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把全世界都給你,只要你愿意
- 遇見你好幸運
- 暖暖風(fēng)輕
- 10707字
- 2019-02-21 17:18:18
原來,情話不一定是如蜜糖般的甜言蜜語,也不一定是“我愛你”或者“我要我們在一起”,有時,一種試探性的征詢和對方給你肯定的回應(yīng),也會給你帶來莫大的幸福感。
相親地點約在“江南苑”,雖然位于市中心繁華地帶,但走進去卻能讓人一下子靜下心來。
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拱橋,橋下面是清澈見底的潺潺流水,水面上鋪著翠綠的荷葉,還有怒放的荷花,荷葉間不時漾起層層漣漪,細(xì)細(xì)一看,是幾尾游弋的錦鯉,整幅畫面很有江南的韻味。
趙一莫之前帶顧念來過這里幾次,于是顧念對這里熟門熟路。左右兩邊都可入內(nèi),不管走哪一邊,里面都別有洞天,每一張桌子都被竹簾隔開,形成一個個獨立的空間,環(huán)境幽雅,隱蔽性好。
顧念在筆記本訂好的座位落座后,閑著沒事做,便拿著手機刷朋友圈,看到了母親發(fā)的一條:兒子真鬧騰。附的是嘟嘟抬頭瞇眼吐舌的照片,臉頰的肉都堆在了一起。顧念看了有種好想捏一捏的沖動,可惜嘟嘟不在她面前,只好點了個贊,發(fā)了條評論:熊孩子,乖乖聽媽媽的話。她發(fā)完,噘起嘴對著屏幕上的嘟嘟隔空親了下,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已經(jīng)站在她的身旁。
等她意識到頭頂?shù)臒艄獗粊砣苏谧。谒媲傲粝律钌顪\淺的陰影時,第一反應(yīng)是服務(wù)員來了,優(yōu)哉游哉地一邊抬頭一邊對來人說:“你把菜單放這兒,等會兒點菜。”
然而,看到來人的瞬間,顧念怔住了!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不是服務(wù)員,而是葉敬安。她想起剛才自己那旁若無人親嘟嘟的樣子,覺得有些害羞,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在內(nèi)心祈禱,但愿他沒看到。
可他下一句話,讓她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他看起來很正經(jīng),但眉眼間透出一絲隱忍的笑意,說:“你可以直接親屏幕的,我不介意。”
葉敬安方才在她旁邊站了大概一分鐘,見她對著萌娃噘嘴隔空親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卻生生忍了回去。自他工作后,身邊不乏一些愛慕他的人,可他卻喜歡不起來。有的人過于嚴(yán)肅,兩人聊天了無生趣;有的人表現(xiàn)得過于熱情,讓他招架不住;有的人對他別有用心,他更是不喜歡。當(dāng)他看到她噘嘴時,好笑之余,又覺得她天真爛漫。
他隱去笑意,打量著她,她的穿衣風(fēng)格還和他之前見過的一樣,純棉圓領(lǐng)T恤,搭一條簡約的牛仔短褲,配一雙白色球鞋,扎一條馬尾辮,一副清清爽爽的學(xué)生模樣,清秀可人。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相親,但他以前看過去相親的女同事們,都會把自己打扮得很靚麗,沒有一個人像顧念穿得如此普通的,就像鄰家小妹妹。他不明白為什么在這樣的場合下她會這般打扮。
顧念見他打量自己,從他略略蹙起的眉頭猜出了他的疑惑。其實,今天下班后,她還特意回家洗了澡,換了干凈的衣服才出門的。出門前,身為她介紹人的趙一莫看了她這身打扮連連搖頭,“你是去上學(xué),還是去相親的?要相親的話,就要穿得漂亮些。”她去顧念的衣櫥拿來一條白色雪紡長裙,在她身上比了下,“看,穿這件多像落入凡間的仙女。”
