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撿到一個對講機】
- 我拿了若干影帝
- 吃奶小羊羔
- 4059字
- 2019-03-26 16:41:56
周一上午。
九點多。
京密高速,靠近懷揉城區(qū)路段,限速100。
可能是因為剛轉生過來,對新世界水土不服,李昆感覺有些胸悶。
他想透透氣。
太悶了。
坐在大巴最后排的位置,李昆身邊剛好有一扇小窗可以打開。
但是,又怕在高速上,打開窗戶風特別大,吹進來,影響到身邊的人。
在最后一排,只坐著李昆和趙倩倆人。
如果趙倩沒有意見。
那這扇窗戶就可以打開。
于是,李昆帶著微笑苦著臉問趙倩:“倩倩,我胸悶的厲害,想打開窗戶透透氣,你不介意吧?”
趙倩正在低頭劃拉手機,拍美顏照發(fā)朋友圈,聽到李昆央求的口吻,抬頭一看,李昆臉色不好,“哎喲,大昆你怎么了,暈車啦?開吧,我沒關系的。”
征得趙倩的同意后,說了聲謝謝,李昆伸手把窗戶拉開。
別看窗戶小,還挺皺,李昆咬著牙才愣把它拉開。
窗戶把手硌得李昆手指肚挺疼。
外邊的天空。
好像被誰給強上了,不高興,陰沉沉,很難看。
但是,風好啊。
李昆被涼風一吹,自上而下立刻通透,可以用精神重新煥發(fā)來形容。
沒想到,趙倩居然也把臉湊過來,讓風使勁把她的長發(fā)撩起,她舉著手機四十五度俯角自拍。
趁著趙倩全神貫注地在擺弄表情,李昆借機看了一眼趙倩。
這姑娘還真是挺漂亮呢。
瓜子臉。
雙眼皮。
尖下巴。
看不出皮膚上擦過多少粉,卻挺白凈,一顆痘痘也沒有,黑雀子和痦子更是跟這臉無緣,膠原帶白含量相當可以。
恰好趙倩著了一件淺粉上衣。
衣服配臉,可以算得上粉嫩了。
不過,人無完人,趙倩的眉毛有點重。
還好,這個可以用眉毛夾子修,再用眉筆畫一畫就好。
趙倩沒有修眉畫眉,恰好說明她的美麗很天然。
發(fā)覺李昆在看她,趙倩瞅了李昆一眼。
李昆也沒回避。
目光和趙倩直接接火。
這時候,如果閃躲了,反而顯得你有有齷齪心思。
既不是你妹,又不是你姐,也不是女閨蜜,當然更不是女朋友。
僅僅就是彼此認識的異性群演而已。
你盯著人家姑娘的臉,算是幾個意思。
目光對上了,還不能臉紅,臉紅也說明你對人家有額外想法。
不能閃,又不能紅,那該咋辦?
對于過來人來說,這個簡單。
送上一個微笑,真誠地夸夸姑娘,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既顯得自然,還能讓姑娘高興。
當然,也犯不著搜腸刮肚找沉魚落雁那樣的詞兒,說得太華麗,酸了吧唧的,反而顯得假。
就說句“真漂亮”就行。
李昆確實這樣想,沖趙倩淡淡一笑,打算這樣說的。
可是,忽然一聲暴喝,沒讓李昆張口。
“誰踏馬把窗戶打開了?這是在高速上,找死是不?”
前排傳來一聲叱罵。
李昆以音辯人,便知道是群頭張興那個狗日的。
友好地說句話,會腦梗嗎?
群演也是人呀?
