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哪個小玉？我怎么不記得我有認識這么賢惠的小姑娘呢？”宮綾捧著小瓷碗嘗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開始思考著把這廚子挖回朔野九府的專門做飯的可能性。

“你以后再隨便喝酒我可能真的會揍你了……”楚瀟瀟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就能有人耍完酒瘋之后一點事都不記得呢？她甚至一度認為宮綾是裝的，但是在后來幾次的證實中，她確定了這女人是真的什么都記不得。

宮綾點點頭：“好啊，你隨便揍，我肯定不還手……不過小玉到底是哪個？”

楚瀟瀟剛想說話，余光卻瞥到門口走進來一個人，沒好氣地一拍桌子站起來：“你自己問吧，我就不跟你在這丟人了。”說完居然腳底下使上了輕功溜了。

宮綾一臉莫名其妙，剛準備碎碎念叨她一通，面前就籠罩上一層陰影。

“早啊，子玉。”宮綾后來仔細想過關于稱呼這個問題，他不愿意自己叫‘溫公子’，但是直接叫他溫吟聽上去又很奇怪，所以思來想去，干脆和唐燁一樣叫了他的字‘子玉’。

“早，酒醒的如何了？”溫吟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依舊是一副淡漠卻很溫和的模樣。

“啊……你怎么也知道了？哦對，昨晚你看著我喝的。”宮綾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她喝酒前的確是跟定北侯夫婦和溫吟一起用的晚膳。

溫吟只是淺笑著看她，并沒有打算開口說些什么。

宮綾被他盯的心慌，最后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我昨天晚上……沒干什么過分的事情吧？”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喝多了之后嘴上手上都沒個準，從楚瀟瀟的反應中看，十有八九是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蠢事了。

“過分的倒沒有，只是講了一些醉話而已。”溫吟寬慰她，宮綾的小心臟這才穩穩地落回去。

“不過……”不過他這一句‘不過’又給她驚了一下子。

宮綾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有點發顫：“不過什么？”

溫吟看她的小表情不禁發笑：“別緊張，我只是有個問題。”

他這么一笑，宮綾感覺自己的頭痛都被緩解了不少：“你問吧。”

“你的身體現在可有抱恙？又是否是當年受傷的緣故？”溫子玉的笑容突然斂去，可見他對這個問題真的很上心，不過被他這么猛的一問，宮綾倒有點不知所措，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楚瀟瀟告訴你的。”這件事算是她的弱點，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怕是會惹來不少麻煩，因此算來算去也就那么幾個人知道，在她身邊的現在又只有楚瀟瀟，是誰說的已經顯而易見了。

不過宮綾倒是很奇怪，按理說楚瀟瀟比宮綾自己都寶貝她，這種事情怎么會輕易告訴別人呢？她絲毫不懷疑楚瀟瀟會故意與她不利，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溫吟做了什么事讓楚瀟瀟肯定這個人不會害她，那會是什么事呢？……

她想得入神，卻被溫吟打斷了：“沒關系，不方便講也無礙，我只是好奇。”

宮綾搖搖頭：“這沒什么不好講的，我當時能活下來全靠一位隱士高人所救，不過命雖然是保住了，畢竟傷到了命門，留下了點后遺癥，每到極寒之時，會心疾發作，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不過不能亂動內力了而已。”宮綾雖然平常看起來與常人無虞，實際上她的心脈相當脆弱，極寒之時更甚，根本經受不住內力的流轉，這也是楚瀟瀟當日看她臉色發白后勃然大怒的原因。

她說的輕描淡寫，溫吟卻聽的心驚膽戰，現在便是深冬，那豈不是……

“那之前取雪珠草的時候？”他想起來了，后來他的探子有來回報過，當時朔野城外的后山上，除了山頂上的隱衛外，其他人均只是被要迷倒，并無性命之憂，這么看來，她不是不愿殺南唐走狗，而是當時她殺不了！

“你不必介懷，”宮綾心知他所想，“我去之前提前服過藥，不會有大礙的。”

這個話題聊起來實在不是很輕松，宮綾說完二人就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沉默。

“你……”溫吟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喑啞，“為什么把這些告訴我？”

“不為什么，”宮綾一笑，“這又不是什么大事，說了便說了，難道凡事還非得講求個為什么嗎？”

這么些年過去了，她只是想，嘗試著相信別人一次，僅此而已……

她不說，溫吟懂，二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達成了一種微妙的默契，一個選擇信任，一個選擇守護這份信任。有的時候啊，寒冬再冷，也無法涼透火熱的心。

“啊，對了，”宮綾突然想起來楚瀟瀟跑之前留下的那句話，“‘小玉’是誰？”

溫吟的目光突然變得很詭異，直勾勾地盯著宮綾，雖然他長的好看，但是宮綾還是產生了一種要捂住他眼睛的沖動。

“你覺得是誰？”

“我覺得啊……”宮綾再次陷入沉思，“我不記得我有認識過名字中帶‘玉’字的啊……！玉！玉玉玉玉玉玉！你！”她突然反應過來，指著溫子玉語無倫次，臉色也漲的通紅。

“是我。”如果說剛才她的猜測是站在懸崖邊的試探，那溫吟的回答就是徹底一腳給她踹下去了。

宮綾窘迫的不得了，雙手捂著臉直想找個地縫鉆。

好在溫吟不是喜歡揪住人小辮子不放的，想起來自己今日來找她的另一件要事，剛好給她個臺階下。

“阿綾，你可知道三日后是什么日子嗎？”

宮綾自動忽略‘阿綾’這個稱呼，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想出來三日后是什么特別的日子，于是搖搖頭：“三日后……是一個不太暖和的日子。”

“……”溫吟的后半句話就這樣被噎了回去。

“你說你說。”宮綾不好意思地轉了轉眼睛。

“三日后是南唐例行進唐京朝貢的日子。”每年的冬日，臨近年關的時候南唐都會派出使臣攜貢品來到北唐朝貢，以示稱臣之本分。

“是了，臨近年關了，那今年派來的人是？”溫吟既然專門來提起這個事，就表示今年來的人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