顧念想過要穿什么樣的衣服去相親,她覺得穿裙子女人味足,也許更能虜獲男人的心,但她更希望以平時生活中最真實的樣子去見葉敬安,做舒舒服服的自己,何必為了要迎合別人的喜好而改變自己原本的樣子。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做自己。
點菜的時候,顧念發(fā)現(xiàn)他很貼心,讓她先點,并不像有的男人只顧著點自己喜歡吃的,不顧對方的喜好。
顧念之前還挺排斥相親的方式,也許因為坐在對面的人已經(jīng)有些熟悉,所以從點菜到開始吃飯都表現(xiàn)得很自然,全然沒有別人所說的“拘束”“不知道說什么”,更沒有“相親男人好奇葩”的戲碼,反而是坐在對面的男人不僅是長腿歐巴,還是非常養(yǎng)眼的熟男。
在這次相親前,顧念原本排斥比自己大三歲甚至三歲以上的男人。這要說到秦?zé)睿?dāng)時他們分手是因為在一些事情上志不同道不合,次數(shù)多了,兩人都有些厭倦,尤其是顧念,本來年紀(jì)就小,又是第一次談戀愛,有自己的固執(zhí)和堅持。
她曾以為,愛上一個人,就會愛一輩子,直到離開世界的那一天。后來她才知道,有的愛注定要離散,就像蝴蝶飛不過滄海。
初戀以失敗告終,她總結(jié)出主要原因:年齡相差大,有代溝。從那之后,她在找男朋友時都堅決不找比自己大三歲甚至大更多的男人。
然而,葉敬安是個例外。
是的,雖然顧念不想找像葉敬安這樣比自己大八歲的男人,但是,他跟別的男人都不一樣。對她而言,他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是可以成為她避難所的男人。
就算他比她大幾歲,就算他們可能成不了戀人,她也不想錯過這次與他相親的機會,萬一他看上自己呢?就算看不上的話,以后成為好朋友也不賴。
顧念喝了口檸檬水,笑笑說:“葉教授,這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沒想到你是一莫的表哥。”
“嗯。”葉敬安一副慵懶的表情,絲毫沒表現(xiàn)出“這事怎么這么巧”的樣子。
“你當(dāng)時知道相親對象是你病人的時候不吃驚嗎?”顧念好奇地問。
“只要相親對象不是男人就行。”葉敬安慢條斯理地說。
“……”顧念瞬間啞口無言,只在心中感嘆:沒想到這么優(yōu)質(zhì)的男人擇偶標(biāo)準(zhǔn)竟然如此低!那么……意味著她有很大的可能?不知為什么,一想到這兒,她竟有些小開心,就好像心中有花兒一朵一朵地爭相綻放一樣。
“葉教授,一莫在你面前提過我吧?”顧念充滿期待地看著葉敬安,暗自竊喜地想:一莫同學(xué)基本逢人就要提起她的好閨密,各種夸贊她可是親耳聽到過,想來她也在表哥面前夸過吧?
葉敬安慢悠悠地喝了口水,說:“不知道是不是提的你,我記得她經(jīng)常跟我說,跟她一起住的姑娘神經(jīng)大條,洗頭發(fā)時把牙膏當(dāng)洗發(fā)水用;做的菜不毒死人就算好的,西紅柿蛋湯能做成又咸又甜的亂燉;臥室臟亂差,衣服能放著兩三天不洗。”
顧念一臉黑線,他說的明明就是她好嗎!還裝作“是不是你,我一點都不知道”的樣子。好閨密就是這樣在背后說她壞話的嗎?不帶這樣的好嗎!她可從沒在旁人面前說過一莫同學(xué)的壞話。趙一莫啊趙一莫,看我回去不說你個三天三夜。
什么洗頭發(fā)時把牙膏當(dāng)洗發(fā)水用,那明明就是她睡眼惺忪地起床,困得睜不開眼又著急上班,所以就拿錯了。什么西紅柿蛋湯能做成又咸又甜的亂燉,那明明就是她第一次燒湯,什么都不懂,所以就悲催了。衣服能放著兩三天不洗,那明明就是一莫同學(xué)是個潔癖狂,看到她冬天的衣服兩三天不洗就要叨叨半天,如果她不洗了放置兩三天的衣服,她就堅決不進她的臥室,她就不懂了,冬天的毛衣穿一兩次又不臟,用得著天天洗嗎?一莫同學(xué)明明就是拿著她的標(biāo)準(zhǔn)來要求她嘛,她才不干!
顧念方才面對葉敬安時還落落大方,這下子倒想做回鴕鳥,把頭埋進沙子里躲躲。
葉敬安說的可都是她的糗事,還都是如此丟人的糗事,這個親還怎么相下去?
