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整一個上午，楚莫菲都沒有主動找王子魚聊天。

雖然在操場上想了要順其自然，但當這樣的情愫是第一次縈繞心頭時，楚莫菲的處理自然顯得進退失據。

而王子魚呢，也沒有去找楚莫莫說話。

他該早讀就早讀，該學習就學習，完全看不出來昨天晚上的事情影響到他了。

于是楚莫菲又在懷疑是不是自己有點想多了。

但是這個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下午在上課以前，王子魚悄悄地塞過了一個紙條：

同桌，我感覺你今天早上有點心不在焉。

如果是我昨天給你說的那首詩影響了你，讓你今天無法專心聽課，那么我向你道歉。

昨天不小心盯著你看，也確實是我失禮了，因為我剛好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一時之間無法挪開目光。

希望你不要介意。

同桌：王子魚。

但是王子魚的心里并不是這樣想的。

他確實發現他開始喜歡他的同桌了。

以前王子魚在讀課外書的時候，經常看到的一句話是這樣寫的：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但是王子魚現在知道，他喜歡她，是有理由的。

是因為她的眼眸，像夜晚的星空，令人沉醉；

是因為她的笑顏，像盛開的荷花，沁人心脾；

是因為她的單純，像無睱的紙張，讓人珍惜；

是因為她的善良，像和煦的春風，使人心暖。

但是他同樣知道，他必須要將這份感情壓在心底。

剛同桌不到一個月，還沒有完全了解對方，僅憑借這一點就去表白，那是多魯莽的人才會干的事情？

而且他現在還不確定楚莫菲對于自己是一種什么樣的態度。

除了在學習上比楚莫菲強了一些之外，自己還有哪些方面配得上楚莫菲呢？

沒有。

所以王子魚，你得有自知之明。能成為她的同桌，這已經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了，不要不知足，免得連同桌都做不了了。

………………

看著王子魚寫的話，楚莫菲緊張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些。

正如王子魚所說，她早上都在胡思亂想：

一會想象著王子魚再用昨天晚上那般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一會想象著王子魚把她的歌詞抄本拿了過去，在有她名字的那一頁，寫下了他的名字，然后用一顆桃心把兩個名字圈了起來；

一會想象著王子魚會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跟她說一些令人眼熱心跳的話——電視劇上都是這樣演的。

她感覺自己越來越不敢看王子魚的眼睛了，直到這張紙條的到來，算是解了圍。

不過看完了上面的話，楚莫雖然不緊張了，但是卻莫名的有一絲失落。

“原來昨天晚上果然是我多想了。”楚莫菲在心里自嘲道。

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抬起頭沖著王子魚笑了笑：

“同桌說的哪里話，你幫我抄歌詞，我才應該謝謝你呢。而且那首詩我也很喜歡啊。你看我像是恩將仇報的人嘛。我今天早上狀態不行，主要還是因為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

楚莫菲故做豪氣地說道。

王子魚看到楚莫菲開口說話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你喜歡就好。這樣吧，上午的數學課，你肯定沒有聽明白，我晚自習幫你復習一下吧。”

“啊，可……可以吧。謝謝同桌了。”楚莫菲好容易攢起來的豪氣此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兩個人就像兩只剛碰見的蝸牛一樣，指揮著各自的觸角，將自己的真實情緒掩藏了起來，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觸彼此。

一個下午，就在這樣的氣氛中過去了。

……………………

晚自習前兩節課，王子魚將自己的作業處理完成了。

第三節課一開始，王子于便讓楚莫菲拿出了數學課本。

今天講的內容是一元二次函數、方程和不等式。

“上午的課哪里有聽不明白的？”王子魚問楚莫菲。

“啊，上午精神不是很好，所以沒怎么聽懂。”楚莫菲越說聲音越小。

“這樣的話，我再簡單給你過一遍吧。不過這次要聽仔細了。”王子魚嘆了一口氣，隨即輕聲說道。

“好。”楚莫菲聲若蚊蠅。

王子魚拿過了數學書，然后放在課桌中間，開始耐心地給楚莫菲講解了起來。

剛開始楚莫菲還有點不好意思，但很快王子魚的不時發問就讓她不得不將精力專注在課本的內容上。

時間就這樣在兩個人細微的講解、提問與回答聲中悄無聲息地向前奔走著。

隨著一個一個小知識點被王子魚解開揉碎了講給楚莫菲聽，楚莫菲也終于將這一節課的內容完全理解了。

與此相對應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但是全神貫注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不多時，一聲“砰”的聲音響了起來，驚得王子魚和楚莫菲周圍幾桌的同學都抬起頭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卻見王子魚和楚莫菲帶著略顯尷尬的笑，不約而同地揉著各自的額頭。

