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幻似夢
- 現世重生:魔尊師兄別這樣
- 夏狐朔
- 2223字
- 2019-03-03 18:01:01
北有連山抱城,天高地遠,鮮有人煙,孤城本身無門,周遭無路,四處環水,位懸凌水之城,遠觀久臨煙幕霏霏,常逢霧雨嵐嵐,方圓數里罕見人跡,走獸飛禽蹤影乏乏,偶有寥寥鈴音騰空而繞,須臾過后,重歸萬籟俱寂。
——《癡魂錄?靈城》
“擔心自然是擔心的,只可惜我即便擔心殿下,也沒什么旁的用處,恐怕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在這風月場里熬夠了年頭,再等您找機會向陛下討個恩典,將我贖出去。”
江綰回身將窗子掩好,單手按在白日里被手刀擊中的脖頸處,背對江溯垂眸嗤笑道
“打我從記事起,便沒想過會被人擊倒,特別還是從背后擊倒這種,今天也算是有新的體驗了。”
沒到蒔花閣之前,江綰原是皇宮里培養的暗衛,她這種能貼身跟在主子身邊的,一般都是被從小“圈養”起來的,只認主子、不識父母,只知目標、不問緣故,總之要她守就守、差她殺便殺,每日除了輪到她值崗就去上崗、輪到她出任務就去出任務之外,平日里沒事兒就是可哪兒偷摸瞎晃悠。
那時她還不叫江綰,畢竟她侍奉的這任帝王并沒那種閑情逸致,清閑到給每個暗衛都起上個上檔次的名字來,故此她只有一個編號,只可惜現如今就連那個編號都也已經有新的人在用了。
江溯見她一臉痛心疾首,便上前半步強忍著笑意嘆了口氣,抬手以掌心貼在她脖頸處輕輕揉捏。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我的化功散藥效極好,你吃一點兒意思意思也就成了,誰想你竟然為了表決心,把一瓶兒都倒嘴里了,結果吃出了副作用,不僅傷了根基,現在還動不動就咳血,就算仔細調養,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起來的。”
江綰本想聳聳肩,但礙于疼痛,只得瞇著眼睛嘆氣道
“我感覺白日里那一記手刀,好像都給我敲瘀血了,你重點兒揉,幫我揉開得了……唉,我看我的身體也就這樣了,這都兩年了也不見有什么起色,卻是浪費了你不少珍奇藥材,你這個王爺做的也不甚容易,還是省省吧,別再往我這兒送了。”
江溯唇畔笑意微僵,緊接著手上的力道也刻意加重幾分。
“我再不濟,但還是供得起你的,更何況大夫都說了,你藥不能停。”
江綰咬牙硬挨了江溯幾下子之后,忍痛聳了聳肩膀,深吸一口氣道
“你其實下手可以稍微輕一點兒,我現在身子骨弱,不比從前,一會兒你再把我脖子給捏斷了,湛王風月場內尋歡,興起之際掐死花娘……這話傳出去好說不好聽是不是?”
身后之人聞言“嘖”了一聲,稍稍泄了手勁兒,以指將她領口稍微剝開一些,垂眸仔細看了看。
“滿口胡言亂語,我感覺差不多了,你自己個兒再對著鏡子去看看。”
江溯手從她脖子上移開的那一刻,江綰便如獲大赦般急急從窗邊走到梳妝臺處,生怕看不清楚似的,愣是扯開里衣,徑直露出大半個肩膀頭來,彎下腰對著銅鏡仔細打量了一番。
“還是你揉的好些,不然以我現在的手肯定不行……也不知道是誰在我背后下此等黑手,我到了蒔花閣之后,往日里似乎并不曾與人結怨啊。”
江溯回頭時,江綰已經看夠了瘀腫,并站直身子走回桌旁坐了下,下來然而領子卻仍是敞著,露出胸口大片雪白……他見此情景,目光沒有半分躲避,倒像是司空見慣一般走上前,伏身幫其將領口整理好,順帶著囑咐道
“你現在的這張臉,實在是不適合你做如此豪放之舉,以后稍加注意些。”
是了,江綰不光原來的名字不是現在這個,就連臉都不是現在這張,目前的臉溫婉清秀,和從前的英姿颯爽自是相差甚遠的。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她在疲于暗衛生涯,又苦于無法請辭的時候,接到了她最后一個任務……那個時侯她們祁國剛剛覆滅了一個小國,按照以往的傳統規矩,這種戰敗的對國皇族,男子要盡數殺死,女子則入賤籍發賣充妓。
但她侍奉的這任君主也不知怎么回事,是哪根弦搭錯了還是就王八看綠豆對上眼兒了,愣是在御駕親征清算戰俘時,于一堆對國皇家女眷當中,一眼看中了人家的嫡公主……看中便罷了,最多納進宮當個妃子也就頂天了,可他又情不知所起就一往情深的想要把這公主扶上空懸已久的皇后之位。
那這可就不好辦了,做了皇后有了子嗣,那便是正經的嫡出血脈,不出意外的話以后必定是要繼承大統的,讓敵國皇室余孽的兒子登上皇位,不就等于人家不費一兵一卒就輕易復辟了么?這別說死去的祖宗在皇陵里能不能答應,光是活著的大臣在朝堂上也絕不能答應的啊。
于是為了能順風順水達成那位不太明智的君主心愿,就有了后來一系列的事情。
“我這張臉啊,還要夸你出的主意好,金蟬脫殼嘛……金蟬剛從殼里脫出去,還沒等跑呢就被罐子扣里面了。”
讓江綰頂替敵國公主的法子是江溯提的,這臉也是他找人換的,后來甚至還一手為那公主安排了個不高不低的身份,先讓人家入宮侍奉陛下幾年,等熬幾年有了孩子、夠了年份再肆機往上扶,總之來日方長。
這馬屁都讓他拍絕了,還順帶賣了江綰一個人情,畢竟江溯初識她時,便是以幫她擺脫暗衛身份為條件要她為自己辦事,她之后也總跟江溯叨咕什么干的夠夠的了,就是暗衛都講究終身制。
你要想不干也可以啊,把自己了結一下,此身交代了之后,那你便可以徹底不干了。
“你原來是至死方休,現在好歹不是還有個盼頭么,陛下已經特赦你到了三十歲便能得了文書恢復自由,我本想著若是有仗可打就提出領兵,得了戰功還能早些討你出去,可自從三年前那場仗打完之后,至今都天下太平,我真是無法可施了。”
江綰對于自己人生,曾有過四個字的總結,精辟算不上,倒是極具自知之明的體現,那就是“嘴黑命衰”……她至今都不知道當初執行任務,是怎么從屋脊上腳底板一滑摔進了湛王府,更不曉得摔也就摔了,為什么剛好就砸中了正在夜游的江溯,弄到最后連名字都是他給取的。
江綰一臉冷漠的抬眼看了江溯一眼,不尷不尬的笑了一下道
“說來說去,我運氣有夠衰就對了。”