顧念又氣又羞,不再說話,拿起筷子不停地夾面前的茶香雞塊,直到耳邊傳來他悠悠然的聲音:“如果你想再來我們醫(yī)院的話,可以把這一盤雞塊都吃掉。”
顧念猛然一抬頭,筷子上的雞塊掉到面前的白色盤子里,好吧,她一時忘了雖然胃不疼了,但是吃太多葷菜對胃不好。她朝他哂然一笑,“雞塊……太好吃了。”其實,她才沒有去好好品嘗雞塊的美味,只暗暗祈禱面前的男人不要討厭自己,給她一個做他朋友的機會,普通朋友也好。
葉敬安淡淡地說:“那就給你再來一盤。”
要不要這樣?她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
如果再這樣下去,看來是沒有辦法繼續(xù)愉快地相親了。
不過,顧念轉(zhuǎn)念一想,他是腹黑了些,但沒犯錯或者觸碰她的原則,于是,她主動厚著臉皮說:“葉教授,你看你,人又帥,工作又好,聽說你爸開了一家上市的房地產(chǎn)公司,是我們?nèi)~市的首富,你條件這么好,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有女朋友,還要來相親?”
“平時工作忙,接觸到的女性,除了同事就是病人。”
“一定有喜歡你的同事或病人吧?”顧念想起了楚萱,“對了,上次在阿拉善見的那個姑娘,現(xiàn)在還在追你嗎?”
“沒有。”
“是因為你知道她一腳踏兩船,拒絕她了?”
“她跟我說,她沒有一腳踏兩船,去找她的是她的前男友,但不管是不是,我對她不感興趣。”
顧念放下筷子,好奇地看他,“你對什么樣的女人感興趣?”
葉敬安一挑眉,“你這樣的。”
顧念不由得想起趙一莫跟她說的葉敬安對她的印象——可愛,想忘都忘不掉。
難道他對自己有意思?
顧念正猜測著,聽到他很認(rèn)真地問她:“你覺得我怎么樣?”
顧念脫口而出:“你很好啊。”嗯,除了冷面些,好像還沒發(fā)現(xiàn)其他缺點。
“你想不想成為我重要的人?”
“什么?”顧念頓時睜大了雙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愿意。”
這是真的嗎?不是在做夢吧?顧念整個人都呆愣住。如果這是夢,她希望自己永遠(yuǎn)不會醒,就這樣到世界終結(jié)。
顧念怎么也沒想到,面前的男人竟會說出那般話來,而且說得格外認(rèn)真、誠懇,絲毫沒有戲謔之意。
在之前的戀愛中,她聽過無數(shù)的情話,可覺得這一次的最動聽。
原來,情話不一定是如蜜糖般的甜言蜜語,也不一定是“我愛你”或者“我要我們在一起”,有時,一種試探性的征詢和對方給你肯定的回應(yīng),也會給你帶來莫大的幸福感。
顧念覺得周身都被粉紅色的泡泡包圍著,嘴角不由得彎起,一臉小女人般的幸福模樣。
待她從幸福中回神后,面頰緋紅,有些害羞地問:“你想做我的男朋友?”
“嗯。”葉敬安目光真摯地看她,“你愿意嗎?”
顧念望著他眼中小小的倒影,想起昨晚輾轉(zhuǎn)反側(cè)的自己,全要拜秦?zé)詈蛢?nèi)心的自己所賜。
上次,她送醉酒的秦?zé)罨厝ィ疽詾樗f的那句“小念,我們重新開始”是糊涂話,畢竟他一直都沒有透露出“我還喜歡你”或者“我想和你再在一起”的跡象,于是,她便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她充分發(fā)揮自己女漢子的潛力,攙扶著秦?zé)畹搅怂麊紊砉⒌拈T外,在從他身上找鑰匙時,滿是酒氣的他倒在她身上,還喃喃地說著“小念,小念……”
顧念好不容易找著鑰匙,正想開門時,聲控?zé)艉鋈粶缌恕.?dāng)她跺腳讓聲控?zé)粼俅瘟疗饡r,她看到他已睜開了眼。他看起來一副醉意醺然的樣子,卻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伸出兩只手撐到墻上,把小小的她圈在他的雙臂間。
顧念一下子不知所措了,手中的鑰匙猛然滑落,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他在她面前向來溫文爾雅,一直是“中國好閨密”的形象,可是這次,怎么有種“霸道總裁硬上弓”的既視感?