原來是王子魚在講完了課程內容之后，讓楚莫菲趁熱打鐵，做一下課后的習題鞏固一下。

結果萬萬沒想到，楚莫菲當時還在看課本左側的內容，而王子魚所指的練習題，卻在課本右側，于是兩個人的頭都朝中間靠了靠，于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對不起啊同桌這幾個字，幾乎同時從兩個人的嘴里脫口而出。

兩個人看著對方的眼睛，再看看對方揉著額頭的樣子，再想想自己的糗樣也不過如此，于是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

正在做作業的杜凌寒也被這個聲音驚了一下，第一反應是以為旁邊桌子的書掉到了地上。

但抬頭環顧時，正好看到王子魚和楚莫菲揉著額頭看著彼此的樣子。

“這兩個人，有奸情。等會問問怎么回事。”杜凌寒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在心里如是想到。

第三節晚自習結束的時間是9點40，一般在這個時間之后，還有20分鐘是留給學生收拾東西回宿舍為休息做準備的。

楚莫菲和杜凌寒自然是結伴回宿舍的。

剛出教室門的杜凌寒就說話了：

“莫菲，你剛才和你同桌咋回事啊，砰的那一下嚇我一跳，我還以為要地震了呢。”

“啊，這個啊，是我同桌在給我講題，結果不小心撞到了頭。”楚莫菲不做他想。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這一整天你都神神叨叨的，是不是那小子給你說啥話了？我告訴你啊，那小子雖然學習成績不錯，但是肯定不是啥好東西。”杜凌寒一臉的肯定。

“沒有啦，我昨天晚上沒睡好，結果數學沒聽懂，剛才他給我復習了一遍，效果挺好的，我感覺他講的可好了。咦，你怎么知道他不好的，他以前得罪過你嗎？”

杜凌寒就把開學初穆驕鵬和王子魚要去網吧，結果碰倒她書的事情給楚莫菲簡單說了一下。

“我聽別人說，去網吧的全是打游戲的，而且很多小孩子也在里邊抽煙，味道特別難聞。他也去網吧打游戲了，你說他能好到哪里去？”杜凌寒對于自己推導出來的結論毫不懷疑。

“但是他學習很好啊，如果他去網吧打游戲的話，學習成績應該不會這么好吧。而且我從來沒有聞到過他身上有煙味。”楚莫菲試圖找出杜凌寒話語之中的不合理之處。

“走著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說不定現在只是在偽裝給老師看呢，過段日子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

“我覺得我同桌不會，雖然我不清楚為什么，但是我相信我同桌不是那樣的人。”

杜凌寒的眼鏡片上好像有一道寒光閃過：“你這么向著他說話，叫得那么甜，還‘我同桌’呢，你是不是喜歡他了？就是因為他給你講了一節課的數學？”

楚莫菲心里一驚，以為自己的心思被杜凌寒知道了，于是做賊心虛地看了杜凌寒一眼。

不過因為回宿舍的路上沒幾盞路燈，所以杜凌寒并沒有認真去觀察楚莫菲臉上的表情，而是在看著前面的路。

她心里一松，然后假裝生氣：“呀！杜凌寒，別開這種玩笑。我們只是同桌而已。同桌互相幫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同桌互相幫助，是很正常。但是到底是同桌之間的友誼呢，還是超越了同學朋友關系的那種關系，那我就說不好了。我還是那句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吶。”杜凌寒已經摸透了楚莫菲的脾氣，知道她才不會生氣，所以繼續說道，只不過這次多了一絲調侃的意味。

“哎呀，你煩人的很。到宿舍了，不說這個了，等會刷完牙還得收拾一下明天下午帶回家的臟衣服，時間緊得很。”楚莫菲找了個理由，想岔開這個話題，畢竟說的是自己，還是挺難為情的。

“明天中午上完課也來得及的。現在急個啥？”杜凌寒意有所指。

楚莫菲假裝沒有聽到杜凌寒的話，進了宿舍之后就從自己床上拖出來了洗漱用具，然后也不等杜凌寒，一個人就朝著洗手池走去了。

杜凌寒看著楚莫菲的背景，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這娃沒救了，可惜她自己還不知道。”

然后也拿出了她的洗漱用具，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