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飆車與搶醫院
- 咸魚宇宙的翻身日記
- 澄海枸杞
- 3458字
- 2019-02-19 14:14:18
喘息聲――
不同于男人捅女人不流血反到流水的,興奮的,快樂的喘息聲。
裴玉秀的喘息聲是痛苦且咳出血來的。
今天的心臟停止跳動是個意外,不在情理之中的死亡讓他覺得地板有點涼――昨天的,前年的,很多年前的心臟停止跳動都有類似于孕娩反應的征兆。
他有時間選擇席夢思,然后躺在上面,順便蓋上被子。
腦子里那個和他打了個招呼,道破他內心最深處秘密的多元者沒再說話了。
裴玉秀知道自己的狀況很不好,盡管他因為身體特殊,可以昨天死了昨天活過來,今天死了今天又活過來。
“但這補槍能不能在我腦袋上啊?”
他敞開胸膛,看著心臟位置的鉛彈彈孔,放射性的像一朵花,嘆了口氣:
“射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傷我的心。”
看著攤在手上咳出來的血團,張開嘴巴咽了下去,不能浪費。
胸中的積郁之氣已成塊壘,不吐出來就真的要被憋死了。
于是裴玉秀踩離合,掛一檔,在方向盤上使勁按了一下,柴油車的后備箱便彈了起來,緩緩從底座升起兩個噴射器。
裴玉秀不抽煙,他嚼甘蔗,支支吾吾,含糊不清的恩了一下,猶如悶雷般的轟鳴聲立馬從他車后傳來,等到他耳朵把振動傳到神經中樞的時候,他系上了安全帶。
不笑,眼睛盯著昏暗嘈雜,猶如地下迷宮一般的貧民區,然后松了剎車,右腳輕點油門。
一抹藍色以五百多公里的時速從行人眼前一閃而過。
那是柴油車的尾焰。
至于什么清河海和多元者先滾一邊去吧,他要去看醫生,醫生是個女人,叫楊傾年,胸很大。
藍色從小巷中穿過去,從居民房前的走廊上借道而過,從剛好只有車寬的狹窄樓隙中穿過。
中途經過了一棟拆遷釘子戶,一條商業街,裴玉秀的眸子閃爍著原始的興奮。
飆車是一種放縱自我,發泄氣憤的良好方式。
這輛破破爛爛的柴油車裝上第二代氮氣噴射筒后,露出了獠牙和野蠻的一面。
柴油車從釘子戶的大堂穿墻而過,從商業街的天橋一躍而起,像在飛。
然后停了下來,車頂早已被高速氣流形成的壓強差掀飛,裴玉秀從車頂跳出來,看著前面的滾滾大江,又回頭看了看冒著黑煙,快要報廢的柴油車,撓了撓頭,蹲在地上:
“特么的走錯路了。”
他一拳砸在地上,有些懊惱:
“怎么會記錯路?”
起身,把周圍的環境看了看,前面是人類的母親河:寬江。
在一些環保人士的特意保護之下,寬江上空已經兩百多年沒有經過飛行器了,也沒有橋。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連通富產區的,粗如大象的鈦金水管。
寬江自發源山頂到入海口三千多公里的身軀被圍上了電子身份禁欄,像一條被囚禁的龍。
它是璀璨公司合法私有化的水廠。
要想去另一邊,得從寬江的底部過去。
楊醫生住在安寧區丁字巷的丁字最下面的鉤鉤上。
丁字的主豎干便是寬江的地下通道,裴玉秀現在蹲在丁字中間的交接口。
“沒錯啊,但為什么這里沒有地下通道?”
裴玉秀掃射四周,從那條商業街過來,便能夠看到地下站臺的入口,但現在這里只有結實的水泥路面和閃爍著紅光的,冰冷的身份電子禁欄。
“你沒走錯路。”
一個淡淡的聲音出現在裴玉秀的腦子里:
“錯的是這個世界。前天有人在這里的地下通道偷水,把寬江給捅漏了,璀璨公司便用無痛無疤技術把這里的縫補起來了。”
昨天死了一次的裴玉秀沒看到新聞:“……多元者你是中二少年么?”
多元者想了會:“這個稱呼有點意思,在你們人類社會代指那些為了青春努力奉獻熱血的少年,但我不是,準確來說我是無限宇宙的觀測者。”
裴玉秀低頭思考一會:“三個問題――”他抬起頭來,一只手豎起三個手指,另一只手捂著自己的心臟,極速飆車之后,他的心臟不僅沒有加快跳動速度,反倒慢了下來,血液更多的供給了他的神經中樞,以便有一個清醒冷靜的頭腦。
他飆車時心臟會慢半拍就是這個原因,雖然感覺好了些,但還是有點糟糕,因為這次死了的話,可能再也爬不起來了。
多元者聲音帶著驚訝:“你這樣的人確實很冷靜,但你快要死了……”
裴玉秀冷冷打斷牠:“第一,多元者是什么東西?第二,你怎么直接給我腦子發消息的?第三,你怎么知道我來自另一個宇宙的?”
多元者沉默一會,并沒有因為裴玉秀的語氣而產生什么負面情緒:
“多元者是無限宇宙的觀測者,縮小比例的話,和你們觀測星系的科學家是差不多的性質,但又有不同。”
沒有什么情緒,或者說不知道什么叫挑釁試探?還是天生的好脾氣或者不在乎?裴玉秀哦了一聲:“你們觀測的對象是宇宙,而人類科學家觀測的是宇宙內的東西?”