他看著她,眼中露出別樣的柔情和寵溺,似乎望著一個摯愛的戀人。
如果他是她的男朋友,顧念會很享受他這樣的注視,但他已經(jīng)是她的過去式,還是她最好的男閨密,她無法承受他這樣的眼神,心劇烈地跳起來,一種不安感油然而生。
秦?zé)顫u漸彎腰靠近她,距離越來越近。
顧念覺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聲音里透出一絲緊張和顫抖:“秦?zé)睿阆胱鍪裁矗俊?
他沒有回應(yīng),四周安靜得可怕。
顧念雖然會跆拳道,也斗得過小偷,打得過流氓,卻從來沒想過要用在他身上。她能看到他接下來的一些舉動,她很想迅速逃離此地,但他的舉動卻讓她慌了神、亂了心。她害怕得要命,不是怕他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而是怕他們以后再也回不到好朋友的位置。
他陪伴了她所有的青春,為她編織了一場關(guān)于初戀的美夢,就算美夢最終如泡影般消失,他依然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她從不敢有太多的奢求,唯愿他不從她的世界消失,哪怕他不會說出安慰她的話,哪怕他不會在她難過時第一時間出現(xiàn),哪怕他以后娶妻生子跟她聯(lián)絡(luò)漸少,她也不在意。
秦?zé)钊缤R粯樱瑒幼骱軠厝岬厣焓置嗣念^發(fā),說:“小念,我們重新開始吧。”
“你喝醉了。”顧念試圖推開他,卻失敗了。
秦?zé)钔蝗粡乃砬俺烽_,從地上撿起鑰匙開了門,一把把她拽回屋里,大力關(guān)上門,把她用力摁倒在沙發(fā)上,雙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說:“還要跟以前那樣嗎?”
顧念拼命搖頭,只覺渾身虛軟,心痛得像有人在她的心口狠狠地剜了一刀。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我這樣的嗎?”秦?zé)畹难壑新冻霭?
是的,曾經(jīng)的顧念覺得秦?zé)顚ψ约禾^溫柔,就好像春日里拂過的最溫和的風(fēng),吹到湖面上,都漾不起多大的漣漪。她曾跟他說:“你好溫柔,敢不敢對我霸道一回?”后來,他果真霸道了一回,就在這張沙發(fā)上,他狠狠地一親芳澤,四肢交纏,無比纏綿,差一點兩人都把持不住,要突破彼此最后的防線,幸好他及時停下,親著她小巧的耳郭說:“我們把最美好的留到我娶你的那一天。”
然而,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他們都已不是當(dāng)初的自己,又怎么能回到當(dāng)初?
十七歲,他是她的“小燁哥哥”,每一次等待都為與他見面;十八歲,他是她的鬧鐘,每一天醒來都精力充沛地去教室,只為考到他所在的城市;十九歲,他是她的戀人,她有了光明正大約他出來,牽他的手逛小吃店的理由;二十歲,他讓她又愛又恨,他的一句“你怎么就這么不懂我”會讓她難過一整夜,一句“我從來就沒想過我們要分開,我想和你過一輩子的”會讓她舍不得放手;二十一歲,他是她最好的男閨密,她難過時,他心甘情愿做她的情感收容站,陪她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一整夜。
那些年,他是她所有的心跳和執(zhí)念,他們愛過、分開過,又回到最初青梅竹馬的樣子,難道這不是最好的結(jié)局嗎?
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如果他真的就此霸占了她,她不知道以后的歲月該怎么度過,她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那時,秦?zé)羁缱谒纳眢w上方,以一種極其霸道又具有侵略性的姿勢。
她直直地看著他,像看著陌生人,眼中泛著點點水光。
再見了,我的小燁哥哥。她看著他漸漸逼近的身體,暗暗地告訴自己。
顧念緊緊地閉上雙眼,心痛如絞,蓄滿眼中的水光化為溫?zé)岬囊后w,從她的臉頰滑落。
如果她睜開眼,就能看到下一秒他的所作所為,也就不會經(jīng)歷對她來說那么漫長的幾秒鐘。
待她睜開眼時,他已從她身前離開,頹然地倚靠著沙發(fā),癱坐在地毯上,右手使勁地捶著腦袋。
顧念見他如此自責(zé)又痛苦不堪的模樣,連忙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拉過他的手,提高分貝說:“你在做什么!”
