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別把封口的魔法封蠟搞壞了。”

陸離松開攥緊的手，牛皮紙信封已經被他揉皺。

信封封口的錨型藍漆蠟閃動著微微的幽光，保護整個信封的完好。

“我需要一個解釋。”

漢考克捋捋頭發，輕笑道：“害怕被讀心？”

“沒人愿意暴露內心，至少我不愿意。”

“你可以放棄，”漢考克毫不客氣地逼視著陸離的雙眼，“三年傳奇，七年圣域，就算你能完成這兩項史無前例的壯舉，第三項賭約你仍然不可能做到，任何人都做不到，除非你是艦娘之神。”

陸離仰起頭，用嘴深深地吸氣，然后呼氣。

“我有不放棄的理由。”

漢考克面露疑惑，“你為什么這么偏執？其實你完全可以退一步，只要靠著U81，你到哪里都能過上受尊重的生活，為什么要孤注一擲，賭上一切？”

陸離搖搖頭，欲言又止，道：“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不就是讀心嘛，希望這個讀心師水平高一點，不然以我內心世界之豐富，說不定能把她嚇瘋掉。”

漢考克見陸離不愿多說，也不再追問，當先邁步往外走，嘴里道：“你不想說就算了。這位讀心師在圈子里地位尊崇，讀心術的造詣也登峰造極，你恭敬一點，尤其不要在心里想什么齷齪事。”

陸離牽著U81跟在漢考克身后，笑道：“那我要不要沐浴焚香，齋戒三日再去見她？”

“不行，今天必須出報告，一是她今天開門坐診，二是免得你作弊。”

陸離撇撇嘴，“對了，剛才有句話我不得不反駁你。”

漢考克回過頭，“哪句？”

“承諾過的事，我一定能做到，”陸離勾起嘴角，“但我不是艦神，我是劍神。”

漢考克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劍神閣下，我期待你的表演。”

陸離眉頭微挑，“想不到你也會開玩笑嘛。”

…

走出大樓，艷陽下，伊麗莎白和旁邊一個俊朗的青年提督快步走到陸離身邊。

伊麗莎白口中抱怨，“大和說讓我做你的聯絡人和保護人誒，你都有U81冕下了，哪里用得著我保護，真是亂來。”

陸離呵呵一笑，“以后麻煩你了，81，請你伊麗莎白姐姐吃橡果。”

U81哦了一聲，從風衣兜里抓出一捧銀橡果，捧給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的手在淺灰色宮廷長裙前抹了又抹，期期艾艾，“這~這怎么好意思~”

陸離親自動手把銀橡果塞到伊麗莎白手里，笑瞇瞇道；“就當做勞務費了，你也知道，自家產的銀橡果，不值錢，吃不完還浪費。”

伊麗莎白腦中的天平迅速傾倒，鄭重地朝陸離點點頭，“說的也是，那以后有任何用得著的地方，盡管使喚我。”

陸離汗然，少女你也太好對付了吧。

旁邊穿著白色提督服的青年一直觀察著陸離，此時溫言笑道：“伊麗莎白可不是誰都能親近，她對你真是另眼相看。”

伊麗莎白正倉鼠般嚼著銀橡果，聞言只是嗚嗚兩聲，也不知道她想表達什么。

陸離看了一眼青年左胸前一指寬的銀灰色銘牌，那上面刻著青年的信息。

‘李霜晨，LV.89，中將。’

89級是大師階的巔峰，也是一個門檻，再往前邁一步就是傳奇階，這么年輕的準傳奇，當真少見。

“李將軍找我有事？”

李霜晨笑著搖搖頭，“對我們這些提督來說，軍銜其實只是一種認可罷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叫我將軍我不自在。”

陸離換了一種口吻，“李前輩有何指教？”

“我就是想問問你，那賭約真是你自己提出來的？沒人逼你？”

這李霜晨的消息倒也靈通，按理說這場聽證會是絕密的。

“沒人逼我。”

“也是，”李霜晨看了一眼陸離拉著的U81，搖頭長吟，“馬前桃花馬后雪，教人怎敢再回頭~”

漢考克冷冷道：“馬前有沒有桃花不確定，有積雪、深崖是肯定的，而且這匹馬還瞎了眼。”

陸離偏頭看向漢考克，怎么這姑娘對他陸離好大怨氣的樣子，陸離作死，關她什么事？

從漢考克臉上也看不出什么，這姑娘喜怒不形于色，臉上毫無波動。

李霜晨哈哈一笑，“不管前路多艱，只要摘得桃花一朵，就值得。”

陸離挑挑眉毛，“冒昧問一句，李前輩是來鼓勵我的？”

“他只是來看看自己的對手，”漢考克語氣平淡，但不知怎么，陸離就是能聽出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李霜晨，大秦不世出的天才，只要在三年內突破到傳奇，獅王萊茵哈特的記錄就是他的。夏島鎮守本已內定是他，奈何你不放棄宣稱權。”

“漢考克小姐還是這么快人快語，”李霜晨伸手和陸離相握，“我是自告奮勇，陪你去進行讀心測驗，萬一你小陸是深海的細作，那可就不妙了是吧？”

針扎般的刺痛從陸離手掌上傳來。

李霜晨松開手，笑容可掬，“對了，漢考克小姐，關于對瀛洲的經貿出訪團，軍部有新的想法，需要你參加會議。”

陸離手掌微顫，刺痛仍然十分明顯，好一會兒才散去。

漢考克和U81都沒有發現這一點，或許是因為李霜晨動用的力量太過細微。

畢竟對付一個LV.1的弱者，李霜晨這個準傳奇實在不需要費什么力氣，甚至他要小心不要用力過大，不然捏碎了陸離的手骨，不好收場。

這是一個警告，也是一次試探。

陸離沖著李霜晨咧嘴一笑，心想，是時候買一個小本本了，專門用來記仇。

漢考克覺得這兩人之間似乎有什么敵意在發酵，不過這本就是意料中事，李霜晨能看得慣陸離才有鬼。

因此漢考克朝陸離打個招呼，抱著文件便即離開。

就算沒有李霜晨帶來的工作，她是港灣的大忙人，沒時間陪著陸離去做讀心檢測。

伊麗莎白留在陸離身邊，她現在是陸離和港灣的專職聯絡人。

“蘭因姐在外面，要和她一起嗎？”

陸離點點頭，奇道：“你比蘭因年長吧，你叫她姐？”

“她比我成熟啊，”伊麗莎白含著橡果，做了個鬼臉，含糊道：“我們流浪艦娘就像是孤魂野鬼，一只十七歲的女鬼飄蕩了一千年，那也只有十七歲啊。”

沒有提督的艦娘就被稱為流浪艦娘，港灣是她們主要的容身之地。

艦娘是寄托在感情上的存在，沒有提督的話，艦娘就像靠執念游蕩在世上的鬼魂，隨時都可能化作泡沫消失。

陸離瞥一眼伊麗莎白貪吃的樣子，心道這姑娘的執念絕對是吃遍世界上的好吃的，只要美食沒讓她厭倦，她就不可能消失。

吃貨真是好懂啊，其實所謂讀心，說不準也就是這么一回事，沒什么好怕的。

李霜晨拍拍手，“我們這就出發吧，那位傳奇讀心師，能夠挖出人心底所有的隱秘，我們還是別讓你的秘密窖藏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