不刷牙的東西,張嘴就是臭的。
可是,李昆不敢反擊,只能乖乖地伸手去關窗。
誰知道這扇小窗戶很調皮。
開的時候,特別皺,不好開。
現(xiàn)在關起來,更皺,李昆使勁推,小窗戶也只能一點點動。
前排張興站了起來,正要繼續(xù)破口大罵,一看是李昆,忽然換了一副臉:“大昆,趕緊把窗戶關上,高速上太危險啦。”
平時,大昆比較文明,一不在人前爆粗,二不亂丟垃圾,不隨意吐痰。
這讓他在男群演堆里,顯得比較有素質。
群頭也是看人下菜碟,對待李昆這個卓爾不群的文明人,群頭當然是另外一個態(tài)度。
“馬上,馬上,張頭。”
看李昆關著挺費勁,趙倩是個熱心人兒,伸出手給李昆幫忙。
在趙倩的助力下,李昆很快把窗戶關好。
其實,趙倩那修長纖細軟滑的小手,也沒起多大作用。
只是因為,趙倩一伸手,搞得李昆有點心里著急。
五大三粗挺大個老爺們兒,關個窗戶還得讓女人幫忙,李昆能不著急嘛!還有點害臊呢。
司機是個老手,常跑這一帶,撿著車少的路,七拐八拐來到了目的地。
群演們跟母雞下蛋一樣,從大巴窄門口挨個跳下來。
因為在最后排,李昆和趙倩走在所有人后面,跟著往前蹭鞋底。
車上通道只能容一人過,想快也快不了。
群頭在門口罵罵咧咧地催:“都給老子快點,今天這活兒掙錢多,誰要是長著腦袋不帶眼,讓導演不高興,扣錢。”
來到車門口,李昆在趙倩后面,趙倩前面是小琴。
小琴一下車,路過張興身邊,張興目露淫光,伸手在小琴臉上捏了一把,被小琴罵了聲“討厭”,張興嘿嘿淫笑兩聲,又拍了一下小琴的屁股。
趙倩打張興身邊路過,張興抬起手,趙倩手里掐著手機,停下來瞅著張興的臉。
望著趙倩手里梆硬的手機,張興收回手,摸了摸自己脖子,趕緊把手背到腰后,他怕趙倩用手機砸他。
上周,群演們在帝都電影制片廠門口蹲活兒,一個叫二子的男群演閑著無聊,看趙倩長得模樣俏,調戲趙倩尋開心。
嘴上逗弄,過過嘴癮就得了唄,二子居然得寸進尺伸手去撩趙倩的頭發(fā)。
結果很慘。
趙倩毫不客氣,手機直接呼到對方臉上。
屏,碎了,花錢換了塊新的。
臉,縫了七針,比換屏費錢。
也因此,趙倩在群演堆里開始小有名氣。
人送外號“倩女幽混”,就是趙倩制混蛋的意思。
群演中也不乏段子手,還因為這個事件,編了一個段子,在群演圈內傳揚。
等所有人下車后,群頭張興帶著大伙兒直奔片場。
懷揉區(qū)的楊宋影視城,跟橫店比,小點。
但是,在北方,算是比較大的。
而且,帝影廠門口接活的群演,大多都會被大巴車拉到這里來拍戲。
今天,李昆和這一車群演參演的劇叫《血屠》。
聽著這名,好像是一部戰(zhàn)爭戲。
其實吧。
還就是一部戰(zhàn)爭戲。
而且是神劇,抗日的。
群演到片場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演什么角色。
不過,這個很容易猜到。
無非就是死尸。
或者死尸。
再或者,仍然是死尸。
每天給的錢,隔兩年,都要漲一點,如今,大概是每天一百塊上下。
今天,李昆很幸運。
被導演像牲畜大會上挑牲口一樣,扒拉一遍后,居然給了李昆一個有三句臺詞的角色。
有臺詞的群演,能多拿錢。
能有三句臺詞,肯定給錢更多。
李昆當然高興。
而且,李昆被導演安排飾演一名英勇BA路軍戰(zhàn)士的角色,給特寫鏡頭。
導演還特別給李昆單獨說了說戲。
問李昆演過拼刺刀的戲吧,李昆說演過,讓李昆做了做刺殺動作,李昆比劃一下,導演說不錯。
之后,導演特意強調表情,要李昆瞪眼珠子時,眼神中一定充滿被殺爹殺娘的仇恨感,喊臺詞要有爆發(fā)力。
導演還說,李昆演我軍,無論形象和身高,都能體現(xiàn)一名普通戰(zhàn)士的英勇無謂精神。
扮演鬼子兵的,盡是長得歪瓜裂棗的矬子群演。
利用這種形象反差,體現(xiàn)正義感和民族感。
李昆樂呵呵地被劇務帶著去更衣室換衣服。
完后,被化妝師在臉上抹了幾把鍋底灰,道具師給他腰里綁了血袋。
這個過程,李昆腦袋沒閑著,在心里熟記臺詞。
別看當群演,更得認真,因為像李昆這樣的群演,是懷揣著一個明星夢來的。
要不然,趁年輕,做群演還不如做外賣員掙得多呢,還要挨群頭的欺負和受導演的氣。
有的導演罵人可兇了,祖宗八代都給你撅出來。
群演們一個個被場務帶到指定地點。