她迎來他哀傷又絕望的目光,聽到他有些喑啞地說:“對不起,你回去吧。”
顧念沒有立刻走,而是情不自禁地流著淚,雙手搭到他的肩膀上,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要你做我一輩子的小燁哥哥。”
她覺得,一樣的人,如果找不回當(dāng)初的感覺,還是放棄的好。誰都想要完美,但不要委曲求全。
如果注定和他做不了戀人,也做不了朋友,她只能認(rèn)命。
顧念想到他那晚的表情就很難過,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看到那樣的他了,默默祈禱著他能早日找到合適的另一半。而她呢?內(nèi)心的自己告訴她,是該忘掉前塵往事,開始新的旅程。
所以,當(dāng)顧念看著眼前神色認(rèn)真的葉敬安時,莞爾一笑,“我愿意試試看。”
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以后,但試試又不會死人,說不定他能成為她一輩子的避難所呢。
飯后,葉敬安送她回家。
顧念想著他是趙一莫的表哥,難得來一次,琢磨著要不要邀請他到屋里坐一坐,可是,她主動邀請的話,顯得她過于熱情,最終還是作罷。跟他告別后,顧念剛拿出鑰匙想開門,門便從里面被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笑得燦爛的趙一莫。
“相親怎么樣?”趙一莫一臉興奮地望著顧念。
顧念把黑色雙肩包放到玄關(guān)柜子上,瞥了她一眼,說:“你怎么不問問你表哥在哪兒?”
“這還用問嗎?我最了解他了,看上去一副萬年冰山相,但對女孩子卻是很體貼的,一定是他送你回來的,對不對?”
顧念坐到茶幾旁,不解地問:“你知道他會送我回來,怎么不給他發(fā)信息讓他來坐會兒?”
“我跟他有的是機會見面,又不差這一回。”趙一莫感興趣地坐到顧念身旁,“我倒是很想問問你,你們聊得怎么樣?你對他有感覺嗎?”
顧念拿過一邊的抱枕,下巴抵在抱枕上,面帶笑容地說:“還不錯。”繼而把相親的過程跟她大致說了一遍。
“太好了。”趙一莫攬住顧念的肩膀,滿臉期待,“如果以后你嫁給我表哥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那你豈不是要叫我表嫂?”顧念轉(zhuǎn)頭看她,其實,她要比趙一莫小幾個月。
“別想占我便宜。”趙一莫才不會叫她表嫂,“對了,我跟你說啊,你們這次一定有戲。”
“你就這么肯定?”
趙一莫點點頭,“自從他跟前女友分手后,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女孩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顧念微微蹙起眉。
“是啊,你忘了嗎?上次他可是親口告訴我的,他對你是‘想忘也忘不了’,這不就是說他對你一見鐘情了。”
“哦——”顧念拖長了尾音回她,心里想的卻是:他當(dāng)然忘不了我了,因為我跟他其他的病人都不一樣。當(dāng)然,這個“忘不了”跟愛情無關(guān),所以,也談不上什么一見鐘情。
不過,在他送她回來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他為什么會說出“如果你愿意,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這樣的話。難道他愛上了她?不可能啊,他那么高冷的一個人,怎么會輕易地對他人動心?她想不明白,幾次想開口問他,想好的語言一次次刪掉重組,最終還是沒拼湊出一句她滿意的,索性作罷。
顧念左右想不明白,只好問趙一莫:“一莫,你說你表哥為什么會對我說出那么深情的話?”
趙一莫笑言:“很簡單啊,遇到對的人,會變成浪漫的詩人。”她看著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顧念,松開了她的肩膀,“這還不明白嗎?你應(yīng)該就是他生命中對的那個人。只有當(dāng)我們遇見對的人時,才會表現(xiàn)出自己最溫柔的一面。”
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幸福也來得太快了!顧念有點羞紅了臉,她正想把抱枕放回沙發(fā)上,這才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放了一張精美的請?zhí)樖帜闷饋恚蜷_一看,是商業(yè)晚宴的請?zhí)K龁栚w一莫:“這是誰給你的?”
趙一莫頓時臉一紅。
顧念看她這樣猜出了七分,“老實交代,是不是你的警察哥哥給的?”
