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以后可不能隨便亂跑了，阿姨們都很擔心你！”院長聲音柔和，倒不像在責怪小新。

“是的，院長，我知道了！”

“那真是謝謝兩位了！”

“院長客氣了！小事！小事！”卓羽凡一邊和院長握了握手，一邊說道。

“兩位辛苦，到里面喝杯茶吧！”

“那再好不過了！”阿正沒等院長作出請的手勢，人已經進了大門。

“院長別見怪！他這人就這樣！”卓羽凡見院長一臉吃驚，慌忙解釋道。

“沒有！沒有！我挺喜歡這種直爽的性格！”

一間不算寬敞的房間，從半個圖書館隔出來的小單間，另一半用來孤兒們平時看書寫字，幾張簡單的桌椅。

房間靠近外面的院落，推開玻璃門便是草坪，很敞亮，讓人感覺很舒服，房間東面立著一個書柜，上面密密麻麻擺滿了各種書籍。

書桌上還放著一本翻開的書，卓羽凡一眼就認出那是作家呂文頌的作品。

“院長原來也喜歡這么小眾的作品！”

“閑暇無事，打發(fā)時間而已。”

兩人就文學方面發(fā)表了一些自己的見解，聊得很投緣。

阿正話不多，但卓羽凡卻發(fā)現(xiàn)他對于文學簡直一竅不通，他竟然問托爾斯泰是哪里人？

談話中，卓羽凡無意中問起老院長的事，院長雖然不愿意提起，但還是透露了老院長姓鄧，退下來后就一直住在孤兒院，最后還很樂意引薦認識。

不巧教育局來了個電話，院長不得不叫來小新給兩人做向導，自己匆忙就出去了。

小新在兩個大人的陪同下，還是大著膽子在前帶路。

其實孤兒院并不大，從院長室到教堂只有五分鐘路程。

這是一座廢棄已久的教堂，因為四周被樹木包裹，顯得有些陰森。

到門口時，小新得到阿正的示意后，飛快的逃離了這里。

門上了鎖，看來老院長并不在，卓羽凡大失所望，回頭已不見阿正身影。

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尋著扒開樹叢和踩在草地的窸窸窣窣聲，終于在教堂后面發(fā)現(xiàn)了阿正。

他正伏在教堂的老石墻上，他面前不遠處，一個門洞，僅容一個人進出。

卓羽凡跟在后面擠進門洞，里面是一座石板的旋轉樓梯。

阿正的動作敏捷，步子邁的很快，讓人吃驚的是，他步子的聲音很小，好像一只敏捷的貓。

卓羽凡盡量放輕腳步，幾乎是墊著腳，但這樣嚴重的拖慢了速度，而且小腿位置極為吃力，到后來陣陣酸痛襲來。

在爬到一半的時候，卓羽凡終于忍不住停了下來，大口喘著粗氣，抬頭看，阿正已經不在梯道上了。

梯道很長，但卓羽凡還是忍痛爬完了剩下的臺階，到達頂端時，才發(fā)現(xiàn)已經是教堂的最高處。

右手邊一個木門，留著一條縫，顯然阿正已經進去了。

卓羽凡輕輕推開木門，只見里面是一個大閣樓，昏暗的空間里透著強烈的紙墨的氣味。

玻璃窗被樹木遮擋的嚴嚴實實，偶爾風吹，才露出一絲光亮，房間正中一張大床，左邊胡亂堆砌著各種木箱，一張滿是灰塵的桌子上放滿了各種玻璃器具，好像是用來做化學實驗的。

房間右邊擺了一張大長桌，桌子上堆滿了紙頁，有人在上面涂滿各種數字和符號。

卓羽凡四周搜索，并不見阿正蹤影。

去了哪里？

他又在周圍摸索了一遍，發(fā)現(xiàn)在大床的右面有幾個暗門，門后暗道朝下走向。

其中一個暗門下面隱隱透出光亮，好像有人影晃動。

他屏住呼吸，從暗門縫隙朝下看去。

下面竟然還有一個房間，和暗門之間由一個簡易木梯連接。

一個白發(fā)老人的頭頂正對著暗門，看不清長什么樣。

“那么說你就是那位偵探先生了？”老頭把槍放在桌子上說道。

“沒錯！”

卓羽凡聽出是阿正的聲音。

“不知偵探先生到此有何貴干？”

“你心里肚里清楚的很，梁玉昨天來找過你！”

“是的，她是我的一個老同學的女兒，來看望我有什么問題嗎？”

“老同學？還是你的老同事吧？”

老頭顯得有些吃驚，半晌沒說話。

“那都是陳年舊事了，再說我現(xiàn)在已經不在這條系統(tǒng)了！”

“但是你一直沒有放棄追查這件事？”

“果然厲害啊！青出于藍！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這樣做太自私了！”