“恩。”多元者繼續:“不同之處在于人類科學家即能觀測又能親手干涉――雖然很難――而我們多元者只能在樣本宇宙中觀察,想要干涉或者做些事情的話,得用其它方式。”
多元者還有同類,裴玉秀下意識得出這么個結論,輕聲道:“宇宙樣本?做事情是做實驗吧?”
多元者聲音依然平淡,不緩不急:
“按照你們的詞來說,確實是做實驗,為了探測宇宙動態微波下的演變,可能要炸幾個星系團來建立一個初階的能量廠。”
裴玉秀乖巧的像一個1M的jpf,管他真和假,反正裝慫不要錢。
多元者又繼續道:“很不巧的是,為了樣本數據更符合無限宇宙的均值分布和曲線美感,這個初生的α宇宙和你那個垂垂老矣的β宇宙被我一腳給踢出樣本了。”
裴玉秀云里霧里:“這均值和方差我還是會算的……”
多元者笑了笑:
“不是你想象的那個均值方差,當放大到一定尺度后,這么命名只是為了你能更好明白所做的比喻。”
“你出生的β宇宙熵無序,熱冷寂的過程正在加速,這里面有位面流浪者的搗亂,但你應該什么都不知道,畢竟β宇宙的你才剛剛開靈,邁上修行路,連修靈法還是修器身都沒確定。”
裴玉秀深呼吸一口氣,多元者把他的過去說的分毫不差,他在這個人或者什么生物面前一絲不掛,四角褲都沒穿。
“你很疑惑為什么你那個世界的修行法到了這個世界后,無論你多么努力,你都開不了靈,邁不上修行之路吧?”
裴玉秀沉默寡言,像一座雕像,沒什么可說的。
“因為α宇宙沒有靈氣――β宇宙那一套強調人力勝天的法子在這里根本就行不通。”
多元者的腔調變成了一個好聽的女聲:
“我能夠找到你,關鍵在于你今天的死亡,你身上β宇宙的熵因子發生了爆閃,在α宇宙就像一盞明燈,你確實是要死了,好聽點叫去世,β宇宙給你帶來的附加bug隨著這次不規律的死亡灰飛煙滅,你真的只有一條命了。”
裴玉秀眨眨眼,看著眼前奔騰不息的寬江:“一條命就一條命唄,至少這不規律的心臟停止再也不會打擾我了――”
他又勒起上衣,在胸口系了個蝴蝶結,讓血液循環的速度更加緩慢,沒有糾結為什么多元者聲音變成了雌的:
“但咱們能不能邊走邊聊,我這心痛啊,得去看看楊醫生。否則我真要去清河海把自己給燒了。”
多元者沉默一會:“楊傾年楊醫生不僅胸很大,還有一個和你長的五六分像的弟弟,她喜歡你,不過你可能見不到她了,一個小時前,楊醫生被黑絕的人給綁上了車。”
似乎是猜到了裴玉秀的心理,多元者又加了一句:“我沒必要騙你,而且多元者從不撒謊。”
裴玉秀跌在地上,濕潤的風夾雜著寬江的水汽拍打他的臉,后背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冷靜了些。
楊醫生,柳浪,黑絕以及自己的心臟還有頭腦里那個神秘莫測的多元者,這些東西叫裴玉秀腦子一團亂麻。
至于清河海的溫暖通知,呵呵。
當務之急是得讓自己好起來,裴玉秀從地上彈起,看了看虛擬終端上的余額:八毛五角。
一支最基礎的肌肉修復液只要一萬二,至于供給心臟的特殊修復液,也不貴,只要三萬。
使勁漲吧,反正沒錢。
他把虛擬終端關機,上車,在濃煙滾滾中點火。
很遺憾,沒能開的起來,這倆柴油車徹底報廢了。
裴玉秀嘆了口氣,邁步朝遠方走去:
“這去搶醫院的有這么寒酸的嗎?”
他心臟被子彈捅了個窟窿,但依然平穩有力的在跳,不過裴玉秀清楚的知道,這只不過是回光返照,沒了β宇宙bug的保護,還能跳多久?
誰也不知道。
“還能跳個十二個小時,時間很充足,你不必這么著急。”
多元者的聲音又變成了楊醫生的腔調:“可以先洗把臉,準備準備,然后再去搶醫院。”
裴玉秀:“話說你到底是個什么怪物?找我僅僅因為我身份特殊?”
多元者笑笑:“說來有點不好意思,這不快期末考核了嗎,老師嫌棄我之前的方差均值研究太普通了,讓我換一個,這不瞧見你這低熵體能完好無損的穿越兩個宇宙挺有趣的嘛,這現象值得研究。所以你死之前,幫我個小忙。”
裴玉秀:“你要我幫你做實驗?”
多元者點頭:“配合一下唄。”
裴玉秀坐在地上不走了:“我建議你去看一看求人先送禮的人情世故。”
過了片刻,多元者說道:“我可以讓你在這個宇宙重新修煉。”
裴玉秀翻了個白眼:“我現在快要死了喂,快要死了!”
“那你還有啥遺愿?”
裴玉秀:“……你就不能救我嗎?”
多元者搖搖頭:“不能,你的存在在我們眼里是夸克級別的,手術刀動不了這么細膩。”
裴玉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那我先去搶醫院了。你找別人吧,趕緊掛電話,這宇宙漫游不貴啊?”
多元者思考片刻:“還是有辦法的,我可以幫你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