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秋日里，難得的晴朗，天很淡，云很輕，空氣濕漉漉的裹在身上，有風劃過，有些涼。

季云庭牽著季舒瑤，從學校出來，有些沮喪，不止有費用問題，距離也太遠了，本來養殖基地離家就挺遠的，再往城中心跑，太不現實了。

“可以不學的。”

季舒瑤扯了扯父親的手，抬頭看他。

“爸爸再幫你找找其他老師，可以周末放假學的那種，如果實在不行，瑤瑤就只能暫時放棄了。”

“嗯，那現在我們去看鴨子吧！”

父女兩開著車，到了養殖基地，昨天拜托照看鴨子的男主人正坐在搖椅上，聽著廣播，沒怎么理會滿山跑的小鴨子們。

“爺爺！”

季舒瑤跑過去關了他的收音機。

“哎呦，瑤瑤來了，又長高了，中午來家里吃飯，爺爺給你做蝦餃吃。”

“好，我去看鴨子去了。”

季舒瑤奔到后面，追著鴨子跑。

“沒帶她去玩？怎么帶到這里了。”

爺爺收了收音機的天線坐起來，抿了口茶。

“她喜歡畫畫，最近這邊不是有美院的學生，帶她過來看看。”

“行，你來了，那我就回去了，剛放開跑了大概一個鐘頭，一會兒記得來家里吃飯。”

“好，謝謝您！”

吃過午飯，季舒瑤坐在院里跟著阿婆學著編竹筐，季云庭靠在欄桿上，探出身子，看向前面拐角處支起的畫架，那身裝扮應該還是昨天那個姑娘，雖然今天正對著他，但是她躲在角落的陰影里，漁夫帽遮了大半張臉，還是看不清楚她的臉，她是真的很喜歡大中午在外面畫畫，大家都去休息了，只有她還留在那里。

“爸爸，你在看什么？”

季舒瑤探出腦袋張望，也看到了前面畫畫的人，勾起了好奇心。

“她是在畫畫嗎？我可以去看看嗎？”

季云庭想了想，點了點頭，也許他可以試試看，問問她愿不愿意兼職教瑤瑤畫畫。

季舒瑤跑過去，沒敢冒然上前，站在前面的石階上看了會兒，實在好奇她在畫什么，貼著一側的墻壁慢慢往前挪，繞到后面，伸長脖子去看畫板。

林安夏被季舒瑤逗笑了，從她趴在欄桿上的時候她就發現她了，小姑娘身高也就剛過欄桿的高度，探著頭四處張望的樣子挺可愛的，時不時和靠在欄桿上的男人說著什么，那人也很奇怪，一直看向這邊，她想不注意到他都難。

林安夏已經畫完了，原想收拾東西換地方，沒想到季舒瑤突然從高臺后面跑了出來，有些急，小臉泛紅，怯生生的看著她，貼著墻壁挪動，這使得她打消了離開的念頭，涮了筆，在畫好的風景里點了抹橙色，一個怯怯的小身影出現在了她的畫上。

“姐姐，你在畫我嗎？”

季舒瑤被畫板吸引，不知不覺已經站到了林安夏背后，觀察了半天，忍不住詢問。

“為什么會覺得我在畫你呢？”

林安夏知道這丫頭在后面看，她都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聲了，一直在等她開口，都快沒耐心了她終于開口說話了。

“因為我穿著橙色裙子，而且這里只有我。”

“哈哈哈！姐姐畫的就是你，膽小鬼一個，好看嗎？”

美院的學生在這邊寫生經常會惹來路人圍觀，有很多小孩子調皮，林安夏偶爾會和他們玩，像季舒瑤這樣小心翼翼靠近的挺少的，她一般都比較擔心他們太皮了打翻什么東西不好收拾。

“好看！”

季舒瑤呆呆地點了點頭，看了看還靠在欄桿上的父親，又看了看畫板，只覺得好神奇，只用幾筆就能畫的這么像。

“我可以試試嗎？”

林安夏有些懵了，看了看手里的畫筆。

“你會畫？”

季舒瑤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她都是用鉛筆素描，但是她很想試試。

“給你。”

林安夏翻出旁邊的本子，涮了筆遞給季舒瑤讓她玩。

“我想在這上面畫，把它補完整。”

季舒瑤搖了搖頭，接過畫筆，沒有接本子，指了指畫板上的畫。

“你是說它不完整？哪里不完整？”

“我畫完你就知道了。”

沒等林安夏反應，季舒瑤已經蘸了顏料上手了。

林安夏被她驚到了，這是她要交作業的，這要是一個不留神，她這一上午就白忙活了，嚇得她坐在椅子上一動不敢動，默默祈禱不要太離譜，還有拯救的余地。

“你看，這樣就完整了。”

季舒瑤直起身子，很滿意自己畫的。

“你學過畫畫？”

林安夏看著季舒瑤補在欄桿上的人影，嚴重懷疑她說謊了，她其實是學過畫畫的，黑色的顏料點上去，剛好補上了靠在欄桿上的人。

“沒有，我看你這么畫的。”

林安夏沒脾氣了，不知道該說什么，大概是真的天賦異稟吧，不過她該慶幸，總算她的作業保住了。

“他是你什么人？為什么一定要畫他？”

林安夏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忍不住好奇心，多問了幾句。

“我爸爸，很帥吧，在這里可以看到他的，你不應該把他忽略。”

“……”

林安夏再次語塞，爸爸？他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吧，都當爸爸了，真是人不可貌相，還有還有什么叫不能忽略，她是來畫景的，不是畫人的好不好，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怎么都跑來她這里刷存在感。

“爸爸。”

林安夏被這一聲爸爸嚇得差點把杯子扔出去，要不要喊這么大聲，往起扶了扶帽檐，看向前面，原本靠在欄桿上的人走了下來，在上面不覺得，這么一看還挺高的，小麥色的皮膚，結實的肌肉，看起來十分壯實，蓄著胡子，沖著這邊招手。

季云庭雖然身材健碩，卻長了張十分和善的臉，笑起來總給人一種憨憨的感覺，這種反差竟然有種奇異的和諧美。

不過在這會兒的林安夏看來他絕對不是什么好人，就沖他站在那兒盯了她一中午的詭異舉動，這個人都不得不防，尤其是后來他提出讓她教他女兒畫畫的時候，防備等級直接拉高，她一度懷疑遇上了人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