“太自私？”老頭突然哈哈大笑，笑聲里帶著些許哭腔，聽起來格外瘆人。

“每次想起仙兒那天真無邪的笑，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嗎？”老頭用拳頭錘著自己的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但你也不能把仇恨強加給梁玉，她是無辜的！”

又是一陣沉默……

“梁玉？你還一直以為她是梁玉？”

“不管她是不是梁玉，她都是無辜的！”

“好！好！好！就算我?guī)е叫模医^對沒有慫恿她摻合進來。”老頭在桌旁坐了下來。

“她是自己找上門來，求我?guī)退∥矣惺裁崔k法？再說我也想幫她找到妹妹！”

“她果然是梁玉的姐姐！”

“可惜！我太不中用了！”老頭帶著自責的口吻說道。

“可惜什么？”

“梁玉已經死了！”

“怎么死的？”

老頭從桌頭拿起一張紙，卓羽凡認得這張紙，紙頭印有一個YSJT的標志，就是廖凱皮夾里的那張紙。

“這不是云山集團的工作日常報告嗎？”

“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頭停頓了一下。

“這張紙表面上是工作日志，實際上它就是一張死亡通知書，我也是近幾個月才弄明白！”

“死亡通知書？”

卓羽凡雖然看不見阿正的臉，但可以想象他臉上的震驚。

“你看這上面的編號！”老頭指著紙上的一排排編號，“這些就是已銷毀的實驗對象的編號。”

“看這里！”老頭指著一個00開頭的數字，“這是最先一批的自愿者，而梁玉的檔案編號就是007！”

阿正走了過來，看著紙頁下方一個007的編號，拳頭直接錘在桌子上，炸得老頭差點沒坐穩(wěn)。

“那你怎么不早點揭露這件事情？”

“我也想，可是越到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調查的是什么？”

“所以你怕了？”

“我有什么可怕，孑然一身！什么都沒有了，一條老命留著什么用！”老頭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情。

“常言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么多年我收集的證據越多，發(fā)現(xiàn)有用的卻越來越少！他們用錢把這些證據抹平了，沒留下一絲痕跡。”

老頭苦笑！

“所以你利用梁玉去幫你搜集證據！”

“梁玉那完全是自愿的，跟我沒有一點關系，所以說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梁金城最終還是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說完老頭嘿嘿冷笑，好像大仇得報，長出了一口惡氣。

“那她的姐姐呢！”

“她現(xiàn)在跟我一樣，我們有著同樣的目標，就是要扳倒這一切！”

“所以你寧愿看著這樣一個姑娘去送死？”

“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那你一定知道她去了哪里了？”

“我告訴你也不妨，你們阻止不了的，太晚了！”

“她到底去了哪里？”阿正已經失去了耐性，他一把將老頭提了起來。

“當然是去梁金城老窩！”老頭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竟然嘴角還帶著笑意。

“解鈴還須系鈴人，一切從他開始，一切也將在他那里結束！”老頭突然大笑起來。

阿正放下老頭，手指在表蓋上敲了敲，一雙眼神黑的看不到底。

卓羽凡速度夠快，但還是差點被暗門砸到，黑影一閃，阿正已經跳了出來。

“走！去工廠！”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西邊的殘陽掙扎著甩出最后一道絲線，希望能再次抬起頭，可惜最后被拉入了無邊的黑暗。

“我早該猜到她會去那里，只是沒想到這么快！”阿正發(fā)動摩托車的時候說道。

一道亮光劃破了盤山漆黑的道路，摩托車油門已到底，卓羽凡竟然沒有絲毫的擔心，緊緊抓住阿正的衣服，任憑風和樹枝打在臉上。

摩托車在離工廠還有半里的距離，阿正便熄了火，兩人順著那條排水溝向工廠后面摸去。

對阿正來說，似乎熟門熟路，腳步輕而快，好像一只嗅到了獵物的豹子。

卓羽凡則顯得很吃虧，好在他有了前面的經驗，不管腳下是什么，緊跟在阿正后面就是了。

不到十分鐘，兩人已經到了工廠后面，這十分鐘對卓羽凡來說，好像過了半年，他不由停下喘著粗氣。

月亮也好似嗅到了一絲危險，隱進了云里，四周陷入了無邊的漆黑。

卓羽凡拿出手機，一縷微光足以安慰這顆不安的心。

阿正已經伏下身體，向排水孔下爬了過去。

這尼瑪！

比爬狗洞還恐怖！

卓羽凡雖然厭惡之極，但他更怕一個人留在這里，他慌忙伏下身去，跟了過去。

惡臭，四周充斥著熏的人眼睛無法睜開的惡臭！

阿正好像天生對惡臭免疫，在前面爬的更快了。

卓羽凡起初還護著衣服褲子，后來索性不管了，手腳并用，才勉強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