趙一莫點點頭。
顧念的臉立刻由晴轉(zhuǎn)陰,“我都跟你說了,不要跟那樣的花花公子有太多接觸,更何況是那樣的商業(yè)場合,人家?guī)Я四氵@樣的白富美能給臉上貼金,你呢?你能得到什么?”她怒其不爭道。
原本,她從趙一莫的口中知道的賀承是這樣的:像星星一樣閃著光的顏值超高的高富帥。見到他后,她不得不承認(rèn),他確實是顏值高的高富帥,但“像星星一樣閃著光”,她可沒看出來。那晚,趙一莫拉著她去參加賀承辦的慶功宴,她看到了他未來三天里跟兩個白富美在一起,而且白富美身材都超贊,穿著低V領(lǐng),露出誘人乳溝,還往他身上貼,他卻沒拒絕。
賀承那光輝偉岸的形象瞬間在顧念心中坍塌,什么顏值高,什么高富帥,披上了花心的外衣,不過就是偽君子一枚,這樣的男人,顧念真希望趙一莫從沒有暗戀過。
可是,不管顧念怎么說出自己看到的事實,趙一莫這個傻姑娘偏偏不信,堅信自己喜歡著的賀承潔白如玉、光華耀眼。
都說戀愛中的人是傻子,顧念覺得暗戀成癡比戀愛更可怕,一旦沉淪,便無路可退。
這不,趙一莫絲毫沒有一點覺悟,毫不在意地說:“就算最終我什么都得不到,但我至少收獲了喜歡一個人的心情,這就夠了。”
“你真是傻得無可救藥。”其實,她何嘗不是當(dāng)初的自己,因為喜歡,所以才有了一直堅持等待下去的勇氣。
趙一莫單手托腮,側(cè)過頭來問顧念:“你說,為什么我們喜歡的人都是警察?”
顧念看著精美的請?zhí)X得有些刺眼,放回原處,說:“那還用說,因為我們是好閨密,所以啊,品位也一樣。”
顧念說完起身走向臥室,“明天還要早起去學(xué)校上課,先去洗澡了。”
她收拾完一切,躺在床上,拿著手機,沒有收到一條“冷面醫(yī)生”發(fā)來的信息。她非但沒有失落,反而覺得這就是他應(yīng)有的風(fēng)格,被動少言,這才能充分體現(xiàn)他的高冷形象啊!
翌日,顧念這個試用期的男朋友還是沒有給她發(fā)來只言片語,她就想著,人家是大忙人,她這個小閑人趁著下課時間給他發(fā)信息:在忙什么?
等到了下節(jié)課快結(jié)束時,顧念才等到他的信息:剛寫完一份演講稿。
顧念好奇,敲出一行字:要開講座嗎?
他:嗯。
顧念驚了下,原來他這么忙!她還以為像他那樣的副教授,除了就診就是寫寫研究報告,沒想到他不僅去義診,還要開講座,看不出來,還是個蠻高調(diào)的人。
她:會來我們學(xué)校嗎?
這次他幾乎以閃電般的速度回過來:不。
好吧,他們學(xué)校就這么被他赤裸裸地嫌棄了。
顧念托腮看著手機屏幕,琢磨著繼續(xù)給他發(fā)什么,今天是周一,她記得之前護士說過他是周一下午就診,那就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不太好吧,她才不要做主動的那個人,要矜持!再說了,昨天剛見面,今天約他再見的話,豈不是顯得她對他很有意思。她一邊愁著給他發(fā)什么,一邊想著他真是缺乏主動性,問一下她都不會嗎?不過,也許他是很久沒談戀愛的緣故才會如此吧,她想及此便不計較了。
沒想到他接著主動發(fā)來一條:晚上一起吃飯,六點我去接你。
好吧,被動型的高冷醫(yī)生終于主動出擊,而且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可關(guān)鍵是,他都沒問她在哪兒,怎么來接她?
其實,她多慮了,在她跟葉敬安相親前,趙一莫為了讓他能全方位無死角地了解顧念,從顧念的年齡、生日、家庭,一直到她的上班時間、上課時間表、作息時間都一一告訴他了。
不過,顧念可不知道,她很乖很乖地把自己學(xué)校的地址給他發(fā)了過去,有點小期待地等著他來接自己。
顧念以為愛情的到來能讓她忘記張姨的事,但就在她放下手機后,腦中卻蹦出張姨那張慈善的臉。
如果張姨就是秦?zé)钜业倪B環(huán)殺手,顧念不告訴他的話,明天晚上豈不是又會弄出一條人命,可是,她的參與,可以改變受害者的命運走向嗎?
