鼻子里哼出一聲：“萬惡的資本家”，像小鹿一樣蹦跳地跑開了。

“你逗她做什么？”

岑云白扯了扯嘴角，兩排大牙露了出來，季小虹覺得對面真的好像坐了一只哈士奇精，這種單純不做作的奸詐笑容讓她擔心起靜靜來。

“今天下午，邱宇也同我請了假。”

春綿大廈里，劉靜靜穿了一身天藍色波點連衣裙，踩著一雙中跟灰色細帶羊皮小涼鞋，跟在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后。那男人一邊邁著大長腿向前走，一邊嘟囔著：“小姐姐，能不能快點啊，我們只有一下午時間。”

劉靜靜撅了嘴：“我也是請了假才來陪你逛街的，要知道我們Boss把我這月的獎金都扣光了！”

“不會吧？”邱宇不敢置信，要是S市評選一個什么最受員工歡迎的CEO，他有八成的把握岑云白會當選。《遇見》每年兩次加薪，上下午各有十五分鐘休息時間，前臺免費的水果和零食，福利待遇在同行業中絕對是領先水平，怎么會為難劉靜靜一個小姑娘？他暗暗記了下來，準備有時間去興師問罪。

“我給你補上。”邱宇看到劉靜靜的速度越來越慢，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大步走進一旁的商店。

劉靜靜的心跳得飛快，像在打雷一樣，她的雙眼盯著自己手腕上的邱宇的手，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膚上微微凸起，微暖的觸感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小跑著跟上邱宇的步伐。

這是一家女鞋店鋪，琳瑯滿目的各式女鞋吸引了劉靜靜的目光，她有些羞怯地跟在邱宇的身后，邱宇像是在閱兵一樣，鷹一樣的目光從各排貨架上掃過，一伸手拿下了一雙銀色細閃的平底尖頭鞋。

“喏？”邱宇拿著那只鞋向劉靜靜搖了搖。

“啊？什么？”

“給你買鞋啊？哪有你這么笨的，出來逛街還穿高跟鞋。”

“這不是高跟鞋……”劉靜靜小聲嘟囔著，被邱宇一把拉了過來，坐在一旁的皮凳上，才把剩下的半句說出來：“這頂多是中跟。”

“不知道你們女人是怎么區分的。”邱宇無奈笑笑，將那雙選好的鞋子放在劉靜靜腳邊：“我覺得這雙挺好看的，你明天就穿著這雙，去見我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