李昆也被帶到戰(zhàn)壕里,趴在主演身邊。
一切就緒,那邊導演把劇本夾子用力往下一輝,“Action。”
場記開始打板兒。
鏡頭肯定是對準演團長的主演,李昆被拍到了屁股以下的一截身子。
主演把盒子炮別進牛皮腰帶,抄起一桿插在地上的步槍,大喊一聲:“弟兄們,跟狗日的小鬼子拼了,殺。”
主演躍出戰(zhàn)壕,李昆在側翼緊跟。
按照導演說戲的要求,主演連著挑翻兩個鬼子后,鏡頭會轉給到李昆。
給李昆的第一個鏡頭是,他“沖鴨”地喊著瘋跑。
然后,“呀”地一聲,將刺刀扎進鬼子甲心臟。
同時,用胳肢窩牢牢夾住鬼子甲刺來的槍桿,再然后,被鬼子乙從身后偷襲扎中后腰,李昆虎軀一振。
最后,他雙手掄圓了鬼子甲的槍,“啊”地一聲暴叫,槍托畫個弧線,砸在鬼子乙的腦袋上,乙開花。
“沖鴨”,“呀”,“啊”,這便是李昆的三句臺詞。
每句至少值五十塊錢。
加上四個特寫鏡頭,劇組給李昆的錢。
今天李昆賺得比其他群演要多兩倍。
更重要的是,很可能會因為這三個臺詞和四個鏡頭,被導演相中。
可惜。
李昆自認為演得很好,卻未達不到導演滿意。
兩條不過,被換了下來。
眼看要熟的鴨子,撲棱飛了,李昆相當沮喪。
垂頭喪氣地從戰(zhàn)場上下來,在李昆跳過戰(zhàn)壕時,出事了。
可能是注意力不集中,他蹦到壕邊,腳下一滑,身體飛了出去。
李昆倒是沒啥事。
因為有人用身體接住了一米八二的李昆。
誰?
主演。
這下可是捅了婁子,主演被李昆給硬生生撞倒。
大老爺們兒,又不是紙糊的面捏得,摔一下也沒啥。
關鍵是摔在了一根柴火枝上,并見了紅。
幸好破的是手,要是臉,李昆回家砸鍋賣鐵也賠不起啊。
主演是一線,身價是天價,臉撐起了多半個身價。
某一線演員因片場火災毀了臉,即使在國外花了大錢整容,再回娛樂圈,已經(jīng)星輝不再。
“你瞎呀,眼長到屁股上去了,踏馬的,喪門星,滾。”
“趕緊滾。”
“給老子滾得越遠越好。”
一看主演受傷,最初還看好李昆的導演,翻臉比翻書還快。
劇組帶著隊醫(yī),給主演擦擦酒精棉球,粘了一塊創(chuàng)可貼。
李昆被轟出了影視城。
他是被群頭張興帶出來的。
張興帶群演帶了有幾年了。
啥樣的導演,都見過,啥樣的群演也見過。
他沒有埋怨李昆,而是掏出五十塊錢塞給李昆,拍拍李昆的肩膀:“大昆,別往心里去,中午在外邊吃點東西,
等到晚上我這里一結束,你跟車一起回去。”
說完,張興回片場去了。
高考揭榜后,一看沒有自己的名字,此刻,李昆的心情就是這種滋味。
失落。
不自信。
懷疑人生。
好想找個清凈的地方,一個人靜靜地待會兒。
于是,李昆離開了人多的影視城門口,順著影視城圍墻根,拐了倆彎兒,來到了一片小樹林里。
這里好啊。
靜呀。
要是把腰帶解下來,直接吊死自己,估計一時半會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找了一顆比較粗的梧桐樹,李昆靠著樹根坐下來。
做了幾個深呼吸,心里那股酸楚勁還是緩不下去。
兩眼空洞地望著樹冠間的藍色天空,李昆一聲嘆息,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
難得今天被導演相中,給了有臺詞的角色,卻讓自己搞砸了。
可明明認為自己演得挺賣力氣的,為何在導演眼里卻如一坨狗屎。
看來,自己真不是當演員的料。
三年群演,白混了。
想的越多,眼淚越多,很快,李昆的上衣被沒出息的淚水給澆濕了一片,好像被狗給撒過一泡尿。
眼淚這東西,也是限量的,流得差不多,心里的難受一旦下去,也就沒了。
抽根煙吧。
煙可以消愁。
用袖子抹了兩把臉上的淚。
李昆從上衣口袋摸出一根紫云。
吧嗒,打著火機,低頭點煙時,李昆發(fā)現(xiàn)跟前有一截黑色天線露在落葉外面。
叼著煙,李昆扒拉開枯葉,一個黑色的對講機呈現(xiàn)在跟前。
這是誰粗心大意丟在這里的呢?
看對講機上面有一層浮土,應該不是剛剛丟得。
噗,噗,吹了吹土,李昆想試試對講機有電沒電。
于是,擰開對講機頂部的旋鈕開關。
“滴答滴,滴滴,滴……”
一陣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