她的內(nèi)心響起一個聲音:你之前成功地救了不少尋死之人,難道就因為一次失敗事件,就選擇對別人的生死視而不見嗎?
不,她不想做袖手旁觀的人,這一次,她想賭一把,如果告訴秦?zé)睿苍S受害者不會有事,但如果不告訴他的話,受害者必然活不下來。
自從上次秦?zé)钭砭坪螅瑑扇嗽贈]聯(lián)系過。
顧念鼓起勇氣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今天晚上十二點三十分,敬老院的張美會再次作案,她就是你要抓的連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
不一會兒,她便收到秦?zé)畹幕貜?fù):謝謝。
這兩個字,在顧念看來,毫無溫度,破壞了她約會的好心情。
下課后,趙一莫拉著顧念去食堂吃飯,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不解地問:“怎么了,昨晚剛見我表哥,現(xiàn)在又在想他了?”
“哪有。”顧念還在想著張姨的事,隨便點了兩個菜,吃得食不知味。
兩人吃完飯,正把餐盤放回處理臺時,聽到身邊走來幾個同學(xué)正在議論電視里播放的爆炸案。
顧念和趙一莫都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墻壁上掛著的電視機,當(dāng)顧念看到屏幕的那一刻,瞬間睜大了眼睛,呆愣住。
爆炸現(xiàn)場滿眼都是滾滾濃煙,從煙霧里急急地走出消防員、警察、被救出來的人,救護人員把兩個人抬上擔(dān)架,接著消防員又?jǐn)v扶著幾個人走出來。這類新聞播得挺多,趙一莫并不覺得有多稀奇,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顧念不對勁,用手肘推了推她,“怎么了?”
顧念的視線仍停留在屏幕上,語氣沉重,“受傷的人中,有一個是我舅舅。”
顧母就一個親弟弟,由于顧念的外婆去世得早,顧母更是對弟弟照顧有加,即使兩個人不在同一座城市,但常有往來。顧念是極愛舅舅的,她記得小時候每每去舅舅家,舅舅和舅媽不僅對她熱情款待,還會帶她去市里玩,自是少不了買這買那,那些父母舍不得給她買的東西,只要她想要,舅舅沒有一次不買來送給她。高考那年,她成功地考上了理想的大學(xué),舅舅還送給她一臺筆記本電腦。如今,舅舅出事了,電視里的舅舅被燒得渾身焦黑,隱約能看見臉上、身上流淌著的血,即使被救護人員攙扶著,走起路來也是一瘸一拐。
顧念滿臉焦急地問:“是今天的新聞嗎?”
“你看,右上角寫的是重播。”趙一莫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先別著急,給你舅舅打電話問問看病情。”
顧念趕緊撥通了舅舅的手機號,手機響了好幾下后才被接通。
顧念急切地問:“舅舅嗎?我是小念,你傷得怎么樣?”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無力:“你怎么知道我受傷了?”
“新聞里都播了。”
徐志聽到這話,方才那點睡意全數(shù)退去,聲音也變得中氣十足:“那幫兔崽子,都說了把我的臉打馬賽克,怎么還來這么一出!”轉(zhuǎn)而又恢復(fù)正常的語氣,“小念,我沒事。這事千萬別告訴你舅媽和囡囡,也別告訴你爸媽,知道嗎?”
顧念知道舅舅是不想讓家人知道后擔(dān)心他,看到電視里的舅舅被燒成那樣,應(yīng)該傷得不輕,需要在醫(yī)院住一段時間,沒有人照顧怎么行?
“舅舅,我知道囡囡需要舅媽的照顧,但是你現(xiàn)在更需要舅媽的照顧,我……”
還沒等顧念說完,徐志立刻打斷她:“小念,你舅舅我沒事,要是真?zhèn)弥兀退隳憔藡屧倜Γ叶家屗^來。”
雖然徐志這么說,顧念還是不放心,問他要所住的醫(yī)院地址和病房號,立馬趕往市第一醫(yī)院。
顧念從病房的透明窗口往里探去,看見舅舅正跟同病房的一個病人聊天。
此時的舅舅,左小腿部位打了石膏,纏著白紗布,臉和手的顏色已不是她在電視里看到的焦黑色,而是跟往常一樣的小麥色,想來并未燒傷,而是被煙霧熏成了焦黑色。
顧念長長地舒了口氣,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終于落地。
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到徐志的床邊,把早餐放在床邊的桌子上。
徐志見到顧念,連忙放下手機,一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有些嚴(yán)肅,“小念,都說沒什么事了,你來做什么?”
“舅舅,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沒事?”顧念看著他打著石膏的腿,“至少也得在醫(yī)院住一周吧?”
“差不多。”
顧念蹲下身來,近距離地看徐志,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和手背上有輕微的燒傷,說:“舅舅,你為什么會骨折?”
徐志揮揮手說:“別提了,那時爆炸發(fā)生得突然,我只顧著往外跑,快跑到外面時撞到了一個高出來的石塊,還好骨折不太嚴(yán)重。”
顧念又問:“舅舅,你去爛尾樓做什么?”
徐志正想開口回答,看見有人推開病房門,他看向門口,不耐煩地說:“警官,前兩天你已經(jīng)來過了,今天又來做什么?如果要問什么,最好把問題都準(zhǔn)備好了再問。”
顧念轉(zhuǎn)過身來,看到穿著便服的兩名警察,其中穿著黑色棉質(zhì)短袖的正是秦?zé)睢?
秦?zé)羁匆婎櫮顣r,著實吃了一驚,“小念,你怎么在這兒?”
顧念站了起來,發(fā)現(xiàn)秦?zé)钋迨萘诵掳蜕厦俺隽饲嗌暮赶蛐熘荆斑@是我舅舅。”隨后跟徐志說:“舅舅,這是我的好朋友秦?zé)睢!?
徐志的語氣這才緩和了些許,笑笑說:“原來秦副隊是小念的好朋友,今天又要來問什么?”
秦?zé)羁戳搜垲櫮钫f:“我來調(diào)查這次爆炸案,現(xiàn)在方便嗎?”
“可以。”顧念并不介意。
秦?zé)羁聪蛐熘荆鹿k道:“你去爛尾樓做什么?”說完看向一邊的隊員小張,示意他拿筆一一記錄下談話內(nèi)容。
“之前這位……”徐志指向小張,想了又想,說,“好像是張警官吧,已經(jīng)問過我了,我也已經(jīng)回答過了。”
顧念見舅舅不太愿意配合秦?zé)睿雱駝窬司恕G責(zé)畛戳艘谎郏鹗郑瑪r住了欲言又止的她,又繼續(xù)看向徐志,神色明顯冷了下來,聲音也冷了幾分:“希望你能積極地配合我們警察的工作。”
徐志清了清嗓門才說:“上面的頭兒給我的領(lǐng)導(dǎo)吳敬安排了一個活,看看這爛尾樓能不能改為倉庫,他就帶我們幾個人去現(xiàn)場進行實地調(diào)查。”
秦?zé)罹o接著問:“吳敬當(dāng)時有沒有跟你們中的人發(fā)生爭執(zhí)?”
“怎么可能,我們都是尊敬領(lǐng)導(dǎo)的好員工。”
“他在公司有沒有得罪過誰?”
徐志脫口而出:“我們吳總很關(guān)心體貼下屬的,沒得罪過人。”
“好的,謝謝配合。”
秦?zé)钭叱霾》浚栽谙氡ò敢皇拢X得此事甚為蹊蹺。爆炸來自廢棄樓旁邊垃圾堆里的自爆物體,可為何偏偏只炸死了吳敬?根據(jù)在場其他四個人的口供,當(dāng)時吳敬正好在離垃圾堆最近的位置,而他們四個距離稍遠(yuǎn)。通過對其他四個人的深度調(diào)查,他排除了他們故意制造爆炸的動機。那這次爆炸案,到底是自然事故還是人為事故?
秦?zé)钫妓鏖g,聽到身邊傳來顧念的聲音:“晚上,你要小心點。”
秦?zé)钷D(zhuǎn)身,看著面露擔(dān)憂的顧念,微微一笑,“放心,不會有事的。”
這笑容依然沒法掩蓋他的憔悴,不知他是為工作犯愁,還是為感情所擾。
顧念想多看秦?zé)钜粫海麉s說事務(wù)繁忙,得趕去局里。
顧念暗忖:也許他是故意不想讓自己看到他捉拿兇手可能出現(xiàn)的可怕畫面,才找了個借口匆忙離開吧。她認(rèn)識的小燁哥哥,從來都是這樣,總是替她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